我进房间好长一段时间,还在发抖,其实我想克制的,但奈何生理反应就是如此,我不停地打冷战。
顾淮清把暖风推到最大,但我还是冷。
他十分抱歉地给我又倒了杯热水,我却抢先跟他开玩笑:「你看,我的手终于比你冷了。」
他一愣,苦笑起来,再次抬头已经是非常认真了:「今天的事情,我的错。」
我有些手足无措,无所谓地解释:「没事啊没事,是我愿意等的。」
顾淮清却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助听器,打断我的安慰:「它坏了。」
这一句话,我们都懂了。
他的助听器坏了,他这个人忙起来又经常不看时间,闹钟和我的敲门声以及电话铃声,都被这个坏掉的助听器隔绝在门外。
「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可以直接走。」
「下次我还是会等的。」
他皱了皱眉,我赶紧说下去:「我一定要确保你没事,才会离开。」
然后我们又是久久的对视和沉默。
直到我开始打喷嚏,他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别是感冒了吧?」
我们凑得无比近,我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瞥开眼神,结巴地说着:「你,你还是医生呢,这么明显的鼻炎都看不出来。」
他无奈地低头偷笑,被我精准地捕捉到。
鬼使神差的,我突然问:「听不见的时候,会害怕吗?」
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和他认识才一个多月,这种事情,不该是我问的。
顾淮清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仰头望我,思索了很久才回答:「怕的。」
这下换我震惊了,我以为他在我这么个小屁孩面前,至少会说不怕之类的。
「这么不可思议吗?人对于未知,总是有恐惧的。」
他诚实得让我接不住话,只能点头。
「你不是一直想听故事吗?」
我再次点头。
他站起来,再去给我接了杯水:「今天我罢工了,给你讲故事吧。」
顾淮清的故事,其实我猜得到。
无非是国际救援留下的伤,只是我没想救援过程会那么令人胆战心惊。
「所以如果你的听力没有问题,还是会继续参加救援活动吗?」
顾淮清点头,眼神里燃烧着炙热的光:「会的,以我之力,救助更多的生命,这是我作为医生的价值。」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想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他的理想,我就不由得难过。
我专门在我爸书房找过顾淮清的照片,果然找到一张明信片,是在国外拍摄的。
顾淮清身后都是破败的房屋,沙砾飞扬,但顾淮清却没有一点现在的病气,笑得灿烂。
那张照片极具有冲击力,以至于我记了好久。
「在想什么?」
我叹了口气,收敛自己所有为他不甘的情绪:「想到我在网上问你题的时候,内科妇科都分不清,与你相比,我好差劲。」
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然后还收不住了。
我好奇地问:「笑什么啊。」
顾淮清眼睛都笑弯了:「我当初和你爸打赌,这个学生会不会抄我给他的答案。」
什么?!
原来当时他沉默那么久不是对我无语,是在跟我爸打赌。
「你赌的什么?」
顾淮清又笑起来:「我赌这么笨蛋的学生,肯定会全抄,并且一定会被我抓到。」
我把手递到他面前,哼哼:「真是谢谢你,终于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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