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有什么可愧疚的。」我笑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她呢。」「恨她生了两个女儿,却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恨她在地震之后选择带妹妹走,任由我躺在那里自生自灭。」「我那么努力地想活下去,是想再见到她时,让她看到我满身疮痍,看到我被石头压伤溃烂足以见骨的腿,看到我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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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是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她就立刻蹙起眉头,背过身去跟别的女生聊天。
我明白她的意思,再也没有去找过她。
这一切的起源,是因为物理老师喜欢我妈,所以经常单独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带一些东西给我妈,也会特别关照我和妹妹。
但是我没想到,他在老家有个媳妇。
那个女人不远千里跑来学校,扯着我的衣服破口大骂,说我仗着年龄小和学生身份勾引男老师,逼她男人给我花钱,给我买东西。
物理老师为了自保,为了不丢工作,懦弱地躲到一边,什么也没说。
自那以后,我的名声就臭了。
我被描绘成各种不堪的样子。
而妈妈得知以后,不但没有为我做主,反而更加疏远我。
我有时候在想。
是不是这个原因,所以让她在地震发生后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
她也觉得我是个污点。
我曾经很害怕顾策听到这些事情,害怕他误会我,厌恶我。
我喉咙紧绷,「……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顾策淡淡揭过,「辛苦你照顾甜甜,早点睡吧。」
放下手机,我脑中渐渐聚起一个念头。
又是于湉。
三年了,顾策一定跟她说起过自己的很多事情。
甚至两人开始聊天,也是因为她的声音和我相似。
我不相信于湉完全没有发现端倪。
她很怕我抢走顾策吗?
所以在此之前就要把我的形象在顾策心里彻底破坏掉。
顾策对我做的那些事,里面是不是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5
我去新公司入了职,进的公关部,里面都是一群年轻靓丽的小妹妹。
说白了,就是老板们谈项目的时候,作为气氛组过去陪客户喝酒。
我本不擅长这种酒局上的门道和推拉,又怕拒绝会惹得客户不开心,几场下来,每次都被灌得醉醺醺的。
那天又是一场局。
有个人穿着烟紫色衬衫,扣子松松垮垮的敞开半截,隐约露出一点胸肌的年轻男人甫一见面,就对我格外关注。
那是种带着窥探和兴味的眼神。
他被叫小沈总,父辈是做葡萄酒发家的。
他将我拉到身边坐下,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你就是顾总那个小女朋友的姐姐吧,长得还挺像的。」
他笑了一声,意有所指,「你妹妹那个人挺有意思的,对付男人很有一套。看到顾策被她蒙在鼓里,我还蛮高兴的。」
我心口一紧,「你什么意思?」
小沈总向后一仰,手指把玩着我的头发,「咱们加个微信呗,我看戏的瘾过了我再告诉你。」
被埋压在废墟中的那八天,长久的饥饿导致我患上了严重的胃病,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这些日子酒喝的猛又犯了。
我躲进洗手间,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这份工作薪水倒是给的足够丰厚,替我减轻了不少压力。
妈妈在地震中过世,家园被毁,为了治伤治腿,还有供我和妹妹读完大学,我四处跟亲戚借了不少债。
再坚持半年,应该就可以还完了。
因为过于疲劳,我趴在马桶盖上睡了过去。
出来的时候,包厢里的人已经走完了。
我走出饭店大门。
然后碰到了顾策。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很狼狈。
狼狈到顾策都有些怜悯了。
他说,我一个女生喝醉了酒独自回家不安全,他可以顺路送送我。
出于某些心理,我没有拒绝。
坐进宾利后排,我昏昏然地将头抵在椅背上。
顾策发动车子,驶出一段路,他淡淡开口,「看起来这份工作很不容易,还适应吗?」
听起来,他倒是不知情的样子。
他的朋友把我安排进公关部,会不跟他打招呼吗。
胃部灼烧般的疼痛,我咬着牙,额头紧紧抵在冰凉的座椅靠背上。
身体恢复一些之后,我尝试去找过林策,四处打听他的名字,跑了很多医院和救助站,可都没有音讯。
原来他连名字都不是真的。
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将错就错和我妹妹谈起了恋爱。
只有我是个傻子啊,相信着短短八天里积攒下的感情,还那么割舍不下。
轻快悦耳的叮铃声响起。
我抬起头。
发现他车上挂着一串很精美的紫色风铃,夜风透过车窗缝隙吹拂过它。
这么柔美的风格,跟他整辆车的内饰格格不入。
铃铛?
我心头一涩。
那时林策询问我的名字,我告诉他的,是我的乳名。
玲玲。
只有我妈妈这么叫过我。
婴儿期的我床头挂着一串风铃,风一吹过来叮当作响,我就会笑的很开心。
所以她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顾策,似乎还没有彻底忘记我。
我突然很想知道。
等他发现真相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我捂着胃部,缩在后排座位上。
现在还太早了。
要让他一点点的发现端倪,看着陪伴他度过最险恶孤苦的那段日子,甚至让了一半生存机会给他的女孩,被他一手推入了什么样的绝境。
6
九月十二号,是我和于湉的生日。
我比她大两岁,同日不同年。
按理说,我们应该很有默契。
可我们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她开朗活泼,认定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那是被妈妈用无数偏爱浇灌出来的自尊和傲气。
认识我们的人,都会先被于湉吸引。
我年少时第一个懵懂心动的男生,在经由我认识她之后,也和她告白了。
我本不想和她争的。
也很明白自己争不过。
有时候就连上帝也会偏爱某些人。
早在几个月前,我们就约定好了要在生日当天去爬天宙山。
三年前我们在山上的寺庙里祈祷,祈祷灾难早日结束,祈祷妈妈可以回家,祈祷奇迹再现,余生平安。
妈妈到底是没有回来。
我们依然保留下了这个习惯。
这次的行程中多了一个人。
是顾策。
他站在山脚下等着我们,身材瘦削修长,视线略过我,停留在于湉身上。
于湉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对我眨眨眼,「让顾策跟我们一起去吧,三个人,心更诚。」
我抿了抿唇。
顾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面对我的时候表情又恢复了淡漠。
「我和姐姐从小就没见过爸爸。」上山的路上,于湉说起我和她的童年,「没人保护我们,所以我们总是挨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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