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祖……肖明祖……”水鬼幽幽的叫着,声音不大,但是水鬼数量却多的吓人,河里淹死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对这个世界有所怨恨的,他们的戾气实在太重,肖明祖这三个字被他们这样幽幽的喊着反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齐梦竹后悔极了。想来自己也是从小就跟着家中长辈研习道术的人,在阴间不能喊自己的名字这是早有规定的。齐梦竹就不曾想过为什么要这样规定。说的简单点,入定之人并不是真的阳寿已尽,也没有跨奈何桥喝孟婆汤。在阴界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定会给还没有死的自己带来祸事。
而现在齐梦竹虽没有呼喊自己的名字,却喊出了另外一个同样是阳寿未尽,还没有渡河过桥的人的名字。
肖明祖见千万鬼魂,一边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向着自己的位置扑过来,挡住了顾云山的招魂幡。自己好像也恢复了意识,连忙向后退后了两步,伸手又要魔自己腰间的枪。可自己现在分明是一缕魂魄又哪里能掏出什么枪来。
纵使水鬼速度不快,肖明祖迟疑的这段时间也足够这成千上万的冤魂向着他的身上扑过去。
肖明祖身后,齐梦竹拔出七星剑在空中划出一个符。剑身向前一推,符便飞了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在肖明祖身上的水鬼几乎都发出了厉声尖叫。不再是阴森呼喊肖明祖的名字,而是一种无意义的痛苦的尖叫。
齐梦竹惊讶,这个符自己也在镇鬼除邪的过程中用过多次,哪一次也没有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最多是能吓唬住那些鬼魂不再向前,那一次像这样厉声尖叫,像是要魂飞魄散一样。
这时一直走在肖明祖前面的顾云山,也不着急把肖明祖带过河去,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到这些水鬼在扑到肖明祖身上那一刻竟然发出了这样恐怖的哀嚎时,顾云山的面部表情一下就变了。
“这个男人阳气太盛了……”顾云山一边看着肖明祖一边想着。他那看着肖明祖的眼神还是那样的狡黠。不过远处的齐梦竹看的真切,顾云山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惶恐。
一个人的气有两部分组成,一是炁,这是基础,是一种命数,从这个人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出身在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家,命数很好,在北伐那样一场惨烈的战争中也没有一次大灾大难。肖明祖家的老人就常说这孩子八字硬,火命。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只是当时的肖明祖还对这一套不屑一顾。
而决定气的另一部分就是后天的作为了,多次上战场肖明祖自然杀人不再少数,说杀人如麻也不算过分。但他心中没有恶念,这样没有恶念的杀戮行为更是助长肖明祖心中阳气。所以那些水鬼之所以会发出那样凄惨的尖叫,不是因为齐梦竹的符,而是因为肖明祖本身的阳气。这一点顾云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至于肖明祖,现在还处在慌乱的状态下,哪里顾忌得了这些。见自己拿不到枪,心下一横两只手握着一只水鬼的耳朵用力一撕,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把那只水鬼撕成两半。
这样的场景别说齐梦竹这样的年轻道人没有见过,就连顾云山这样的前朝余孽都是闻所未闻。
齐梦竹和顾云山此刻看着肖明祖的行为,脸上都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顾云山在片刻的惊诧过后,神情又恢复了那种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状态。他脸上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对于他来说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大戏,只守在河那头饶有兴致的看着。
鬼魂从四面八方向着肖明祖扑过来。
“肖明祖……肖明祖……”这三个肖明祖平日里听的最多的字,现在却让他觉得一阵心寒。
虽然心中难以避免的生出恐惧,但是肖明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自己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时候同样也从心底涌出这样大量的恐惧。对敌人的害怕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因为害怕而不敢面对。
多年征战经验让肖明祖明白,自己的内心对这种东西越是害怕,自己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越是无穷的。因为魂魄被顾云山引出身体的自己,恐怖飘过的吊死鬼群,一个个伸着常常的舌头,整个眼珠都从眼眶中凸出来。瞳孔之中全是血丝。
肖明祖一边正视着向自己飘来的鬼魂,一边举起手,抓住他们的舌头用力的撕扯着。当肖明祖的手接触到吊死鬼们的舌头时,他还是能感受到一种真实的湿漉漉冰冷冷的触感。肖明祖的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但他的动作没有一点迟疑,一双大手死死的箍住那长长的舌头,一使劲,只听鬼魂们都发出了痛苦的呜咽的声音。
这样凄惨的场景看起来更像是把地狱摆在了齐梦竹的眼前。齐梦竹自己也是道门中人,这些东西可以说都是自己从小就应该接触的。现在竟然还是给她的心灵带来了一种深深的震撼。
随之而来,齐梦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痛苦的表情。她的脑海里混沌一片,逐渐有支离破碎的画面挤进来,她抱着头颅紧咬双唇,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齐家!”一个中年男子声音在齐梦竹的脑海里回荡,这个声音辨识度很高,齐梦竹知道这是自己父亲的声音。
“我老来得子,竟然是个女娃!齐家这门手艺看样子是传不下去了。”齐梦竹的父亲名叫齐玄风,齐梦竹还有一个伯叔叫做齐玄海。自己的叔叔对道家这套通阴的本事并不感冒。早早地就离开家到海外生活。
齐玄风作为齐家唯一的玄学传人,自然得到了家中长辈倾囊相授。这些长辈也不想看着自己这么一个玄学名门,就这样落寞下去。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即使是齐家这样有本事的家族,也不能逃避上天的安排。齐玄风的夫人中年才有了身孕。偏巧在齐梦竹出生的时候,江南的初冬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年头不太平啊!”齐玄风算着自己孩子的运数,一脸愁容的站在老宅的窗口。自言自语道。
齐玄风算着孩子的八字,怎么算,都应该是的大胖小子。可没想到竟然生出的是个闺女。闺女出生没多久,经历了一场大难的妻子也在大雪那一天离开了人世。
侄女出生,久居海外的齐玄海也回到浙江老宅。齐玄风免不了责怪自己的哥哥,什么都是因为他当初不肯继承本事,才导致今天齐门道术没有人可以继承的尴尬局面云云。
“弟弟,你要是真的觉得老祖宗那一套,你想要传下去,就不要固守什么传男不传女的偏见!”
“怎么就是偏见了,女儿身性阴,别说镇鬼了,本来就容易招邪,你看看我们齐家几百年下来哪有什么时候出过道姑?”
“你也别和我说这些我当初就是不喜欢这些才逃出去的。现在那些长辈多仙逝了,我又是你哥,家中没啥人能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了。你就待我好好地把这个一家之主当好吧……”
身边的嘈杂声又逐渐将齐梦竹从哪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里拉了出来。
她眼看着肖明祖手撕厉鬼十分威风的模样,方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景却一直忘不掉。
她知道,那些事情是在自己刚出生的年代,至于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齐梦竹也不知道。
可是这段妄想中父亲说的那段话,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却听过不止一遍。
——“教你玄学是因为你自己喜欢,多学点没有什么坏处,可是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玩弄那些法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是齐梦竹儿时听父亲说过的最严厉的一句呵斥。
齐梦竹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些东西会出现自己的脑海里。因为即使自己学了很多,到目前为止,她也从来没有真正地像现在的肖明祖这样面对着魑魅魍魉,像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一样镇邪杀鬼。
齐梦竹光是看着眼前这些模糊不清的白影就已经觉得头晕目眩。她明白肖明祖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道法玄学。可是他天生就是做术士的料。自己竟对肖明祖有这样的本事心生羡慕。
一直安安静静在一旁看着的顾云山脸上的表情更加诡异,他看着肖明祖的那双深邃的眸子中竟然会闪出一种兴奋。
只见顾云山把自己手中的招魂幡向地上重重砸去。招魂幡又变成了原本那个楠木拐杖。包浆的楠木拐杖看起来年头不少了,应该是顾云山很重要的一个法器。
这一敲齐梦竹和肖明祖听到声音像是钟声。
飘荡在肖明祖上空的厉鬼同时都停止了动作,定格了不到一瞬,那些厉鬼厉声厮喊着开始逃窜。水鬼纷纷回到水中,河水像是被煮沸了似的激烈的翻滚。天空中那些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鬼魂,也四散而逃,没过多久,天地之间又变得静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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