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振濂没想到这件事还有顾氏的份,心中十分恼怒。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当猴耍了。当即表示,叶如意必须得去乡下,顾氏也要承担责任。
就在叶如意哭闹不休,顾氏百般抵赖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小厮跑过来,高兴的喊:“老爷,太好了,大少爷回来了——”
虽然叶庭轩是二房的人,但是年龄算是里面最大的。所以,府里的小厮也都尊称他为大少爷。
这下,叶如意是再也无法抵赖。其实,叶庭轩根本就没有被人绑架,叶如意只是得知叶庭轩还要两三日才回来,所以这个空档正好可以用来算计叶沉香。
没想到,今天晚上她的计划不但全部败露,叶庭轩居然也提前回来了。
卢氏一听,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急忙去迎自己的儿子。叶振濂本来要重重处罚叶如意,因为这档子事,也耽搁了下来。大家都纷纷赶到了大门口,果然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他来没来得及给伯父叶振濂行礼,就被卢氏一把抱住,仔细打量起来。
叶沉香站在人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收拾顾氏和叶如意,没想到最后竟然全泡汤了。
叶庭轩只要平安回来,叶振濂一高兴,只怕就不会重罚两个人了。
想到此处,叶沉香顿时觉得意兴阑珊,还没看清叶庭轩长什么样,就转身离开了。翠竹与小桃也急忙跟上走了。
一路上,她们都在说这个叶庭轩如何如何好,对待下人没架子,而且光明磊落,行事正派,跟京都那些纨绔子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惜,叶庭轩的父亲死的早,她们孤儿寡母又寄居在丞相府,所以虽然是主子,也到底是比主家的差这一点。所以,叶庭轩长大之后并未涉足官场,反而外出做生意。具体有哪些产业,家里人都不知道,只晓得只要赚钱的,他都会卖,而且店铺开遍了全国。
所以,他一年百分之八十都在外面,有时候连过年也很少回家。
此次正逢老夫人要过八十大寿,他便提前了几个月回来。
叶沉香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前世她回到丞相府之后,很快便被嫁给了慕容祈,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个叶庭轩。这一世,似乎所有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她回来之后,家里也没有再提让她嫁给慕容祈的事。而且,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叶沉香觉得这大宅院中,每个人都不简单,这叶庭轩虽然听起来似乎不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到来究竟是福是祸,现在还很难说呢。
叶沉香既不想凑这个热闹,也不想多惹麻烦。然而,第二天突然有丫头过来,笑着来请叶沉香道:“大小姐,昨夜咱们大少爷回来,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这会儿正在老夫人那儿热闹呢。老夫人让通知各位小姐呢。”
“所有女眷都在?”叶沉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懑。尤其是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
她果然想的没错,这叶庭轩一回来,叶振濂不但不追究顾氏,竟然连证据确凿的叶如意也丝毫没有受罚。
从侧面来说,叶振濂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若是受欺负的是叶云华,只怕叶振濂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吧。叶沉香心中恼怒,脸上却一派的欢喜:“好啊,有劳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叶沉香其实也没有怎么打扮,只是故意迟了一步。
等她到老夫人的百寿园,远远就听见了欢声笑语,尤其是顾氏那巧妙的称赞,惹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沉香其实带了一肚子气,可是进去的时候,已是一副温柔恭顺的神情。
她给长辈们一一行了礼,等看到叶庭轩的时候,果然发现他跟寻常人不同。他身材颀长,器宇轩昂,眉宇间有一股浩然正气。不同于丞相府男子的阴柔俊美,他身上有一股阳刚之气,而且眉目刚毅,眼神坦荡,给人一种靠得住的感觉。
“行了,都是自家人,不必讲那么多虚礼。”老夫人把沉香拉了过来,然后指着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物品,笑着说道,“让鸳鸯第一个去请的你,偏巧最后一个才到。喏,要不是我拦着,这顶好的东西都被其他姐妹挑去了。这都是你庭轩哥哥从五湖四海买回来的,有些连京城都不多见。”
张妈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现在大家就等着你来了,一块选呢。”
老夫人怜她在外十七年不得归家,所以,对沉香总是格外照顾。沉香一听,感激的看了一眼老夫人,笑着说:“谢谢老夫人,我是大姐,理应让这妹妹们。就是我来了,也是让她们先挑。”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老夫人拍着她的手,很欣慰。
叶如意看了却是十分扎眼,这么多年,她可没少讨好老夫人,可老夫人对她比对其他小辈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这叶沉香才从乡下来几天,就彻底征服了老夫人。还有昨天晚上,要不是庭轩哥哥及时回来,再加上亲娘萧氏不听求情,她才免过被送乡下之劫。可是,爹说了,这几个月的例银都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拜叶沉香所赐,她撇了撇嘴,没说话,眼睛看着叶沉香,几乎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叶沉香恍若未觉,拿眼往桌子上看,上面珍珠翡翠陶瓷玉器名画古玩数不胜数,沉香虽然不是各中行家,但是前世也是在皇宫里待过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一看便知这东西价值连城。老夫人象征性的选了一个玉佛:“我这屋子什么都不缺,你们自便吧。”其他人才围上来挑选。
沉香看到一支用金丝缠绕夜明珠,制作的珠钗,这钗子看似朴实无华,但是绝对是世间少有之物。这金丝能拉这么细,夜明珠又光滑无比,而且泛着莹莹白光,绝非凡品。她刚要拿起,叶如意立刻便先她一步抢过珠钗,笑道:“这钗子真好看,大姐,你说我戴上如何?”
叶如意脸上是笑的,可是眼睛里分明在说,想跟我抢,你还嫩点。
“我觉得四妹貌美如花,与这珠钗是相得益彰。”叶沉香微笑着,从她手中拿过珠钗,亲自戴在了叶如意头上。叶如意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不过,她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所以,当沉香再次拿起一块碧色的玉如意,她便毫不犹豫从沉香手中躲了过去。
“这如意真好看,我房里正缺这样一个呢。”叶如意笑容可掬的看着叶沉香,“大姐可否割爱给我呀?”
“这些都是大哥带回来的,既然四妹喜欢,拿去便是。”
顾氏与叶云华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幸灾乐祸。叶庭轩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刚开始他以为叶如意是无意的,可是叶沉香只要看中的东西,叶如意立刻便会去抢,彼时他才发现,叶如意是故意的。
可是,从始至终,叶沉香脸上都是淡淡的,极不生气,也不恼怒,好像大人在看小孩子过家家,完全没有当回事。他又不由得有些好奇。
他在外多年,见过的人不少,尤其闺阁小姐,被养的大多都是多愁伤感,心细如针,可眼前的叶沉香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清新淡雅,甚至是冷淡疏离。好像跟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说实话,在头十几年里,他觉得叶云华是京城里最特别最美丽的女子。他因是她的大哥感到骄傲。人都说,美丽的花儿,谁都想多看两眼。正因为她才华横溢又美丽温柔,所以,叶庭轩对她格外的好。
每次,例行公事般的送给大家礼物之外,总会特别送给叶云华一件与众不同的礼物。
这次送给叶云华的是一件百蝶穿花的羽衣,雪白无暇,精致脱俗。是天丰楼里的镇店之宝。天丰楼是天下最厉害的绣坊,所有名人贵族都以穿天丰楼的衣服为荣。而这百蝶羽衣更是名贵中的名贵。
他看上这衣服的时候,便觉得,只有叶云华能展现它的美。
可是,当他看到叶沉香的时候,却有意把百蝶羽衣留了下来。
萧氏带着有些木讷的叶如霜在另外一边挑选,虽看见女儿挤兑叶沉香,却半句阻拦也没有。反正在这大宅子里,各凭本事吃饭。更何况,叶如意在萧氏面前,把叶沉香说的格外恶毒,她就算是帮忙,也是帮自己的女儿。
顾氏给叶云华使了一个眼色,叶云华便站起身来,劝解道:“四妹,你选的也够多了,让大姐选吧。”说着,便故意伸脚去绊沉香。
若是沉香把这一桌子贵重礼物打个稀巴烂,她就不信,老夫人还会这样宠着她。
叶沉香却把叶云华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想玩她?那咱们就试试吧。沉香故意走过去,却轻巧的避开了她的脚。
叶云华正有些气馁,只觉得后背被人撞了一下,她还没有收回脚,整个人踉踉跄跄朝桌子扑了过去。
一瞬间,桌子上的所有物品全部被扫落在地。
稀里哗啦,声音清脆。
众人除却手里拿的,都眼巴巴看着这么好的东西变成一堆废品,惋惜不已。沉香脸上却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顾氏没想到变故发生的这样快,而且,明明是要算计叶沉香的,怎么会变成自己的女儿。
等顾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云华已经跌在了一堆废墟里,手胳膊腿都被划破了。
“呀,怎么流血了。”顾氏急忙奔过去,看到女儿被瓷器碎片割伤,心疼不已。
老夫人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聚会,会变成这样。于是,急忙对张妈道:“快去请姜先生。”
“算了,还是把大小姐送过去吧。”顾氏发现有伤口流血不止,也吓坏了,“这伤口太深,耽误不得。”
老夫人立刻便命人把叶云华抬过去。屋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等顾氏带着叶云华离开的时候,萧氏还顺手捡了几样破损没那么严重的珠钗。叶如意路过叶沉香身边的时候,啐了一口:“丧门星,你在哪儿,哪儿就没好事。”说完,拉着叶如霜离开了。
刚才还热闹不已的屋子顿时冷清了下来,老夫人不放心,早随顾氏母女离开,此时,屋中只剩下叶庭轩。
他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以为是一场意外。
可是他看的明明白白,分明是叶沉香故意推的叶云华。
他看着沉香,她安安静静的,眼睛清澈明亮,好似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是他却觉得她一点都不简单。
表面上与人无争,可是却是寸步不让。
“你要去看看吗?”
沉香正欲离开,猛地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正看到一双探究的双眸。
叶庭轩朝她笑了笑,虽然善意,却危险。因为,沉香总觉得这双眼睛仿佛穿透了她厚厚的盔甲,直接望到了她心里。
那是一种被人看穿的窘迫。
沉香冷冷道:“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我一个,不是吗?”说完,走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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