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往往是锋回路转的,它不受任何人的掌控。
谁也没想到,李云初与上官焉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一个一身囚服灰头土面站在寝殿内,一个紧闭双眼面容憔悴卧在病榻上。
一个是晋王府失宠的王妃,一个是太子府身患寒疾的太子妃,曾经她俩也有过姐妹情深,共同欢笑的时刻。此时只能感叹一句,事事无常,人心难测!
究竟是谁害了谁,谁欠了谁,真的很难说清。
李云初不知道自己面对这位原主的情敌是什么感觉,但却知道自己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有些酸楚。
太子妃的寝殿,淡蓝色的薄纱帷缦轻舞飞扬,给人一种平和静谧的感觉,装饰古典高雅,内室的布景摆件精巧别致,一看就是很得太子宠爱的。
床榻两角还悬挂着两个镂空银制薰球,清淡的瑞麟香从里面向外飘散,雁鱼铜灯的灯火明暗适度,寝殿内还有两个很大的红檀木书架,一张很大的红檀木书案都堆放着书册,笔墨纸砚等整整齐齐。
李云初在心里跟自己住的那鸡飞狗跳王府别院比了一下,这他妈的,老娘过得就是乡野农妇的生活啊!
一院子的野兔,野鸡,野狗,前几天自己还在院子里搭了个葡萄架,还有一块地被晴儿刚刚种上了萝卜。
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啊!没有夫君疼爱的女人真可怜。
李云初拿着让林大人回王府找晴儿要的那套银针包袋放到了圆桌上,看了看站在四周一屋子的仆从们,“你们都站这里,是想学我手艺吗?我们李家的医术可是从不外传的,只能传承给自己子女。要么叫我娘,要么都出去。”
仆从们都望着太子榻前的那位绿衣女子。
那绿衣女子李云初认识,是太子妃从上官府带过来的陪嫁丫鬟紫娟,是个很灵巧懂事有主见的,之前在上官府与晴儿相处得很好,只是后来自己跟上官焉闹得不可收场,她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太子和太子妃中蛊,这丫头没被关进大牢吗,可太子的贴身丫鬟都关进了大牢。
紫娟果然是个通透的人,马上知道了李云初那一眼的意思。
她先招呼仆从们都出去了,再回身道:“晋王妃,太子和太子妃中蛊那天,奴俾回了老家不在太子府中。所以还能继续服侍太子妃。”
“哦~这么巧啊?这虫蛊可不是毒药一下会马上发作的,什么时候下的蛊,真不好说,看来大理寺办案也不怎么样啊。”李云初摆弄着那一套银针,意有所指道。
“晋王妃,现在大理寺已经找到下蛊的人了,所以奴婢真的只是回了一趟老家。”紫娟盈盈福身,“奴俾也退下了,晋王妃如有需要什么叫一声,奴俾在门外候着。”
“你不怕我对太子妃做什么?”李云初淡笑抬眸。
“晋王妃有皇命在身,奴婢知道晋王妃绝不会以命犯险。”紫娟梨窝淡笑。
果然是上官焉教出来的人,她家的傻晴儿如果有她一半的厉害自己要省不少心。
“行吧,你下去记得把门关好。可不能叫外人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我和姐姐许久未见,有好多话要说。”李云初缓缓起身,对紫娟抬了抬下巴。
“晋王妃尽管放心,没有人敢随意靠近太子妃寝殿。”紫娟说完退出寝殿。
李云初纤细白皙的五指夹住四枚银针慢慢向床榻走去,坐到榻旁的圆木凳上,仔细地打量起躺在床上的那位美人。
美人双眸紧闭,三千青丝如瀑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衬得小脸更加苍白,那双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在眼部投下了深深的阴影,显得眼窝更深,鼻翼更挺直,淡色的唇形也生得极好。
倾国倾城太子妃,才高八斗上官焉。
美貌与才智兼得的女人,是应该得到天下所有男人的倾慕。
李云初拿着银针比划了半天,不知从何下针才能让这美人少受点痛。
正当她找好穴位准备下针时,那蝶翼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薄薄的眼皮跟着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眸,气若游丝道,“你,你要干什么?”
“姐姐醒得可真是时候!”李云初没有收起银针,也没露出惊讶之色,好像早知道她会这个时候醒。
“你怎么在这?”上官焉害怕地抓紧了锦被,“紫娟呢?”
“姐姐啊,我们之间的话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吧,你说呢?”李云初在心里给她鼓掌,被太子妃职业耽误的一代影后啊。
“你说什么我不懂?” 上官焉吃力的支起身体,向床里侧移过去。
“行吧,姐姐既然不懂那我就来说到姐姐懂。”李云初把银针一枚一枚收到包袋里,漫不经心地道。
“姐姐根本没有中蛊对吗?只是被自己养的蛊反噬了,而太子体内的虫蛊因为没有蛊师掌控开始吸食太子心智,所以太子也晕迷了,大家就以为你和太子都是种的毒,后来你清醒了,却继续装晕,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是你给太子下的蛊。” 李云初说得有些口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你不要无中生有,诬蔑我。”上官焉将垂落在额前的头发挽到耳后,将锦被提到胸口,眼里已有泪光,一脸委屈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恨我,可我已经被你害得够惨的了,你还要我怎样?”
“姐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演的戏也没有第三个人看。我们把这几年的帐算一算吧。”李云初白色的囚衣在这华丽的寝殿是显得格格不入,但她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却令人无法忽视。
“算什么帐?”上官焉一脸茫然。
李云初没有理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回忆以前的事,困惑不解。十岁前我的爹娘将我教导的极好,知书达礼,待人和善算得上是有家教的性子。怎么就突然变了一个人呢?变成一个蛮横无理,娇纵跋扈,善妒善嫉的性子了。”
李云初停下,抬眸与上官焉对视了片刻,“姐姐,你说我是不是曾经吃错过什么药,或者是爬树的时候掉下来把头摔坏了。我的这样恶习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上官焉杏眼带泪,微抿了下双唇,声音柔柔弱弱的,“父亲把你接回来,生怕你受一点委屈,对你上心照顾,事事顺你的意,处处为你着想,对你的宠爱早就超过了自己亲生儿女,父亲要是听你这么说,会有多伤心。”
“是啊,我都这么坏了,义父竟然对我从未有过一句责骂。那怕我把教书的夫子打到不敢来教书,把皇上赐的花瓶拿到赌场去下了注,把你大哥上官轩骗到青楼喝得烂醉耽误了上早朝,最后为了一个男人给你下迷药陷害你……义父始终对我宽厚仁慈,一次也没责打,惩罚过我。当年我还跑去找府上的老人问过,我是不是义父亲生的女儿啊!现在我才懂了报复仇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养废他的孩子,而想要养废一个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溺爱她!”李云初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却带着寒气透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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