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沿着东坡一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许翘的影子,而此时手机完全没了信号,不要说许翘,估计别人想找到我们也很困难了。
下山的时候天色已不早,加上东坡地形复杂,还没下到第一个岭头就已天黑,渐渐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而我们原先并没有计划冒险,什么工具都没准备,手机也快没电了,只能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下挪。
华远山在我与袁圆之间,一只手拉着袁圆,一只手握着我,好几次脚下一滑就被他紧紧攥住,疼得我呲牙咧嘴的,他浑然不知。
“不行,这样会出事的,我们还是找个山沟坐下,等天亮了再下山吧。”华远山说道。
他的话不无道理,虽然山并不高,但路较险,况又天黑,万一出了事,谁都没辄。如果那样的话,我担心明天早上的新闻会争相报道华总端午登山寻宝遇难,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或许还有八卦消息称华总身边两个女孩子……呵呵,那就更无趣了。
靠着还算明朗的月光,大家摸索着打算找一个稍微平整的土坡坐下来休息,看来今晚注定要在山上过夜了。
“哎呀——”
袁圆突然一声惊叫,脚已向下滑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我们三个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被她带着连滚带爬一整串全都翻滚下去。
我的脸、手、脚全被沿路的杂草划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幸好并无大碍,这才发现,一只手始终紧紧地被人攥着,身边那人关切地问:“怎么样?有受伤吗?”
我是个天生易感体质的人,那么一句关切的问话,就能够让我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赶紧抽回了手,忍着痛咬咬牙,说:“没事。”
我们呆的地方四处是农人依山开垦的梯田,种植着许多茶树,这个季节正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我依着一棵茶树而坐。
山风吹来时,我打了一个寒噤,华远山立即感觉到了,脱下他的外套为我披上,我心想,毕竟是留过洋回来的,绅士范十足。
但也仅此而已。虽然他就在我的身旁,我却觉得与他有着非常遥远的距离,我看不清他,我想,他也看不到我。
华远山自语一般:“入夏的茶树,已经失去了春天的娇嫩,却是它本身最华美的时光,灿烂与蓬勃中酝酿着这个季节的非凡。所以,也仍会有许多敌人来侵袭它们。”
“你说什么,敌人?我只是轻轻地靠在茶树上面而已,并没有侵害它,我怎会是它的敌人?”
华远山酷冷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更加阴险:“我是说,茶树上会有很多虫子。”
我尖声叫着跳起来,丫蛋的,有虫子不早说,偏要跩那么一大段什么华美什么非凡的说词,我跟他是前世有冤还是今生有仇?
原本那里就是个梯田,我这么一跳,就带着另一边的袁圆一起向下一级梯田滚去,还好华远山眼明手快将我拽回去。
但袁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隔了几秒钟听到她在下一梯田破口骂丫蛋。
“丫蛋的,我招谁惹谁了我?登个山寻个宝还差点被人谋杀身亡,我这大好时光……”也许突然意识到还有个华远山的存在,赶忙闭嘴,没有将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我也松了口气,会叫会骂就说明没有受伤,最多欠她一份麦家的全家福好啦。
华远山将我拽回去,就拉着我坐在梯田埂边,这辈子我再也不敢靠着茶树了。
我离他是那么近,几乎是相互依偎着,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感觉得到他的心跳,我莫名地颤动起来,心中狂跳,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焚烧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一定红透了,幸好夜色中他看不到我。
我向旁边挪了挪,空出一点距离,在我与他之间保持一段空间。模糊中依稀看到他嘴角歙动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
袁圆和我相拥着,华远山则自己坐在另一边看月亮,不知道他想些什么,月光山影中有如一个墨色剪影,而那忧郁的色彩不觉中又浓厚了几分。
忽然觉得山中夜色竟是如此美丽。
如果,能够揭开笼罩在他脸庞上的那一层迷雾,该有多好。
天亮的时候,我搓着眼醒来,看见袁圆惬意地打哈欠伸懒腰,华远山早已离我们很远的距离,站在梯田的另一端正瞩目远望,也不知道他这一夜有没有睡?
在我打算对他说一声“早”的时候,他看了我和袁圆一眼,说:“两位姑娘的睡相并不好看。”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恶毒的评价了。
袁圆无脑,对此并不介意,嘻嘻笑着问华远山:“谁比谁更难看些?”
我则有些恼怒,不待华远山回答,就已冷语相向:“我们的睡相当然不好看,全世界大概只有筱玉的睡相好看吧?”
华远山一怔,脸上已变了色,甩头就走,再也没理我。
我后悔莫及,又犯了大忌了。
我这是怎么了?连我自己都能闻得出来话中浓浓的酸味,这也不该是我冷然的风格啊。
筱玉一直是我心里一个未解的谜,虽然了解到她是因为目睹了母亲坠楼而致精神分裂,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坠楼有不得而知了,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每个人对这个问题的态度,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更让我心中疑窦丛生。
从她向我投来充满怨恨的目光,我能深深感觉到她对于与华远山接触的人非常介意,如果象许翘所说的,他们只是青梅竹马但没有发展成恋人,那么筱玉的态度就很令人费解。
可是,我真不该这样又一次直截了当地捅到他的心窝上。
下山的时候,他一只手牵袁圆,另一只手,嗯,放在裤袋里,就是不牵我,任由我好几次在沙土中滑倒摔得嘴啃泥也不看我一眼。
而袁圆被他一路上握着手心,已经兴奋得忘记自己姓什么,更别提我这个落魄的中国好闺密了。
只能怪我自己,把一个原本美好的山中清晨变成了一个想要尽快结束的旅途。
到了山下才得知,许翘由于沿着东坡拍照,早已在不知不觉下了山,我看到华远山终于舒了一口气,而并没有责怪许翘的神色。
回到家里,才发现身上还披着华远山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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