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久等了讲述了温觉非白简行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作者文笔细腻,文字功底强大,人物感情描写的十分细致,喜欢的朋友,不要错过了!…
《小可爱久等了》此小说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案情连环紧扣,惊险不断,但是写的太长了!
【1】
太空咖啡馆如其名,是以太空探寻为主题的校内咖啡馆,贴满绚烂逼真的银河墙纸,星际之间明灭交错,悠扬的西方乐曲和空气里醇香咖啡豆的香气舒畅地将所有缝隙都填满。
这里是白简行给温觉非上围棋课的地方,用他收藏的一套德川蛤碁石作子,从围棋如何提子讲起,几乎称得上是手把手地带着她入门了。都说能把围棋下得好的人,往往运筹帷幄、行事缜密,温觉非在白简行身上可算是见识到了,难怪他会选择攻读管理学,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他的学科了。
后来进阶到两个人之间可以稍微地切磋,白简行的话便少了很多,只有棋局进行到关键处时才会讲解几句,但即使沉默也丝毫不会觉得尴尬。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难得有这种互相陪伴又互不打扰的方式,反而是种享受。温觉非偶尔抬头看他,见他专注地看着棋盘思考的样子,心里会莫名地觉得柔软。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手里正捻着一颗黑子的白简行突然开口,他的眼睛明明正看着棋盘,温觉非却莫名感觉自己被他深深注视着,刚才偷看他的那一眼让她感觉有些心虚,暗想不要被发现了才好。
她力作淡定接话:“什么?”
白简行落手把黑子放在防御格局之中,抬起眼定定地看她,一双眼睛比身后的星河墙纸还要漂亮绚烂:“你每次看我的时候,我都悄悄转向左边。”
果然被发现了!
温觉非蓦地觉得脸颊上蹿起一股热气,心里要推脱解释的想法千变万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却不以为然,好像她天生就应该总是看着他一样,悠悠然地补了一句:“我左边脸比较好看。”
“……”
突然有些无语,温觉非瞬间淡定下来,她大大方方地端详了一遍他的左脸,然后微笑着反问一句:“那我哪边脸比较好看?”
白简行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句,脸上有疑惑的神情。温觉非挑眉回敬他,说道:“你不看我的话,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气氛在刹那间升温,两个人各自坐着不再言语,却都红了耳朵。
【2】
而即使不上课时,温觉非也常会在南饭堂自己喜欢的一家面馆前遇到他。在她还惊讶着的时候,白简行就站到她身后开始排队,还一脸意料之内地搭起话来:“好巧。今天好像又热了一些。”
她只得乖乖接过话茬儿:“这里的天气总是反反复复的。”
“以前在家那边上学,总觉得天气一变就变到底了。”
“是啊。我还记得到了盛夏时节,最热的时候,市一中的校园到处都是旺盛生长的植物,那个时候感觉很美。”市一中是国家级重点中学,百年老校,保留下来的古色建筑和大片的特色植物交织在一起,形成四季都鲜明绝美的风景。
“看来你很喜欢一中。”
温觉非不可置否地点头:“最喜欢一中的夏天。”
同是一中的学生,两个人很快找到共同的话题,漫长的排队时间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站在温觉非前面的是一个男孩子,她惦着脚想看看前面的队伍有多长的时候,难免不小心地蹭到他的书包,但她并没有多在意。前面还有五六个人,她正想回过头告诉白简行呢,突然感觉自己的书包被轻轻往后拉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就像只小球一样隔着书包靠进了白简行怀里。
温觉非一惊,然后听到白简行那把低沉得堪比汤姆·希德勒斯顿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还带着他温温的气息,让她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他说:“靠别的男生那么近做什么?”
温觉非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猛捶了一下,差点不能跳动。忙不迭站好之后,发现队伍已经往前挪了,她跟前空出了好几步,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这时白简行又笑了,抬手轻轻揉她后脑的头发,声音“苏”得像是带有魔力的某种咒语:“走啊。我刚才开玩笑的。”
这玩笑开得,她后脖子都热了。
然后,和他一块吃饭也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两个人吃饭肯定会比一个人吃要慢一些,某一天温觉非给朱颜带饭回去迟了约半小时,被发觉不对劲的朱颜追问,她只好和盘托出。
朱颜听后抱着饭盒笑她:“啧啧啧,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只要是存心想等你一起吃饭的,南饭堂一蹲一个准。”
“为什么?”
“你这人,又专一又恋旧,连吃饭都是认准了几家店翻来覆去地吃,这换谁谁猜不到啊?”
朱颜所言属实,但温觉非无论如何不能认可白简行对她有意思这句话,他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人们总是说特别羡慕那种是有能力不当废物的人,抑或是有条件当废物的人。而白简行却是两种结合的存在—有条件当废物,却能力强悍到不需要当废物,这种人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但,不仅是朱颜一个人这么认为,全校关注着温觉非和白简行的人们也全都这么认为,以至于每次她和白简行一起吃饭,都必然会在京大BBS上掀起一阵八卦的狂风热浪。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去做任何解释,一来觉得没有必要,二来若是专程解释了,反而显得过于刻意了。倒是陆子泽看到帖子后有些心神不宁地打来询问的电话,让温觉非觉得有些心烦。
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吗?假的他们信以为真,真的他们又倍觉荒唐。
【3】
某个周六傍晚,温觉非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去医院,按例在隔壁公寓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罐红肉猫罐头,准备先到旧运动场去喂流浪猫。京大的野猫不多,都只在旧学区徘徊,常来去无踪,因而得不到什么关注。温觉非倒是和其中一只老猫比较“相熟”,它像是天生喜欢亲近温觉非一般,第一次见面就紧跟在温觉非身后,往后更是每周五都准时出现在旧运动场区域,等候佳人赴约。
走过老旧的塑料跑道,在旧围墙前的器材室门口就能见到它。它一般横卧在那里,浑身金黄的皮毛被光线照得亮亮的,像是不知名的小宝藏。但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走在空无一人的塑料跑道上时,温觉非就老远地见到一个身影蹲在老猫前。是个男人,肩膀很宽,穿着严谨正式的黑西装,正很认真地抚摸着老猫。
老猫面前放着一罐白肉罐头,打开了,但看样子它是一点都没动。再走近一看,她惊讶地发现西装青年竟然是白简行,他人面前的少言寡语的冷面助教现正一脸温柔地撸着猫,还软着声音说:“你怎么不吃?嗯?吞拿鱼不合口味?吃一口吧?就一口?还蛮贵的呢……”
老猫丝毫不领情,任由他撸摸调戏,本尊就躺在那儿一动都不动,实在是傲娇得很。
温觉非看着这场面,差点笑出来,没想到那么高冷的一个管理学博士,居然也会有压着嗓子和高傲老猫讨价还价的一面。
她轻咳一声走近,看见白简行抬起的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差点整个人陷进去。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他的笑容,温暖之中不失清浅,和煦之中不乏锋芒。也许是因为他平时不常笑,才会觉得反差那么大吧。
不动声色地把已经打开了的红肉罐头放过去,温觉非说:“周五是红肉罐头日,它很讲究的,这一天除了红肉就什么都不吃。”
老猫果然立即起身,缓缓地把脑袋伸向红肉罐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白简行仍然蹲着,颇感兴趣地侧脸望向她:“看来你跟它很熟?”
温觉非没什么表情地自我调侃:“老相好了。”
白简行一听,眉毛微扬,笑意满满地泛开。
【4】
老猫吃完罐头后不打招呼便跑走,温觉非和白简行一起收拾了垃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走到连接两个校区的十字路口,温觉非告别说:“我得从西门出去,还有些事情要忙。”
三个小时之后就是他们约好的下棋时间,按理说有什么急事这点时间也不够处理,一般人肯定会刨根问底。但白简行没有,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好,路上注意安全。”
什么都没问,关心和信任却都溢于言表。温觉非第一次有这种完全被信任的感觉,好像他完全懂得她的沉默或是词不达意,她愿意说的他便倾听,她不说的他也从不深究。就像太空咖啡馆每次都忘记客人的奶糖备注,一杯咖啡总是送来标配的一份糖精一份奶精。然后巧在,他喜欢喝无糖,她喜欢双倍奶糖,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那待会儿见。”她微微翘起嘴角。
白简行却突然靠近,逆着光,像是神祇。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什么笑意,寻常地回答一句:“我等你。”
她却感觉瞬间被擒住,有种掉入一个巨大的真空泡泡里的感觉。捂住狂跳的心脏,她垂下头离开,独自往通向医院的路走去。
上大学这一年多来,她走了这条路无数次,对它的记忆反而比回妈妈家还要深刻。到了病区,护士长见到她,笑着说陆子泽已经下班了,她说不打紧,主要也不是来看他的。
陆子泽是京大临床医学的学生,今年大五,在京大也属于风云人物的那一挂的。俊眉深目、温文尔雅,脑子聪明到在京大藏龙卧虎的医学院里,也照样能够拿奖学金拿到手软,且又出身于书香世家,不但写得一手飘逸隽秀的行书,更是自小就以一手卓尔不凡的象棋棋艺成名,进入京大后毫无悬念地连任了两年浥尘棋社的社长。
温觉非刚入学京大那会儿,曾受邀参加过书画协会举办的一个学生作品展览,随意递交了手边的一幅作品,结果还真被选中展出了。展览那天她去看了,在各式眼花缭乱的作品中一眼看见了陆子泽的字。那是一帖《叶有道碑》的节选,用笔上有藏有露,遒媚劲健,透出一股年轻书法家里少有的磅礴气势来。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印章上的名字,好奇地回头去看,入目竟然是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好像早在军训时就见过,其五官深邃但神情极其温柔,和作品里展现的风格大相径庭。
倒不会是个无聊角色,她在心里淡淡评价。后来她和朱颜聊起陆子泽这个名字,在朱颜略带激动的复述下终于想起—军训时陆子泽代表棋社给新生送过清凉,那时原本就白皙俊秀的他站在一众被毒辣太阳摧残近半个月的新生里,简直是比吸铁石还要吸睛的存在。何况他待人又温柔,亲自把清凉饮品分到每一位新生手里,必要时还送以耀眼的笑容,看得在场人无论男女统统目眩神摇,更有甚者当场昏倒—
传言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是有个女生扛不住晒,在陆子泽走到她面前时刚好中暑晕倒了而已。而陆子泽也实在是有担当之人,看着人在他面前直直倒下,竟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当机立断地把那个女生抱起,快步送到医务室去了,连一旁正喝着饮料的带队教官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得不说,那天陆子泽的背影,真的非常高大帅气。有颜有才有地位有脑子,为人还温柔善良,他简直就是根据当代女大学生的择偶观生长的,可能像温觉非这类的冷硬心肠倒不会轻易心动,像朱颜那样活泼外向的少女可就按捺不住了。她当即就追到医务室去,拨开围观在门外的一众好事者,有些突兀地一头扎进医务室里。
校医助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群各怀鬼胎的八卦学生挡在外面,见到无厘头闯入的朱颜,立马黑脸道:“同学,我们正在照顾生病的同学,请不要擅自闯入。”
朱颜有些尴尬地看看一众病人和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的陆子泽,立马强压住自己的兴奋和干劲,装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说:“老师,我被晒得头疼呢,想来休息一下,拿点儿药……”
校医助理和陆子泽同级,虽是被临时调过来帮忙的愣头青,但哪能看不出朱颜的心思?她的眼神像是被502强力胶黏在了陆子泽脸上似的,一刻都扒拉不开来。无奈,校医助理便只得指挥她进来,瞥了一眼陆子泽那张无辜的脸时,当即决定把他招来的小牛皮糖甩回去给他:“先到沙发上坐会儿吧,我们这儿还忙着呢。有什么不舒服的也可以和子泽学长说说。”
朱颜闻言大喜,忙不迭往陆子泽身边坐过去,和他四目相对的一刻还故意惊讶地说道:“是你啊学长,刚才你送清凉刚好送到我们连呢。”
陆子泽听后跟着装傻,笑道:“是吗?这么巧?”
朱颜点点头,还没来得及想下一个话题,陆子泽便关切地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颇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朱颜虽然鬼点子多,但并不擅长说谎,涨红了脸说:“好像……是有点中暑……”
“是吗?”陆子泽认真看了一下她的气色,又问,“我让校医给你开点藿香正气水?”
看着在一众肤色黝黑、脸色却煞白的新生病人中忙得不可开交的校医老师,朱颜有些于心不忍,也知道陆子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便干脆摇头拒绝道:”不用,我不是来给校医老师添麻烦的,我是来给学长你添麻烦的……”看着陆子泽有些疑惑的脸,朱颜暗暗咬牙,终于鼓足勇气说出那句,“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陆子泽愣了,心道好直接,然后微笑着如实回答说:“没有。”
朱颜松了一口气,单身那就好说了,继续问道:“那,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朱颜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被拒绝,连忙加码一句:“因为我想加入棋社来着,学长你……”
陆子泽这才露出轻松的笑意,摸出手机轻点几下调出二维码,笑得非常官方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令人沉迷的温柔,他大概是天生的柔情眉眼:“那……欢迎你加入棋社。”
朱颜就这样顺利地加到了陆子泽的微信,还扬言一定要把陆社长收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学恋爱。
后来温觉非被棋社闲置成边缘人物,并没有机会一睹朱颜倒追陆子泽的戏码,不过从朱颜述说的只言片语来看,应该是她才刚开始发起进攻没多久,就被棋社高强度的训练榨干了,从根本上消灭了对社长大人想入非非的念头,甚至偶尔会把陆子泽那张俊脸看成和象棋无异的存在,每逢撞见都倍觉头秃,大呼果然棋艺竞技不相信爱情。
闲人温觉非更是没有机会和陆子泽接触,只是偶尔棋社聚餐会见面,其余大多数时间两个人都只是微信朋友圈的点赞之交,直到有一天她在医院撞上了正好在科室实习的陆子泽。
那时她正躲在手术室外的墙角,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憋住眼眶里的眼泪。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个清朗的声音试探性地叫自己的名字,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仓皇回头,眼泪恰巧就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他撞破了她的秘密,却用他独有的温厚柔和将她安抚,承诺会帮她保守秘密,然后便真的像亲密的朋友那样,承担起了照顾这个秘密的责任。所以他成为了温觉非大学期间交到的唯一一个异性朋友,出现在温觉非身边的频率也高得惊人。幸好两人见面都是在医院,倒不至于落人话柄。况且温觉非本身就对流言都充耳不闻,更是面对除了白简行外的所有人都心如止水,身正就不怕影子斜,她和陆子泽只是偶尔能够一起吃个饭的、淡如清水的君子之交罢了。
【5】
入秋后,校道上两排梧桐树开始落叶,整个季节的颜色都由夏末的明媚转为初秋的暖黄。温觉非提着保温桶从医院出来,刚好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陆子泽在走廊上和主任聊天,看来是被事情绊住了,待到现在还没下班。她早前听小护士说,在这个病房里,陆医生连吊瓶换水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她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走到大楼门口才发现下雨了,秋雨密密麻麻地落下来,砸在路上的水里,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没有带伞,站在阶梯前思量着要不要冒雨跑去便利店买伞,一抹阴影却忽然将她笼罩住。她抬头一看,是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陆子泽。
他的笑容温和得像南方的风:“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学校去。”
他的伞不大,两个人撑的话需要靠得非常近,她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温觉非下意识地摇头拒绝,轻声答道:“不用,你先回吧。我等雨停了再走也可以。”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你待会儿不忙吗?”
温觉非闻言沉默一会儿,她待会儿得赶去太空咖啡馆下棋,白简行已经等在那儿了。她抬眼看看依旧绵密的雨势,最后妥协地点头答应。陆子泽拿过她手里的保温桶,将伞往她这边侧过来,两人一同走进雨里。
附属医院距离京大并不远,抄近路不出十分钟便可以走进校内,温觉非低着头专心看路,却忽然听到陆子泽问:“跟着白学长学围棋的事,还顺利吗?”
上次他打电话来询问她和白简行的事,她就是以只是跟他学围棋的理由回应的。
“还行,挺顺利的。”
“学长人怎么样,据说棋术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四个字让她有些微怔,眼前浮现白简行坐在她对面看棋盘时的脸,她即便是懂不了多少,也能感受到他的专业和认真。心上微微发热,她不自觉地把头埋得更低了:“还挺厉害的。”
“只是挺厉害?”
“是非常厉害。”
“那和我比怎么样?”
无厘头的问句让温觉非一愣,转头看向陆子泽,目光和他温柔似海的眼睛交汇,她立马尴尬地躲开。温觉非不答反问:“为什么要和他比?”
陆子泽笑了,他甚少这么咄咄逼人,但今天这个问题他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于是,他再次故作轻松地开口:“是不用比,还是比不上呢?”
温觉非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和陆子泽拉开了距离,半边身子一下露在伞外,凉凉的雨水趁机浸润上来。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冷淡了许多:“在我心里不存在这种比较,幼稚且无意义。”
陆子泽哑然,看着温觉非眼底那抹疏离,忽然就发觉自己问得是有些越界了,学校BBS上那些关于她和白简行的风言风语,实在看得他上火。但她的性子自己还不清楚吗?若BBS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她早就大大方方承认了,没有必要和自己打太极。相比较之下,倒是自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想罢,他连忙换了个话题,和她聊起自己的近况。温觉非一直安静地听着,两个人走进校园后坐上了校内巴士,很快抵达了南校区。雨依然没有小,巴士稳稳地停在咖啡馆门外,陆子泽先行一步下车,拿着伞回头要扶温觉非。温觉非原本无意依靠他帮忙下车,但眼看他的手都伸到自己面前了,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他的面子,就象征性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跳下了车。
【6】
刚站稳,温觉非的视线便越过成群结队经过的路人,看到了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前看向这边的白简行。他偏爱深色且裁剪锐利的西服,五官里的英气本就隐不住,生气时再添凌厉,一眼望去大有眉峰染血之感。温觉非忽然就想起多年前的白简行,那时的他也常用这种眼神看人,锐利而漠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克制得很好,敛住眉眼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巴士在这时启动,呼啸着驶出去。正想和陆子泽道别,他又说:“听说白学长连续六年拿过国赛金奖,我很想认识认识他。”
温觉非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和他一起进去。
坐在棋盘前的白简行一直用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直到温觉非主动介绍起陆子泽,才挪开眼睛,狠狠往陆子泽脸上杀过去。两人目光撞上,陆子泽报以挑衅的微笑,用去前台取菜单的名义将温觉非支走,然后主动颔首问好道:“你好,白学长。我常听觉非提起你。我是下象棋的,围棋方面没有您专业,教觉非的话又怕带偏她,所以我们觉非就只能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一句话说得白简行眉头一皱,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觉非了?
气氛骤然升温,白简行莫名生出些小情绪来,但教养摁捺住了烦躁,他拿出成熟男人应有的镇定,回答道:“我和温觉非之间说不上什么关照,认识这么多年了,她想要什么,直接拿就是了。反倒是有些人,张口闭口你们的我们的,倒是坏人家清白姑娘的名声。”
陆子泽毕竟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不动声色地将话圆了回来:“那白学长可能是有些误解了,我说的做的,都只是出于对温觉非的关心而已。倒是白学长,又要学习又要代课的,公选课老师还**教起围棋来,对觉非真是太过关心了。”
一句话犀利毒辣,正中靶心,却也将他的急躁暴露无遗。白简行镇定地看向棋盘,捻棋一颗黑子落下,黑子打吃后灭掉左上的两颗白子。他像是答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不知道学弟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棋法?首轮气斗,状似得利,实则必败。”
语毕,移动白子过档,瞬间歼灭三颗黑子。
“我对温觉非好,就是因为我愿意。与你何干呢?”
陆子泽看着他的表情,心中瞬间有了底,原本叫嚣着的危机感也很快消去一小半。但眼看着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他怕温觉非回来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便无心恋战了,只说:“但我猜,你对她并不算了解。觉非现在所承受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沉重得多。没有和她一起承担的觉悟,就不要接近她,否则你给她带来的,只有不愉快。”
白简行听得心里一沉,暗觉事情不简单:“你恐怕想太多了,我和觉非现在是朋友……”
是朋友,所以能为她承担的,不会比你少。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陆子泽忽然换上笑脸迎向白简行身后,他一回头,看到拿着菜单站在不远处的温觉非。她应该都听到了,但看起来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根本不在乎他怎么定义与她之间的关系。在把菜单递给陆子泽时,温觉非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白简行发现她也并不排斥和陆子泽有此类亲密的举动。
他发现自己根本也做不到不在意。
【7】
某个周五,温觉非收好公选课的一次平时作业,按照约定送到白简行所在的管理学院办公室去。进门发觉没有人,她将作业放到办公桌上,抬头就看见白简行打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娇羞的秦婉。
国贸系的大一生秦婉,是京大这么多对白简行想入非非的姑娘里,最大胆也最勇于行动的一个。
温觉非在心里暗道一声好家伙,这样女追男的经典场面居然又被她给撞上了。生怕“油腻”到自己的温觉非打算离开,没什么表情地和白简行打过招呼之后就要走,又被白简行留住:“等我一会儿。”
走到门口的温觉非闻言回头,看到白简行走进了办公室的资料隔间里,应该是要找什么资料。
秦婉可不愿意留她,赶紧趁机补上一句:“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学姐。”说的时候还带着一脸得志的娇羞笑容,甚至特地拖长了尾音,大有故意炫耀的意味。
温觉非一听就来了脾气,虽然她是从没有打算插手小学妹追白简行的那一揽子事儿,但怎么这秦婉偏偏就这么硌硬人呢?她抬手把门关上,却没离开,反而扭过脸往白简行办公桌前没人的那张办公桌坐去。她把手里那本《公共建筑设计原理》重重往桌子上一摔,折腾出的声音吓了秦婉一跳。她开始翻书,以此回应秦婉那剜人的眼神:“你们继续。”
秦婉看着这样不识趣的温觉非,满脸愤懑:“这里不是你学习的地方吧,学姐?”
温觉非挑眉反诘道:“这里也不是你来纠缠好看学长的地方吧,学妹。”
秦婉气得跳脚:“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纠缠学长?”
温觉非倒是冷静得很,凉着嗓音反问道:“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学习?”
秦婉气结,只得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住温觉非,温觉非自然也不示弱,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她。秦婉毕竟是走清纯可人路线的,在气场上差了著名冰山脸温觉非一大截,对视不出十秒就败下阵来,气得直跺脚。
这时白简行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文件,从隔间里出来时还随意地翻着,很随意地递给了秦婉,说:“相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你拿回去看看,应该能有些思路。”
秦婉可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发了,接过文件就急急地撒娇,用那种像捏着嗓子一样的声音说:“老师,光看文件我弄不懂的,要不我们去太空咖啡馆吧?我请你喝咖啡,我们再讨论一下,也当作是谢谢老师的帮忙了。”
不知道她忙什么,竟然找思路找到白简行身上来了,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温觉非听得莫名有些不高兴,正想着如果白简行答应了,她一定要说些狠话狠狠酸他们一把,又听见白简行回答:“谢我就不必了,我对这方面涉足不多,这些资料都是管理学院的一些硕士生整理的。如果你想谢,改天我帮你约上他们,你和他们一块儿去聚个餐?”
秦婉再次吃瘪,只得收手,闷闷道:“那好吧,老师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先走了。”说完就往外走去,开门时还不忘回头狠狠瞪温觉非一眼。
这倒提醒了正看着好戏的温觉非了,她露出标准的微笑朝秦婉挥手拜拜,说:“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学妹。”
秦婉气得一张小脸差点没歪了,“哼”了一声用力把门关上。温觉非转头看白简行,他正一脸好笑地站在办公桌旁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她解释自己刚才故意怼秦婉的行为。
她顾左右而言他,说:“老师,我可不是占用办公桌自习啊,是你要我等你的。”
白简行哭笑不得,只抬手用力揉了揉温觉非的头发。温觉非以为他是不高兴:“怼了你的小女朋友,你生气?”
“什么小女朋友?”
温觉非轻飘飘道:“秦婉。”
白简行愣了:“谁是秦婉?”
温觉非见他不像是装傻的样子,低头状似无意地解释:“刚才那个女孩儿啊。你给人家资料,人家还说请你喝咖啡,好谢谢老师的帮忙……”说到这里,温觉非突然惊觉自己语气不对,怎么听着酸得都要冒泡泡了?
白简行半倚在办公桌旁,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她这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你这样很容易让姑娘们误会……”
“她们误不误会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说得干脆,镇定自若道,“我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你能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怎么做吗?”
温觉非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与其盲目解释惹你不高兴,不如你先给我画个重点,好让我能给你一个满分的答案。”
典型的学霸思维,总是追求满分答案。
温觉非说:“我想听到的,就是真相。”
“真相是我并不认识她,给文件也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你不喜欢她,我以后就不理她。”
笑意涌上来,温觉非连忙低下头做翻书状,白简行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
这就是我最想听到的答案。
【8】
转眼十一月便过半了,天空变得萧瑟而高远,站在教学楼的走廊前往外看,能看到整个京大校园都被寒凉的深灰色覆盖住。国赛如约而至,温觉非抽到早上八点在京大校区进行的围棋组初赛,吃过早餐之后就匆忙换上正装赶去比赛。她踩了一双尖头的漆皮单鞋,脚后跟被磨得稍红,刚比赛完赶回来看她的朱颜见状心疼不已。朱颜将她拉到僻静处,说:“来,我们换鞋子穿。”说罢直接挣开了脚上的小白鞋,脚掌和大理石地板相触时感到一阵凉意。
温觉非急了:“你先穿上,我这双单鞋偏小,穿起来挤脚,你会疼的。”
她们能穿同一码数的鞋子,但彼此都在心疼对方受累。朱颜朝她咧嘴一笑:“没事儿,待会儿我不乱跑,就坐在外面等你。”见温觉非仍是不同意的样子,她立马切换成小甜饼模式,“再说了,我可舍不得你当人鱼公主啊,走路像踩在刀刃上什么的……”
温觉非拗不过朱颜,两个人就换了鞋。走到选手区候场时,温觉非听到工作人员念评委名单,还窃窃私语道:“不是说请了管理学院的白简行吗?我是听说他来我才来当志愿者的欸,怎么没有啊?”
“听说他拒绝了评委邀约,说是太忙了没时间过来。”
“不能够吧?我刚刚还在外面的观众席看到他,他像是掐着点来看下一场的。”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显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故意把声音压低一个度,但其实在场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可不得来吗?下一场是温觉非比赛……”
本来挺寻常的一件事,经她们的语气说出来,就好似非常见不得光一样。温觉非很是无奈,轻咳一声引来她们的注意,议论声很快就平息了。
比赛开始,温觉非和对弈者走入棋室,里面只摆放着棋具、桌椅和一台实况转播的摄像机。比赛时限两小时,对手和温觉非水平相当,两个人一直到最后十分钟仍然在胶着,最终是温觉非走位打吃掉对面一个子,跳出了包围,再用上一招“关门吃”迅速歼灭对方四个子,才险胜一局。
棋类竞技果然是烧脑的活动,温觉非在走出棋室之后才惊觉自己累得双腿发软,若不是朱颜及时过来搀扶,怕是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呆坐在选手休息区缓了半晌才恢复了一点儿体力,温觉非挪去洗手间洗脸时在走廊看到白简行,他正和几个评委模样的老师站一起聊天。
一位年长些的老师调侃白简行道:“我记得你从那会儿开始就特别多女粉丝,我们都是无人问津的,就你收情书能收到手软。”
“哪有那么夸张。”白简行声音淡淡的,显然对这个话题提不起兴趣来。
另一个老师马上接话:“怎么夸张了?还有好些个女选手直接找上门来表白的,可嫉妒死我们了!”
“对啊!当时也就数你最受欢迎,现在也数你还是单身,你这万人迷怎么回事儿啊?”
果然优秀过头的人如果单身,到哪儿都免不了被调侃。温觉非让朱颜先去洗手间,她走近些后调整出一个还算甜美的笑容,轻轻叩响走廊旁空心的铁皮扶手,喊了一声:“白老师。”
背对着她的白简行一僵,猛地回头:“嗯?”毫无防备地跌进她的笑容里,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有些慌乱地**裤袋,她看到他耳朵红了。
“我比完赛了,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白简行点点头,回身和几位男士告别,还是免不了被揶揄一把:“你怎么脸红了啊?”简直是落荒而逃。
两个人并肩往安静处走,白简行轻咳两声:“那是以前一起参加过国赛的朋友,他们被邀请来做评委。”
温觉非点点头,没有深究的意思,白简行却忽然手忙脚乱起来:“嗯,嗯—那些情书什么的,没有到收到手软程度,我也都很少看。”
温觉非抬脸去看他,忍住笑,说:“跟高中时期收到的相比,可能是会少一点?”
白简行愣了:“你怎么知道我高中时收了多少?”
“我还知道,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儿还聚在一起成立了一个‘行星后援团’,这是她们的群名。”
白简行忍俊不禁,反问道:“你该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吧?”
温觉非立马臊红了脸,幸好多年来跌宕起伏的生活经验已经成功地把她的性格锻造完整,现在的她无论内心如何动荡,都丝毫不会影响到表面的风平浪静了。所以此刻哪怕羞得都能听到血液撞击耳膜的声音了,温觉非还是能镇定自若地回答一句:“不是,我听说的而已。”而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初赛评委啊?”
白简行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但还是选择如实答道:“我主要怕我忍不住滥用职权,主观上就判你赢。虽然对我没影响,但我不希望你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她虽然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实则胜负欲很强,否则也不会对棋赛如此上心。他想让她知道自己是凭实力获胜的,因为她希望证明自己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温觉非闻言心头微暖,每一分情绪他都会照顾到,她真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以前那个永远臭着脸的市一中校草大人会细心成这个样子。抬眼和他对视,温觉非笑起来:“我才不会输。怎么说,也是白大师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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