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嘴”两字一出口,霍凉瑾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一抖。
霍凉瑾低头,就看见被冰碴划出一道道血痕的秀眉紧紧锁住,不安浮现在她惨白发紫的脸上,小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发出,身子也开始不安地在霍凉瑾怀里扭动,布满血迹的纤手也开始剧烈地摆动,只是由于僵硬看起来却更像是在颤抖。
苏宴浅这样的反应让霍凉瑾心疼极了,他只觉得心像被什么抓住狠狠捏着,连带着让他说出这两个字的万子兰都迁怒不喜。
“是。”蒋桓低头看着那被霍凉瑾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的苏宴浅垂下的衣角,心里暗自叹了叹。
自冷宫里的那位没了以后,终于又有一女子能走进他们这位专情帝王的心里,他原本以为这人会是万子兰,没想到却被一村姑截了胡。
唉,他们这位帝王呦,里外都冷!可却是专情得很,那位都去了几年了,心里还是念着,从未有人能越过她去。
只是,唉!他们爷怎么净喜欢些不该喜欢的人?从前的苏氏是,如今这一乡野村姑也是。这成过婚,守了寡,又生了孩子的人怎么可能入宫为妃呢?
只是,这个小村姑但是有点意思,不知道哪个地方像那位,总是能看到从前苏氏的影子,可再仔细一看,又好像是错觉,可真是邪乎!
蒋桓拿起那烧的“滋滋”响,还跳着火星的烙铁径直朝白晓走去,扫过万子兰,眼里带了些讽刺。
呵,费了那么大的劲,说了这些,还没他们爷那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随便几个无意识的动作有用!
他知道,这个万娘子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这辈子是别想要宠爱了。这深宫之中,没有宠爱,若想活命,怕是要好生另谋出路了。
说起来他对这个万娘子还真是没有好感,这个万子兰看到他们太监时,总是要露出个寒酸悲悯的眼神,让人作呕!
“皇上!为着一个山野村妇,您要这样对待侍奉您七年多的妃嫔吗?”白晓泼妇一般挣脱上前欲摁住她的玄衣卫,不顾发髻凌乱,膝行上前,跪倒霍凉瑾面前,瞪圆了眼睛,“您到底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跟苏氏那个贱人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吗?”
霍凉瑾看也不看白晓,只看着不大敢上前强制摁住白晓的玄衣卫,目光冷冷“都想挨鞭子是吗?连个女人都摁不住吗?”
霍凉瑾的话让原本还有所顾虑的玄衣卫立马一紧,上前直接摁住白晓,让她半分都动弹不得。
身后惨叫声传来,霍凉瑾已经走出很远,但还是有一瞬间的懊恼——应该走的远一点再让人开始行刑的!
“告诉蒋桓,让他把白氏的嘴堵上!”吓着怀里的人可怎么是好?!
霍凉瑾把怀里的人抱的紧些,轻轻拢了她的乱发,让她的耳朵贴在他的结实的胸口。身后,被拦下的白大夫人声嘶力竭,白府众人惊吓颤抖,白晓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越来越远,万子兰白着一张脸,捂着耳朵,缩在旁边瑟瑟发抖。
万子兰内心里那快要了她命的恐惧让她对苏宴浅恨之入骨。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刚刚皇上是注意到了她的!为何这时会让她留在这里观刑?
……
另一头,走出白家的霍凉瑾直接转身进了刚刚应安找来的马车上。今日早晨刚到水福镇的太医已经被应安拉到马车上候着了。
太医给苏宴浅处理完伤口,索性皆是被冰碴划出来的皮外伤,不会留疤。就是被冷水伤了身,日后得好好养着。
只是在太医要掰开苏宴浅被烫的面目全非的嘴时,刚碰到她的嘴,她便开始剧烈地挣扎,霍凉瑾不得已,只能紧紧半抱着她,大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嘴里轻声温柔地呢喃着“没事了,都过去了”。
掰开苏宴浅呃嘴的一瞬间,太医都觉得心里一渗,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霍凉瑾双手突然攥拳,手臂额角青筋暴起,鼻翼煽动,目光冷厉满是杀意,薄唇紧抿。
全烂了!苏宴浅嘴里那最娇嫩的软肉都没生生烫烂,血肉翻飞,不堪入目。
太医抖着手上药,只觉得头大如斗,不知如何下手。他终于知道为何苏宴浅从嘴一直延伸到下颌脖颈的烫伤是怎么来的了。
“七爷,这位姑娘伤得太重,奴才无能,这位姑娘日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能不能再开口说话都要看她的造化了。”太医跪伏说道。
“呵”只有一声低沉冷笑,冷的刺骨。让太医生生地打了一个寒战。
霍凉瑾轻柔地安抚着怀中的人,手指抚上那面目全非的小脸儿,另一只手顺着她发抖的背,一下一下,在安抚,在承诺。
“治不好,要尔等何用?”冷冷的声音,帝王威仪尽显。
“是……是……”太医只能抹汗答是。
“去宜州‘瑾园’。”霍凉瑾吩咐车夫,又转头召来了几个玄衣卫,“你们去白府告诉蒋桓,让他直接回‘起云居’,你们也跟着他,盯着那两个孩子和那个婢女,不过盯着他们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保证他们的安全,别被人欺负了去。爷这两天要带着他们家夫人在宜州城里住几日,必要时,你们可以便宜行事。”
“是!”
晃动的马车里,霍凉瑾一下一下顺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儿的长发,细细抚过那仿佛割在他心上的一道道伤口。
喜欢她吗?是。
霍凉瑾不否认,喜欢就是喜欢。七年前她的出现,五年前她的消失,他早已懂得什么是喜欢。
喜欢她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或者说不知道。从见她第一眼他的心便开始跳,跳的令他失控。
是因为她像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小丫头吗?霍凉瑾不会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是与不是,他喜欢的都是这个女人,他也从来没把她当初那个小丫头,这就足够了。就把她当成上天对他错失他的小娇娇的补偿吧。让他的心里不再空空如也。
……
“瑾园”门前,应安低头装瞎子,霍凉瑾将苏宴浅抱下马车,如捧珍品。
将苏宴浅安置在床上,霍凉瑾召来婢女给她梳洗换药。
霍凉瑾迈出屋门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夕阳余晖晃了他的眼,眯眼之时,一抹殷红刺入他的眼睛。
霍凉瑾蓦地瞪大眼睛。
指尖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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