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错:宦难宫闱》
宸明殿是帝后大婚当日所居之所,自姜婍筠嫁来,楚胤恒便从未让她进入过,连打扫的宫人都可进,唯独不许她进入。
依楚胤恒圣谕,姜婍筠第二日便来到殿前,跪上整整一个时辰,真是讽刺!
她双膝酸痛,又隐隐发麻,前方有些朦胧,她仿佛看到了七年前,湘水河畔,桃花灼灼,一对年轻人正彼此倾诉,立下誓言……
“你家住哪里?”少年带着一丝探究。
“你问这作甚?”少女不解道。
“都认识这么久了,不告诉我名字就罢了,连家住何处都不可以说么。那若是以后想你了,如何寻你。”
“约在此处便好。”
少年急了,“此处不好。”
“哪里不好?”
“我……我若哪日向你家提亲,不知你家住哪里,怎行。”
少女一听,白皙如宣的小脸,似被点过一笔稀疏多水丹色,霎时晕开。
“谁要嫁你,爹还想留我几年,不想让我这么早嫁。”
“无妨,我等就是了。”
“哼,我才不信,不出几年,你肯定将我忘了。”
少年又急道:“绝不会的,我定不会将你忘记。”
少女背过身,偷偷一笑,“若我将你忘了呢。”
“不可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身相许才对。”
“谁要以身相许?”
少年抓住少女的手,坚定道:“待我在族中根基稳固,我定会来迎娶你,不离不弃……”
好一个,不离不弃!
浓浓浅浅的回忆,如梦似幻,但这梦却未停留太久。
姜婍筠醒来发现身在宫室,莲莹见她苏醒,上前忙道:“公主,你可好些。”
“我怎会在这里?”
“许是公主在宸明殿前跪得乏了,体力不支晕倒了。”
“原来是这样。”姜婍筠没想到自己能晕,大概是是心绪所累。
“皇上也真是的,这大晌午的,烈日炎炎,公主这身子哪里受得了。”莲莹直言。
姜婍筠缓缓起身,双腿刚一动,酸痛顿生。
莲莹担心道:“公主还是多休息为好。”
“莲莹,我现在想静一静。”
莲莹明白她此刻心情,于是乖乖退去。
室中沉寂,姜婍筠心中一片凄然,她是多么想告诉楚胤恒自己的真实身份。
届时,不知对方会不会待她好些。
不过在那之前,首要解决掉灭族仇人,那大权在握的宦臣顾寒绝,然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宫室道:“暗罗。”
只见清丽女子一袭黑衣,翩然现身。“公主,可有吩咐?”
“我们的人可还都在?”
“宫中暗卫五人,其余的分散于坊间。还有两人在那阉人手下卧底,倒还安全。”
姜婍筠深深闭目,又缓缓睁开双眼:“我想快些解决那阉人。”
暗罗思忖片刻,然后道:“连皇上都无法撼动那狗官,要拿下他绝非易事。”
“若在朝堂之上讨伐他,需出师有名,棘手的是他党羽众多,几次较量下,我难动他分毫,他却每每将我险些逼到绝境,该如何动手!”
暗罗出声:“属下发现,那厮练就了一种避毒的功夫,百毒不侵,就算下毒恐怕也是无用。”
“他竟不怕毒?!”难怪多次暗杀都是以失败告终。
嫁祸、陷阱、挑拨……皆不能动他分毫。
双方结果虽皆是不分胜负,可她隐隐感觉对方像是在耍着她玩,吊着她走,图个乐子。
若真如此,那这境况实在太令人绝望。
细嫩纤指撕弄着裙角,心中愁恼、烦闷,不知该如何是好。
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姜婍筠轻叹:“看来只得真刀真枪了,而这法子最是不易,他武功天下第一,而我们又对其功体所知甚少。”
暗罗也为此发愁,“哎,也难怪这人如此嚣张。若有什么无色无味难以察觉的药,还能让他无法排出,我就天天放到他碗里,吃死他。”
姜婍筠一听,瞬间想到一法。
“我有一法,也许可行。”
说罢,与暗罗细论一番……
四合已入夜,金玉楼阁内,笙歌不断。
那权倾天下、拥兵自重的顾寒绝坐卧于正席,慵懒的举杯,接受朝臣宾客的敬酒。
他眸子却时不时瞟向屋顶,直至叹了口气,然后浅笑道:“屋顶的客人,何不下来共饮一杯?”
宴乐戛然而止,众人一头雾水,未待反应过来,一道银光直袭顾寒绝。
正席上的人依旧慵懒之姿,未有出手的趋势,已有暗卫为他接下这致命一击。
此间桌椅早已散乱,倒的倒、歪的歪,杯盏、佳肴……狼藉一片。
而宾客早已没了影,只有椅塌上的人安然不动,欣赏眼前刀光剑影。
十来个黑衣人皆为高手,战势胶着。
顾寒绝发现敌人下了血本,竟可牵制他手下精锐。
他悠悠地“哎”了一声,拍案而起,倏忽间,天昏地暗……
热闹非凡的街道突然间混乱不堪,东厂倾巢而出,要一举拿下行刺并肩王的逃窜之人。
案发现场,除顾寒绝竟无一人,他刚刚出手打破胶着局势,瞬时击退众黑衣高手。
连屋顶的姜婍筠都不由得惊叹,此人武功竟高到如此程度。
“几位阁下,好一招调虎离山,既引开了他们,不如现身,同饮一杯。”星眸未抬就已知她们所在位置。
话音刚落,已有四人站至殿内,除姜婍筠,还有她带来的暗罗、暗霄、暗绝。
这绝美之人乃是生杀予夺的并肩王、残暴弑杀的东厂督主;
君王忌惮、朝臣惧怕的恶魔;亦是她这凭生的“噩梦”。
但这“噩梦”长得确是一副“美梦”的模样。
他一生功绩无数,从十六岁起便成为东厂督主,为先帝屡除奸宄,肃清朝廷。
十九岁带兵十万,破敌二十万,救先帝于敌军刃下。
二十一岁便被封为并肩王,虽仍属宦臣,但也一时无二。
如今只有二十四岁,便已权势滔天,成为新帝楚胤恒心头大患。
只见他此时面如傅粉,又似凝脂,桃花双目,流盼间多出一丝媚态,不需做作,便成天然风韵。
薄唇似有淡淡施脂,眉鬓犹若刀裁,削挺的轮廓棱角勾勒出一丝冷艳,冷艳中又多三分霸气,霸气却敛得极好,藏在了温润如玉的举止之下。
姜婍筠不由得感叹,人的长相也可以用巧夺天工一词来形容。
可这么一副好皮囊的人,竟是太监,竟是她的死敌。
“几位不妨直说,是丞相的人,还是大将军的人,亦或是……帝后的人。”顾寒绝含笑询问,音调婉转,犹如靡靡之音。
见姜婍筠未言语,他又道:“本座还要多谢你们主子,若没有他们时时添些乐子,我怎能耐得住高处不胜寒。”
他举手投足无不像那略带阴柔的谦谦君子,一双美眸虽温润,但射出的眸光确是阴冷的。
即使柔和至此,也给人带来一种威压,他虽是宦官,但难以叫人对他有一丝轻亵。
她不想与眼前之人废话,起手银光袭向对方,“阉狗,少废话,纳命来。”
其余三人与她配合得当,绵密剑意织就一张巨网。
被笼罩的顾寒绝,面上笑意未减,从容应对。
战至中途,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由闪躲转为攻势。
才有一会,四人便觉吃力,再这么下去必败。
在姜婍筠眼中,对方俊容上的笑意是一种讽刺,她出招愈渐卖力,几近疯狂。
“本座与你有仇?”他试探。
姜婍筠杀得红了眼,“呵,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原来如此。”他一边招架,一边品评,“剑法不错,但是火候还是差了些。”
姜婍筠听着揶揄之言,愤怒至极,越是伤不了对方,越是疯狂。
她强他便强,她弱他便弱,他的刻意为之,使得战势胶着,不过却低估了她的爆发力……
银光一闪,鲜血落地。
绝美的男子用白皙纤细的手轻抚颈子左侧一道细细伤口,微翘的小指,勾出一丝优雅、魅惑之态。
他仍旧在笑,可那笑是冷的。
沉寂一刻,转瞬间,顾寒绝直击姜婍筠,不留余地。
暗绝一看不妙,上前化解,顾寒绝剑锋偏转,割伤了他的左臂。
姜婍筠担忧道:“你没事吧。”暗绝微微摇头。
如今对方占绝对性优势,几人只得用最后的方法一试,然后走为上策。
只见姜婍筠一挥手,扔出一把白色粉末,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顾寒绝自信依然,扬手优雅地挥了挥,但吸入不少粉末。
若是毒物,稍一运功便可在体内化解。
关键在于,那不是什么无色无味的毒粉,而是比毒还可怕媚药,他浑然不知冷笑着追了出去。
四人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逃开,姜婍筠轻功不凡,跨过一个个屋顶,向灯火最盛之处飞去。
许是被那些东厂搜查之人所扰,虽然大街上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一丝人气儿。
姜婍筠从一处窗子跳入屋中,然后细细观察周围。
看着屋内的摆设好似不是客栈。
这艳俗的格调和摆设,好像……秦楼楚馆。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原来你是青楼女子,本座可不记得做过人牙子这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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