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芬芳连忙朝门外赶去,还没到门口,巧妹便扶着大门吃力的朝里面走来。巧妹身上穿着厚实的花布棉袄,脑袋上裹着红色的方巾,戴着口罩,那双大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看样子像是刚刚才哭过。
不过在看到孙芬芳后,巧妹眉宇间立即露出一抹笑意:“妈,我们检查了,一切都好,您放心吧。”说完,巧妹看着张波笑问道:“张波哥,你也来了呀,快点去上面坐吧,我……那个就不招呼你了。”
张波点点头,心想巧妹这是怎么了?难道和小磊路上吵架了?
孙芬芳搀扶着巧妹进门时,老张一脸尴尬的邀请张波去主房。张波本想拒绝,但想了想,他还是跟着老张朝主房走去。
到了主房,老张给张波倒了一杯水,然后便急匆匆出门。张波也知道,老张这是去给张小磊解释了。
张波能感觉到老张的难处,一头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恩人,另外一头是自己的儿子。最重要的是,张波昨天晚上给巧妹接生,看到了什么是个人都清楚。再加上村里人说三道四,自己儿子不生气也没可能。
当然,就算张波是个医生,接生这种事情有不少男人也会拒绝,更别说张波啥都不是了。
张波端着水杯,坐在椅子上喝水的时候,没想到他不经意居然听到了偏房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可张波听得却很清楚。
“儿子啊,人张波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恩人,你看在他救了你媳妇还有我的面子上,就让他在咱们家住下吧。”
“哼,住下?他看了……看了巧妹……您还让他来咱们家住下?我说爹,您老心可真够大的啊!”
“就算是不让人家住下,最起码也要给人家诊疗费吧?”老张继续低声说。
“诊疗费?他看了巧妹那里,难道还不够诊疗费的吗?”
“混账东西,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说了,今天我还就将话撂在这里了。还有你巧妹,你也不是东西,早给你说去医院,你是不是非得让一个野男人看你你才心里舒坦?”
巧妹没言语,只是呜呜的哭着。
听到这里,张波有些听不下去了。本来还打算在老张家混口饭吃,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现在别说吃饭了,等会儿只要不被张小磊赶出去就算万幸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波知道要是自己还待在这里,肯定没好果子吃。没多想,张波便准备溜之大吉。金窝银窝不比自己的狗窝,就算自己家徒四壁,可那也是自己家呀。
这么想着,张波刚刚出门,没想到老张气急败坏的在偏房大声咒骂着:“你走,你有种今天走了就别回来。”
“哼,我走就我走,但孩子是我的,我要带走。”张小磊同样大声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巧妹终于开口了,失声痛哭着说:“小磊,孩子……孩子你给我留下吧。求你了,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也没让张波给我瞧病呀。当时我疼得……疼得都快死了……”
“那你咱没死了呢?这么多女人生娃,也没见几个真的死了的。哼,不过你死了倒也好,最起码没人指着我脊梁骨说我女人被个野小子看过了。”张小磊恶狠狠的说。
张波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听到张小磊这么一番话,他也忍不住了。
刚到院子里便大声道:“小磊,我说你丫可真不是东西,你媳妇这些年在你家容易吗?忙里忙外,省吃俭用,两年时间你给过她什么?”
话刚说完,张小磊虎视眈眈的从偏房抱着孩子出来,三两步走到张波面前,一手指着张波大骂道:“这是老子家的事情,你给老子滚!借着接生的名义看老子媳妇,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我家,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离开后你和巧妹一起过日子?”
恶语伤人六月寒,此时别说张波怎么想的,屋子里巧妹听到这番话,早已经痛不欲生。
“小磊,我看走眼了,我真的看走眼了,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行,我死对吧?那我就死给你看!”
原本平静的院子,再次吵得不可开交。张波陷入了两难之中,现在走,万一老张家出了什么事情,指不定自己又会惹上官司。
如果不走,听着张小磊恶语相伤,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时候巧妹也从屋子里出来,柔弱的身体,直接朝着厨房直奔进去。老张媳妇哭喊着将巧妹死死拉住,老张气急败坏的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张小磊脸上。
“滚,你立马给我滚出去!”
张小磊愣在了原地,几秒后,他还没行动,张波便忙开口说:“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也不怕人家笑话,我滚蛋,我滚还不行吗?”
说完,张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出门后,张波心想自己真的是太贱了,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可好,居然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
心烦意乱的回家,推门而入,屋子里冷冷清清,炉子里的火也被老张给捅灭了。
张波苦叹了声,心中不由得想要是有个女人在该多好,最起码回家炕是热乎的,屋子里也是暖和的。
只可惜,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没出现。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张波重新生火,本来准备下点挂面凑合凑合,没想到打开柜子才想起来挂面居然没了。
苦笑了声,张波只好将砂锅搭在火炉上,砂锅里很快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屋子里很快飘散出了中草药的味道。
就在此时,没想到院子外传来了阿芳嫂的声音。
“张波,你在家吗?”
张波登时一愣,自从那天在自家田里一时激动抱了阿芳嫂后,张波心想阿芳嫂以后肯定不理自己了,可没想到今天都这会了,阿芳嫂居然喊自己。
“嗯,早啊嫂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张波忙开口笑着问。
话音刚落,阿芳嫂从门口进来,左手里提着几斤面粉,右手是点炒好的酸菜。进门后径直来到桌子旁边,将酸菜和面粉放下后便转身要走。
张波看到这个,忽然鼻子一酸,低声喃喃道:“嫂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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