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雪看着灰暗的天空,阴沉沉的雪花纷飞,覆盖在她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阿雪。”卫彦一手抱着江如雪,一手拄着长剑,紧张地望着怀里的女子。
江如雪浑浊的视线渐渐凝聚,看清了身边染满鲜血的男子。他的脸庞菱角分明,两道眉毛粗厚黑浓,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害怕着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对不起。”她仿佛用尽了一切力气,说完这话之后,眼睛便慢慢地闭上。
这一辈子,她活得太累了,也活得太遗憾了。
要是她当初没有选择隗子都,她完全可以当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享尽荣华富贵。
要是她当初没有执意隗子都,不去京城缠着他,她完全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要是,她明知道那爱早已消逝,能够早一点放手,她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没事,我等你下一世。”卫彦淡淡地咧嘴笑了。
江如雪彻底闭上了眼睛,泪珠从眼角划过鬓边。
若是有来世,那该多好?
风雪飘飘,凤苍县裹上一层白妆,迎来了年关的热闹气氛。
江家内阁之中。
“雪儿,雪儿,你别吓娘?怎么睡着了还落泪呢?”谢芸守在闺女的身边,刚刚绣了一会儿女红,转头便看到睡着了的闺女居然在梦里落泪了。
这可把谢芸给急坏了,连忙推搡了她几下,想把她给唤醒。
江如雪听到呼喊声,睁开朦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谢芸?
“娘?”江如雪愣了愣,她娘亲早就病死了,怎么会好端端坐在自己身边?
“欸,怎么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谢芸摸了摸江如雪的额头,困惑地说道。
江如雪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温度,谢芸的手心一如以往柔软,竟是这般真实。
她再扭头一看,那铺着碎花的圆型木桌,那雕着梅花的衣柜,那墙壁上挂着的寒梅欺霜图,这不正是年幼时的闺房吗?
刹那间,江如雪好像明白了。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愿,让她回到了年幼之时,让这一切重新来过。
一刹那,江如雪的泪水汹涌而出,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娘……”
一声呼唤,仿佛踏过千山万水归来的游子,将思念之苦凝聚在这一声之中。
谢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是颤抖了一下,紧紧地抱住江如雪。
“雪儿,雪儿,你别吓娘。娘和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们啥都听你的,你别再寻短见了。你爹已经去卫家退亲了,你以后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爹要是再敢逼你,娘跟他拼命。”谢芸低声安慰着,拍打着江如雪的胳膊。
江如雪愣了一下,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她央求着父亲去卫家退亲的日子。为了逼迫父亲答应退亲,她甚至上吊闹自杀。
年幼时的她,只是一心想要嫁给隗子都,闹上吊的时候对自己也够狠,差点就把自己真给作死了。爹娘那时候也真是被她吓着了,这才把多年定下的娃娃亲给退了。
“不行,不能那样。”江如雪一想到自己又要与卫彦错过一段姻缘,她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谢芸愣了一下,这退亲不是江如雪以死相逼的结果吗?怎么又不能这样了?
江如雪来不及跟谢芸解释,她得要赶在父亲退亲之前,把他给拦住。
思及卫彦,江如雪也管不了那么多,匆忙下床,披上了衣服,套上鞋子便往外跑。
“雪儿,雪儿,外面冷,你回来,回来。”谢芸在后面大喊,可江如雪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她重生了,她的生活必将会被改写,这外面的雪,又怎及得上前世隗子都对她的冷淡?
江如雪拼了命地往卫家跑去,不顾头顶上的鹅毛大雪,将她的脸蛋冻得通红。
卫家大厅之中,卫家家主卫东城和江重山相互寒暄后,分主次坐下。
这两人在凤苍县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两家又是世交,相互间的关系十分要好。这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都是一些闲话,卫东城便敏锐地察觉到老哥们这是有话不好说出口。
“江老哥,你今日来是有事要说吧?咱们兄弟俩,你就别支支吾吾的了。”卫东城一向豪爽,大手一挥,示意江重山有话直说。
“卫兄,我对不起你啊。”江重山叹了一口气,“就是我家雪儿的婚事,这个忤逆女,她居然闹上吊,差点就真出人命了。”
“什么?那雪儿她现在如何?”卫东城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
“幸好夫人及时发现,人是救下了,只是我出门前还昏迷着。”江重山无奈地说道:“我们两家本是早已定好的亲事。可这忤逆女不知如何,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叫我如何跟你开口啊!”
卫东城皱了一下眉头,这语气,他感觉到不对劲。
“那老哥你的意思是?”卫东城询问,同时提醒道:“你也知道,彦儿一直很期待这桩亲事,他很喜欢雪儿。”
江重山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那女儿就是不懂事,非得闹腾着,说是心中有了心仪的男子。哎……”
卫东城眉头拧成一道,看了看江重山,沉默了一会。
江重山也没说话,气氛一度尴尬。
“既然老哥你都亲自来走这一趟了,那就说明是我们卫家没有这福气。这两个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们的脾气如何,我们都清楚。既然雪儿有了心仪的人,那我这个当长辈的,应该成全她才是。”卫东城长叹一口气之后,朗声说道。
“这,彦儿可如何是好?”江重山着急问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何患无妻?”卫东城笑着说道。
“我真是对不起你们啊。”江重山舒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完成了闺女的心愿了。
两人的关系并未因此破裂,江重山坐着又跟卫东城聊了些生意上的往来。
这时,江如雪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往大厅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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