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楚罂潜入别墅的一个小时里,Dark一直在距离他不到十五米的厨房里忙,到现在腰上还系着围裙,他给凌云做好了精美的宵夜。
“饿了吧?”他用手语询问凌云。
凌云接过放在餐盘里的食物,弥漫的香气让她很满意,她的确饿了,从越狱前三个小时到现在,一直没有进食,而且在监狱里,从来没有这样精美的食物,就算她是凌氏家族的千金,也没有得到额外的照顾。
Dark脸上布满和蔼的笑,让凌云在旁边的桌前坐了,然后面向破碎的窗户。
“那边的年轻人,”他说,“如果不介意,也一起过来吃吧。”
他将客厅的壁灯打开了,灯光不是很亮,却是让人觉得最舒服的亮度,把楚罂和警察塑造的紧张气氛破坏的得一干二净。
楚罂把手枪塞到后腰最容易拔出的位置,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可以在四分之一秒内把枪握在手中,然后在五秒内射出所有子弹,二十五颗爆破弹叠加的威力足以媲美手雷,将一只残鬼炸到肉渣。
他的肌肉紧绷,面对凌云时尚且可以刻意放松,然而这个高大的男人却给他一种更强烈的威压,虽然他是围着围裙面带和蔼笑容的大叔模样。
Dark解下围裙,放在了一边的椅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咖啡壶。
“不用这么紧张,”他说,“好戏上场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如坐下来聊会天,我想,你也有很多的问题问我吧?”
他摆下两只杯子,斟满咖啡,动作从容不迫,像极了身份高端的管家,咖啡洋溢出浓郁的香气,凌云抽抽鼻子,继续享用自己的美餐。
楚罂突然想起了和凌伽对战时突然出现并轻易结束战斗的老管家,却不是眼前的这位,他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时,看出那并不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而且体型相差的太多了,他当时虽然没看清老管家的模样,但基本的细节还是可以看出的。
“您不是这栋别墅的管家吧,”楚罂慢慢走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我曾经听家父提起过,但似乎并不是您。”
出奇地,他使用了礼貌用语,Dark在房间里重新塑造了一种从容典雅的气氛,竟也牵动了这个不良青年的情绪。
“那令尊提起的肯定不是我,”dark摇摇头,“我在一天前来这个国家,进到这栋房子里也只比你早一个小时。”
“早一个小时?”楚罂一愣,自己在别墅附近坐等了两个小时之久,原以为会无功而返,但这个人却告诉他,我在你眼皮底下进来了。
楚罂自己守的正门,他怎么看眼前的人,也不像是会屈尊从后门进房间的人。
“窗户外面的那两个警察,是你打晕的吧?”楚罂问。
“是啊,”dark点点头,“持枪偷偷摸摸闯到别人的房子里,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哪怕是警察,也不可原谅,原本是要处死的,但是在这个国度,似乎并不喜欢采用这种方法。”
“的确如此。”楚罂干巴巴地应道,意识到自己也是在“原本要处死”的行列里,这个家伙是在暗暗地警告自己么。不过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打晕警察,那躲过自己的听力探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起码,这个人的隐匿能力要远远超过自己。
楚罂悄悄地做了一个对比。
“那么年轻人,你是来干嘛的?”dark端起咖啡杯举到嘴边,透过缭绕的热气看楚罂,他的眼神里没有恶意,也并非查探,但楚罂看一眼他蔚蓝色的眼珠,就有一种躺在沙滩上仰望天空的错觉,那无边无际的单调的蓝色笼罩下来,你就会不由自主地眩晕,如果那是一张网,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他定定神,避开dark的目光,迅速思索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短暂沉默过后,他觉得说谎没有意义,因为他之前所做的事,或者只有腰间的枪,就暴露了一切,他不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
“我找这个女孩有点事。”
“什么事?”dark不动声色。
楚罂脸色变冷,“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
“是么,”dark笑笑,也不气恼,他搁下杯子,转头看一眼还在吃东西的凌云,目光里充满和蔼,“我们在做相同的事情。”
楚罂下意识碰了碰衣角,手枪就藏在后面。
“她没有做错什么事,却要被关在那么狭窄阴暗的地方,现在的人越来越不虔诚了,所以我把她从监狱里带了出来。”
“越狱事件是你主导的?”楚罂暗暗震惊,当然他所说的事件,并不仅仅指凌云越狱,还有同时发生的残鬼杀戮的事情。
dark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的确是我做的。”
“残鬼是你弄出来的?”
“残鬼?”dark一笑,“这是他们在这个国度的名字么,还不错,挺贴切的,可惜不够优雅。”
他的语气平和安详,好像在给人讲故事,楚罂的拳头却在桌子暗暗握紧。
“你知不知道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他低声说。
“无辜……”dark瞄了一眼楚罂,缓缓道,“年轻人,没有人是无辜的,谁的手中没有沾过血腥,流血的人因为犯错,所以流血,而让他们流血的人,也在同一刻沾染了罪恶,年轻人,在你的身上,我也闻到了很重的血腥气,你的枪和刀,结束了不少的生命吧。”
“我只杀该死的残鬼。”
“为何该死?”dark紧接着抛出问题。
“显而易见,”楚罂说,“这种异种只懂杀戮。”
“那你用枪和刀结束残鬼生命,是否可算杀戮?”
“那是在他犯下罪之后!”
“何罪?”
“噬人之罪!”
“人杀残鬼可算罪?”
“不……”
“是么,好正义的说辞。”dark笑笑,再不言语。
楚罂默然,仅仅几个对话之后,这个人直接攻到了他的心底,他只能凭借意志稳住心神,而且,看的出来,这个人对残鬼并不厌恶,相反还一再偏袒。
他的手碰了一下枪,强忍着没有拔出来。
“你现在,连我都想杀了吧?”dark问,语气重又变得和缓。
楚罂还没有考虑到“杀”的地步,不过他确实想把枪口抵在这家伙的脑门上,然后命令他闭嘴。
“与其讨论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如说些直接有用的,”楚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对你的来历很好奇,至于我的,我想你已经很清楚了,或许也没有兴趣了解。”
“是啊,”dark点点头,“你想知道什么,在凌云用完餐以前,我可以告诉你。”
“你来自哪里?”
“希腊。”
“希腊?”楚罂愣了,这个老爹特别感兴趣的国家又出现了,难道它真的和残鬼有莫大的关系,他一时想不起该询问些什么。
“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年轻人。”dark提议道,“咖啡要冷了。”
他将楚罂面前的杯子倒空,更换了一杯新的,楚罂又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洗耳恭听。”他靠在椅背上,放松身体和神经。
“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一个我一直奉命寻找的人要醒了,她一旦从沉睡中苏醒,就要去她该去的地方。”
“对不起,请说明白点。”
“呵呵,其实很简单,”dark笑道,“就是这个女孩,我要带她回家。”
“这才是她的家吧。”楚罂说。
“不对,这里只是沉睡的地方,”dark摇摇头,“她真正的家在希腊,希腊克里特岛。”
“荒缪!”楚罂冷笑,“我现在怀疑你是个人贩子,用这种天方夜谭来骗取信任吧。”
“完全没有必要,即使我不来,她也会自己去的,只是时间晚一些而已。”
“我不相信一个患孤僻症的女孩可以跨越大洲,到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岛屿,她连自己的家都没怎么走出去过。”
“有些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总会令人难以置信。”
“那她去干嘛?”
“参加一场祭祀。”
楚罂冷笑:“她不会是祭祀的祭品吧?”
“高贵者怎么会是祭品,她会是见证者,见证一个更伟大的神灵的苏醒。”
“在你们的世界里,怎么人人都好像很喜欢睡觉?”楚罂说,“这个更伟大的神灵,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请注意你的用词,年轻人,”dark说,“那是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即使是我,也无法探知。”
“抱歉,我实在无法相信你的话,你的故事不仅无聊,而且丝毫不可信,是否还有另外的信息,消除一些我对你的敌意?”
“不可能的,”dark否认道,“你的子弹已经上膛,我们的目的也无法改变,年轻人,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再明显不过了,”楚罂效仿西方人,做了个耸耸肩膀的动作,“你既然知道我的枪已上膛,就可以知道我想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凌云,说:“你的故事讲不完了,我要带走她。”
“年轻人的自信永远是满满的,”dark说,“我很欣赏,可惜,力量和自信也永远不成正比。”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楚罂说,他的肌肉开始重新绷紧,骨骼在肌肉下轻微蠕动摩擦,一点点力量从中被挤压出来,流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无论聊天多么的融洽,咖啡再香浓,也只能暂时遮住敌意,一旦到了最终时刻,所有的伪装都要被撕破。
“我的自信永远是满格的,即使面对必死的战斗,然而力量可以增长,以和自信齐平。”他说,衣服下的肌肉开始膨胀。
“你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对啊,即使面对必死的战斗,也要保持满格的信心,尊严要排在生命之前。”他附和着楚罂的话,模样依然闲适,从容地喝着最后一杯咖啡。
楚罂如猎豹般陡然站起,他拔枪的时间远远少于四分之一秒,一道褐色的弧线闪过,阴冷的枪口抵在了dark的额头。
“如你所说,我不想无缘无故地沾染血腥,虽然你的罪孽深重,”楚罂低声说,目光如冰冷的刀,“我要带走她。”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然而dark仿若未闻,对抵在额头上的枪口,视若无物。
楚罂咬牙,握枪的手指愈加地紧。突然,窗户外传来愤怒的吼叫,他一惊,枪声响起,爆破弹将dark的椅子炸成碎片。
这是瞬间的事情,楚罂听懂了窗外是残鬼的吼叫,也明白那是越狱事件的重演,便立刻做了开枪的决定。
可是他击空了,dark在子弹打到身体时离开了座位,“飘到”了凌云身旁,楚罂只感觉手背拂过了一阵风。
客厅里靠近窗户的家具被全部撞烂,三只残鬼冲了进来,破碎不堪的警服挂在膨胀扭曲的身体上,他们同时盯上了站在客厅中央的楚罂。
“年轻人,你的自信我已知晓,如果你不介意,再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dark轻声说,手里还端着精致的咖啡杯。
三只残鬼咆哮着冲过来,战意以不可抵挡的势头充斥胸膛,楚罂咧咧嘴,露一个残酷的笑。
“欢迎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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