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将军府后,云影才发现她的离去已经让合府之人焦虑难安,寻遍了朝凰城都未有踪影。好不容易从街上得来消息说云影自入了镜花轩之后,便一直未踏出过,这倒让管家稍稍安了心。
合府众人,别人不清楚将军府与镜花轩的关系,管家却是清楚的很。当初秦老将军在世时,有一次征战归来,在荒郊野外意外发现病倒在草丛中已经奄奄一息的齐宣,便将他带回了朝凰城,一直安顿在镜花轩中,交给云姑姑教养。
多年来,秦老将军一直有心栽培齐宣,只可惜齐宣不喜朝政之事,秦老将军也不曾勉强。后来秦府失势遭人诬陷时,唯有齐宣这个养子得以保全。
云影到了将军府门口后,齐宣便就此离去。管家正走出府门时,也是匆匆一瞥,就已经认出了齐宣的身影。眼见着云影齐宣二人都已经长大,管家心中也有了打算,便看着那望向齐宣离去身影的云影微笑不语。
直到齐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云影才回过头来,正见到管家看着自己笑而不语,一阵慌乱,忙道:“林叔,害你们担心了。不过我说过我会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小姐,方才送你回来的可是镜花轩之主齐宣公子?”管家并无半句责备,也不曾多嘱咐什么,却是问起齐宣。
云影看了看林叔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脸色倏的红透,小声道:“不错,是齐宣公子。上午出门后,在街上遇上了一些麻烦,承蒙齐宣公子出手,才得以脱身。之后又在镜花轩中与齐宣公子饮茶谈论诗文,不曾留意时间过的这么快,所以回得晚了些!”
管家没再说什么,只是将云影让进了府中,又紧跟着云影到了后庭小院中。府中众人在见到云影平安回来之后,才总算定了心。翠儿远远的看着,见管家似乎有话要与云影说道,也不曾跟来伺候。
云影见管家一直跟着自己,也知道是有话要说,进了自己的小院之后,便屏退了院中的一众丫鬟家丁,坐在小院中的石桌旁。
“林叔,你一路跟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云影的性子就是这样,说起话来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小姐,被你看出来了。不知道你一下午都在镜花轩中,可曾从齐宣公子口中得知镜花轩与我们将军府的关系?”管家轻笑了一声,便在云影的示意下也坐在了石桌边。
“你是说齐宣是秦老将军义子之事?”云影淡淡的问道。
“这么看来,齐宣公子一定都跟你说了。小姐,如今将军府才摆脱劫难,可惜秦氏一族之中已无男丁继承。如今我看小姐也到了婚嫁的年龄,齐宣公子未曾婚配,不如就由林叔来做了个媒,让你们尽早完婚,想必老爷泉下有知也定会感到欣慰的!”管家直言道,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云影。从云影神色变化中,也已经看出云影对齐宣是有情的,这下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林叔,你说什么呢……”云影虽然心中窃喜,就算再洒脱,可到底还是女儿之身,一说道这谈婚论嫁之事,自是不免一阵娇羞。
“大小姐,如今将军府的境况你也是了解的,虽说大小姐您有这个能耐,可是到底是女儿身,很多事行动起来不便。齐宣公子又是自幼被老爷收养,他来继承将军府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要你们成亲,我敢断定将军府一定会渐渐恢复以往的声势的!就算是张相,也不敢像先前那样放肆了!”管家只道是云影女儿家的羞赧,心中早已断定了这门亲事水到渠成。
“林叔……”云影欲语还休,女儿家的羞赧在她身上也是淋淋尽致。
“小姐,你是担心齐宣公子吗,这个你可以放心,齐宣是我看着长大的,无论人品还是才学,都堪称绝世。小姐与他成亲,那就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小姐不好意思开口的话,一切都有林叔包办了,小姐您就绣好龙凤帕,等着林叔的好消息吧!”管家说着说着就起身,似乎就要去找齐宣说道说道。
云影一惊,忙起身拦住管家,道:“林叔,你也太急了吧。如今天色已晚,你若是出了将军府,难保会遇上那些对我们将军府有敌意之人。还是在府上歇歇,待我想清楚了再说吧!”
管家原本并没打算立刻就前往镜花轩,本想着时辰不早自己也该离去,好让云影好好歇息的,却没想让云影误会了,忙道:“小姐,林叔我是急着要撮合你与齐宣,但林叔也是知道分寸之人。时辰不早了,小姐还是早点歇下吧!”
云影一听,才松了口气,送走了管家之后,在院外久候的翠儿便就进了院子,一进来,就嬉皮笑脸的道:“小姐,翠儿要恭喜你了,没想到这么快小姐就要嫁出去了,还是这城中鼎鼎大名的镜花轩轩主齐宣公子,那可是朝凰城中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羡慕之事!”
“翠儿,你真调皮。林叔不过说说罢了,况且我还没想好呢!”云影轻轻的打了一下翠儿的头,话语虽有责备之意,但是春风含笑却暴露了她心中真实所想。
翠儿吐了吐舌头,又道:“小姐,你就承认吧,刚才我在院子外听了半天,看你的样子也是挺喜欢齐宣公子的。照我说,也不要挑什么良辰吉日,早早的把这婚事定了那才是要紧!”
“你这丫头,最越来越碎了,你若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把你打发出府去,随便找个小子把你给配了,看你到时候还像不像现在这样絮叨!”云影说罢,不再理会翠儿,径自进了房中。
那个夜里,云影第一次睡得如此的安详。梦中,她似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屹立在自己眼前的几座大山,抬头望去,也看不到尽头。那高耸入云海中的山峰,似乎是天地支柱一般,要撑起广袤的蓝天。
不知道眼前的这座山叫什么,走近看去,只是看到那山壁上依稀刻着几个大字,或许是岁月长久,早已经模糊的不可分辩了。整座山似乎是荒废了一般,只要一起风,那迷眼的沙子便自身前掠过,偶尔刮到手脚处,有些微痛。
伸手一点点从那石壁上拂过,厚厚的灰尘立刻弥漫开去,似乎化作一个可怕的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将自己吞噬一般。
可是,不知道从何处忽然传来一声喝斥,那弥漫在身前的尘土立刻散落了一地。循声望去,却见一白衣飘飘的男子,伫立在山腰一处凸起的巨石上。
再接着,那白衣男子足尖轻点,人便如一只白鹤一般,飞翔在虚空之中,渐渐远去。云影跟着紧紧追上,可是却怎么也赶不上那白衣男子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男子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云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也像刚才那白衣男子一般,翱翔于虚空之中。那种自由的感觉,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好不畅快。
俄顷,蓝天开始变幻,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也是顷刻之间的事,那粗如手臂般的闪电劈下,打在身后的山石上,顿时听得一阵如擂鼓轰鸣般的巨响,充斥在耳畔。
尘烟还未散尽,云影便就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山石中破石而出。回头看去之时,却是一条体形巨大的蟒蛇,正吞吐着芯子,双目如铜铃般的大小,贪婪的打量着浮在空中的云影。
惊慌之下,云影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与气力,竟是飞到了不远处的的山壁前,随手一抓,一块巨石便从山壁上生生分裂开来。再接着,云影将巨石往那蟒蛇处用力一抛。
居士砸中蟒蛇的蛇神,伤了蟒蛇躯体,顿时血如泉涌般。而那蟒蛇吃痛下,奋力的晃动着身子,巨大的蛇头更是对着云影张开,迅速的扑将过来。
云影避无可避,惊慌之时,却见一柄通身散发着白光的古剑从天而降,恰巧落在自己身前。云影别无他法,只得握住长剑,使劲一身气力将剑刃从剑鞘中抽出,对着那扑上来的蟒蛇用力一刺。长剑似乎没入了蛇身之中,竟是有些缓阻。云影不敢睁眼,手中动作也不敢停下,只是将那柄长剑用力一推,又是前进了几分。
良久之后,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云影这才睁开眼来看去。那长剑正好刺中了蛇眼,也不知这长剑是不是什么宝物,蟒蛇伤处已经有丝丝青烟冒起。顷刻之间,巨大的蛇神竟是化作了一堆白骨,散落在地。
也在这一刻,云影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瞧去,见自己还是身处自己厢房之中,这才稍稍定了定心,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是,当她的目光从床铺前的桌子上掠过时,却是一身冷汗浸出,那桌子上,正安安静静的摆放着一柄通身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长剑,赫然就是方才梦中的那柄长剑。一见如此情景,云影的睡意早已荡然无存,匆忙下了床,打开窗户向院外看去,却是静悄悄一片。
关好窗户,走到桌边,轻轻拿起那柄长剑,入股之处是冰凉之意。这一切都不是梦,长剑真实的握在自己手中。
但,这不是梦,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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