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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郊区的一个殡仪馆，快到夜晚了就没有什么人进出。铁门掩盖的绿化带隔绝了生机，看上去都阴森森的。
还是林珑先开了口：“这就是李纯深让你带我们来的地方？”
“对，李小姐说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黄元峰拔腿进去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餐巾纸。李至孝凑近了，才发现上面写着一排数字。
“好奇怪，到殡仪馆能见什么人？而且这么晚了，除了工作人员还有谁来殡仪馆啊？”李至孝忍不住在后面和林珑咬起了耳朵。
“因为我们去见的不是人。”林珑淡淡道。
不是人这个说法，让李至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殡仪馆里的骨灰都装在一个个的格子里，一码一码堆积到屋顶，每个格子都装着个骨灰。
那边，黄元峰摸着中间一个格子，转过来对林珑说，“就是她了。”
原来餐巾纸上的数字，是骨灰盒的位置。林珑想了想，看来黄元峰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否则不需要靠着李纯深给的位置来寻找骨灰盒。
李至孝走过去，发现李纯深要他们来的这一格子很奇怪。
别的格子里会放上一些死者生前用的东西，比如喜欢的首饰之类的。但是这一格中，除了一张黑白照片和骨灰盒什么都没有。这样一看就未免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骨灰前有个很小的牌位，上面写着“秦昭之灵位”。而那黑白照仔细看，才发现是素描，并非什么照片。
李至孝看了照片半晌，却吓得瞪圆了眼睛，他看了看素描上的小姑娘，又看了身后的林珑。
林珑闷不做声，也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素描上是一个小姑娘，一双眼睛生得十分好看。但是，这小姑娘与林珑生得有三分相似，与林珑刚上高中那会儿的容貌更是相似。
若不仔细看，很容易以为是李纯深让人画了林珑放在了殡仪馆里供奉着。
“这是怎么回事？”李至孝忍不住问，一旁的黄元峰显然也不知道李纯深引他们来的地方，放着一张与林珑相似的照片，看了一眼后就愣住了，陷入了沉思。
气氛一度变得有点尴尬。
倒是林珑最先反应了过来，她看了那素描半晌，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只是和我长得很像。”
“啊….”黄元峰很小的一声惊呼，迷迷蒙蒙中他从记忆深处提取出了什么。他连忙喊李至孝把文件袋拿出来。
装满照片的文件袋很快就被拆了出来，摆在了地板上。黄元峰急匆匆地在照片里搜索了一阵，最后拿出来一张来。
“看，你们看。”
在那模糊不清的镜头里，透过虚掩的窗帘，看到一个小女孩靠在床上，身上什么布料都没有，眼神懒懒地望着窗外。仿佛那些压在她背上的、抓着她手的、揪着她头发的那些男人，都不存在。
那女孩儿，生得居然和素描里的女孩完全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李至孝先抢过了照片，因为照片太过不堪，所以他一直就没有仔细去照片里的人，这次仔细一看，他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怎么会有一个受害者和林珑长得那么像？关键是，为什么李纯深会认识这个受害者？
“你认识这个女孩吗？”林珑问黄元峰。
黄元峰抽了一口冷气，说，“就算不认识，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珑把视线从照片中移到落魄的男人脸上：“这是另一个黄苗苗。”
和李纯深一样，这个叫秦昭的女孩，被控制后折磨致死。或许是李纯深也认得她，为她在殡仪馆找了一处安息之地。
黄元峰鬓角斑白，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有种颓败的感觉。
他想的和林珑一样：“其实你们大概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李纯深和这个女孩，包括我女儿，都是JP公司手下的待宰羊羔。”
“只要没有享用干净了，就可以统统杀害吗？”李至孝气得拳头都握紧了。
林珑一直沉默着，她有直觉这件事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否则李纯深不会在死前要人带她来看一个死去女孩的牌位。
“这是一场权钱的买卖，而且，在很早之前，这场罪恶的买卖就已经开始了。”黄元峰狠狠闭上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事情似的。
林珑接上了话头，“十年前的黄苗苗，今天的李纯深，甚至是这里躺着的秦昭也好，都是权利和金钱的牺牲品吗？”
“是。”黄元峰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里，语速就不自觉变慢了点，“十年前，我接到电话，说我女儿在酒店割腕，我从老家赶上来认领尸体，发现她的手臂上有很多针孔。但她从来洁身自好，是个连烟都不会抽的好孩子。”
林珑和李至孝对视一眼，和李纯深一样。
“苗苗是个活泼开朗的好孩子，从小就想成为歌星，签约杰鹏，也就是现在的JP公司后高兴了很久。但是自从进了这家公司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连打回家的电话都变少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站得久了黄元峰就有点累，扶着膝盖往台阶上一坐，脸上的苍老更甚。
这么一说，林珑也想起来，李纯深就是进了JP娱乐公司后才变得和家里人疏远的。
“苗苗的去世让我更加起疑，为了追查真相，我去应聘了杰鹏的清洁工。这个工作比较好的一点，就是不起眼，不容易被发现。谁会去在乎一个清洁工的存在呢？渐渐地，我也偷听到一些传闻。”
“公司强迫女孩们提供不正当的服务。”李至孝抿直了嘴唇，大概能想象出李纯深经历了什么。
“不仅仅是这个。”黄元峰盯着某一点发呆，头脑都有点发蒙：“我还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就像我寄给你的照片那样。那些人….已经不能算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