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如同煮过似地滚烫,相反的,人体的温度反倒在河水中如同冰块入沸水,激起阵阵水雾。
幽州干旱已达半年,水面严重下降。枯水期的桑乾河一如更年期的女子,听凭岁月的蹂躏。
看着艾叶、傻白甜推着小狼的芦苇船进入桑乾河中央,子薇宽心地露出阴谋的微笑。
亲们,我把你们送回幽州去,我自己也要回金陵啦。是的,回去,回家去,回我的21世纪去。这里没有QQ,没有微信,没有wifi——想想,没有wifi的日子是多么黑暗呗。
艾叶回头望向子薇,子薇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先过河。
不知我那摆中草药摊的父亲和农二婶可曾会有片刻想起我?唉,说不定,拉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找我,还会以为我贪玩“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反正,拉们是不会浪费一毛九分钱来主动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在哪里的。
子薇看看手心里的那块从小狼脖子上取下来的龙玦阴谋地微笑:偶要把这稀世珍宝带到21世纪去,并凭此一夜暴富,从此成为暴富女。TMD,我爱钱钱,我爱RMB,我也爱USD,EUR,GBP,HKD,CAD,但绝对不爱JPY,理由你的明白?
子薇大吸一口气,钻入水下,在她的身后,是藤萝系着的三个芦苇假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高大上的小样儿。
她钻出水面,大呼一口气,又潜水。
按照子薇的思考,当初既能从凤凰河穿越而来,说明这河里肯定有灵异点,且是在半昏迷状态时进入灵异点。现在,她潜入深水中人为地制造成半昏迷状态,潜意识会帮助她回到灵异点,并穿越回现代。
但当她陷入半昏迷状态时,潜意识里的求生意识战胜了自己,她从水里钻出来,大口大口喘气。
再来一次。
她呼进一口气,再憋住鼻息,鼓起腮帮,潜进水里。
她的眼前出现幻觉,有人在朝她微笑,她定睛一看,是她心心念念的男神,他的脸很模糊,倏地又转换成她的父母亲,他们在问她“死在哪去了”?片刻,那些人像竟又幻化成大学校园里的同学,来来往往,竟没有一个停下脚步来看看她的模样。
这是什么世道啊!
“扑哧!”她奋力钻出水面。又失败了。
TMD,连死都不容易。失败乃成功的老母亲,我才失败两次。再来,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坚定,不是说信心是成功的法宝吗?有这两大经典定律,我一定会在第三次潜水时穿越回去的。
子薇暗自鼓励自己。
再次吸进一口气,再次憋住鼻息,鼓起腮帮,潜进水里。
“救命呀!小姐,救命呀!我的脚抽筋啦,我要淹死啦!”
蓦地,远处传来傻白甜的呼救声,不待思考,子薇的身体已条件反射地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吐着气向她游去。
“怎么啦你们?”她看看暗黑的群山,所幸现在桑乾河两岸无人。
“我要死啦,小姐,救救我!小姐救救我呀!”傻白甜手脚乱动扑打着水面,弄得河水噼哩哗啦一阵响动。
“不要再喊,我来啦。”子薇向她们游去。
“这芦苇船要翻啦!”艾叶也喊道。
芦苇船在傻白甜失去理智的拖拉拽扯中左右摇晃,稍不注意,小狼躺着的地方就渗水增多,芦苇船渐渐失去平衡,越来越倾斜。
“住嘴,你这蠢货!”子薇愤怒地吼道。
但来不及了。北岸传来一阵叽叽歪歪的异族话音,不用问,是契丹骑兵在巡逻。在那些怪腔怪调中隐约可听得有汉族士卒的吆喝:
“是谁?”
“河里有人!”
子薇闭了闭眼睛,大吸一口气潜进水里,朝傻白甜方向奋力游去。
傻白甜仍在手脚乱舞,高声叫喊救命。
子薇游到她背后,一拳头给她抡去,白芷回头看看她,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就休克过去,子薇托着她的身子,半浮在水面上。
契丹兵明显听到了河里的动静,涌到岩边拉弓搭箭寻找目标,伴随着阵阵吆喝:“在哪里?河里是什么人?”
子薇和艾叶都紧张地注视着暗黑的岩边,那里凭添了许多漆黑的人影。
“定是逃窜的生口!”
“射箭!”
几声议论之后,“嗖嗖嗖”一阵乱箭破空而至,落在水面上,有几支乱箭几乎射到小船上。被子薇灌了榆树汁的小狼傻傻的仰躺在芦苇小船中间仍然安睡着。
子薇一巴掌将载着小狼的芦苇船推向艾叶,“你们快走。”
艾叶来不及思考,拉着小船快速向前划。
子薇拉着处于昏迷状态的傻白甜反向游去,心里悲壮地想:如果我们必死,那至少可以救艾叶和那小狼。
子薇使力地拍打着水面,搞出更大的动静,诱使岸上的契丹兵追着她的方向。
三个芦苇假人还浮在河中央,子薇捏着白芷的鼻子躲到芦苇假人侧下,仰头朝河岸大声呼喊:“我在这里,有种射死我呗有种就射呗!”
一阵箭雨激射而来,这下好了,如同诸葛小弟的草船借箭,那些高大上的芦苇假人立刻万箭穿心。
子薇故意发出悲惨的叫声:“啊——啊——”
那群契丹兵中有汉人,必能听得她的惨叫。
乱箭持续两分钟后停了。
子薇也不再动,静静地躲藏在芦苇假人侧面,将那昏迷中的傻白甜推出水面喘气。
艾叶的芦苇小船已走远,走出契丹兵射程,快到对岸了。
“下去!”
“到前面找找下河的地方,看看河里是什么人?”
“拿绳子来,下河去!”
岸上的契丹士卒中的汉话清楚可闻。
子薇把傻白甜系在腰后,轻轻地拽动着芦苇假人,慢慢地划动。
她听得见契丹兵的对话,但他们看不清河中的动作,只能糊糊看到三个如同刺猬一样漂在河中的芦苇假人。
白天的酷热使这黑夜的水面成为蒸腾的沸水锅,河面上升腾起一股股热浪迷糊着契丹兵的视线,黑暗又使河岸上的契丹兵失去目标。
子薇游出契丹兵的射程,心里很庆幸,伸出手拍打傻白甜的脸,想让她恢复理智清醒。
“小姐!徽小姐!”暗黑如墨的河面传来艾叶的惊叫:“我们掉进洄水涡里了!救救我们!”
这真是作死的节奏啊。都说河里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怎不就淹死她呢?省得大家都一直浮沉在生死之际。
子薇心里诅咒着,终还是把白芷和芦苇假人扔在河中随波逐流,奋力向艾叶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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