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左右扭动脖子,摇晃下手臂,伸出右手手掌作握状,一声轻喝道“刀来!”。
空气中那浓稠得让人要窒息的血腥味急速收拢。
司徒长生和纯阳子看着面前不过十丈地远近的魔头帝释天,只见他忽然伸手虚握,空气中的血色因子朝着他的掌心呼啸而去,力量的漩涡在慢慢凝聚。刀身,小镡,长柄,一把三尺多的长刀渐而成形,刀身蒸腾弥漫着血色的雾气。
“老朋友,好久不见!”
血色长刀仿佛在回应帝释天的低语,刀身震动低吟着:“嗡……”
纯阳子面色一变,“这是?……血屠?”
糟了,血屠也解印了!?怎么回事!?师傅亲手将血屠带走封印在那个地方的.……
“事情麻烦了!”纯阳子大惊。
这时候,一只因为长期练剑而覆满肉茧子的宽厚手掌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阳哥,莫怕,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刀身释放出来的血腥之气瞬间布满周天,所到之处如同修罗地狱,道行低点的肉身凡人见到此刀恐怕要魂飞魄散,命丧也到不了黄泉啊。
这不应是世间该存在的杀器。
纯阳子冷汗簌簌直流,道袍内的内衬全都湿了。
他看着司徒长生的眼睛,目光中传来坚定的鼓舞。但是不知为何,手被他握着总感觉怪怪的。
但是此刻在巨大的死亡危机下,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内心竟还莫名萌生出一种安全感来。
反正……反正还是感觉很怪!
“阿修罗地狱,桀桀桀,趁这次天载难逢的良机,我要炼成阿鼻修罗界了!哈哈哈哈哈!”帝释天疯狂成性,说话时的模样更是疯疯癫癫的,任谁也不想被他注意到,可此时他却突然望向纯阳子,阴阳怪气道:“阳哥?你该不会是那些和尚口中说的纯阳子吧?太一极道门之光,极道门的道种?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还能亲手扼杀极道门的道种!真是大快人心啊!”
帝释天一步一步走来,拖着血屠,在地上划过黄沙,身后的所过之处皆被侵染成一片血色沙漠。
“你说你,乖乖的待在你们太一极道门的山门洞天中当个乖宝宝,好好修炼,当一朵温室的花朵多好,非要出来跑来跑去的。”帝释天打着哈哈看着他们,一脸邪惑的笑。“不曾想过会撞到我怀里来吧?桀桀桀桀桀桀!”
这疯魔的老头子话还真多,不仅多还啰嗦,没半晌就自言自语了一大堆话,纯阳子心里既有点胆颤又有点啼笑皆非,没想到这令世人惊骇的魔头也有这般世俗的烦人模样。
帝释天最后说了一句话,纯阳子感觉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我会好好享用你的血液的。”
魔性的声音越来越近,但是纯阳子只能略微看到他模糊的影子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他知道帝释天在玩弄他的恐惧!
在帝释天的领域内,他想杀死他们,如同捏死一只蝼蚁。
所以他也懒得挣扎了,只是看着一旁的老农,好像叫司徒长生来着,此刻正猫着弓步,身子压得极低,右手握着剑鞘置于身子右侧,左手深握着剑柄。
他在,蓄势待发!
纯阳子忽然觉得他背靠大宗门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他起码懂得什么叫领域,至少明白,只有领域才能对抗领域。
在别人的领域内,怎么蹦跶都是徒劳无功的。
司徒长生明显是野路子,一看就是什么也不懂。兴许是悟性高点,才将帝释天那不成器的弟弟给杀了,又或者,其实杀死他的是另有其人,这个家伙只不是个路过的,不小心捡了个功劳也不小心捞了个黑锅?
这世上唯有一人练成了领域,也堪称绝世领域,那人就是眼前这位,魔头中的魔头——帝释天!
司徒长生此时当然无心注意到这时候纯阳子眼中的怜悯,他全神贯注,正调整着呼吸。他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全身充满了警惕,他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他的气息和杀气的气场就能看出来,所以一开始他还紧紧盯着浓雾下越来越清晰的帝释天的影子。
但后来,他却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呼吸的节奏时快时慢,似乎在寻找着某种呼吸的节奏,直到最后,气息若隐若现。
这时长生想起了在镜湖雪山的时候,从白日到黑夜,他不停在雪山巅处不知疲倦地拔剑。
有一种冥冥之中难以言诉的感觉,在拔剑中稍纵即逝。
白雪皑皑,终年雪落不止的长白雪山。
一个少年在山上拔剑,收剑,快如光影。
烈日悬空,虽雪山温度较低,但仍是阳光炽烈得让人难以睁眼。少年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雪山巅中的练剑中,被阳光暴晒。
少年白嫩的肌肤也日渐变得沟壑纵横,黝黑粗糙,如同乡间辛勤昼耕而皮黑发亮的村间老农。
少年却浑然不觉,饿了就吃身上带着的干粮,渴了就喝山上的雪融化的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在一日夜里,漫天星光,月牙刚爬上云中,他拔剑缓慢如陷入泥潭,剑若千斤,重如玄铁。
呼吸变得变得若隐若现,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片如松子般大小的雪花飘落半空却被无意中整整齐齐断成两半。
至此,司徒长生才心满意足兴奋不已地下了山,回到了镜湖边的小屋里。
那日,远处山脚下日日路经某地必然侧头远望一眼雪山的村民,忽然停住了脚步,愣在原地,惊觉,不知何时,扎西峰本是一枝独秀巍峨屹立,不知怎的,竟变成了两座山峰!!村民迅速掉头疾驰归去,奔相告知,村里最有智慧的私塾先生告诉大家,他也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大概是神迹显灵,于是长白山脚下的村民每家各派人日夜伏地朝山跪拜,祈求神灵庇护!r……
帝释天此时在他们面前站定,血屠举起扛在肩膀上。他饶有兴趣看着紧闭目,剑待拔的司徒长生,他笑道:“有意思。”
对比起旁边完全何弃疗的纯阳子,帝释天讥笑道:“纯阳子,你不挣扎一下吗?你看这老农夫,学学他,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啊!那多没意思啊?”
浓重的血腥味里,仿佛能听到亡灵怨恨的哀嚎尖叫,纯阳子看着帝释天,心想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但士可杀不可辱啊!
他今日可算是倒了大霉了,还是刚好是大魔头帝释天的血霉,他听着这嘲笑话,心里极度愤懑,但奈何这魔头在他的领域里释放出的威压,已然是令他举步维艰,不是他们不想先声夺人,恐怕是动也动不了啊。
内心的恐惧像一条条暴躁的蛊虫,一直想冲破防线钻出来。
纯阳子咬着牙,看着帝释天,待帝释天靠近后,艰难地用手指在道袍内悄悄结了一个道印,轻声道:“无极太一,阴阳轮转,天地如一,如意如意,急急如律令,赦!”
纯阳子眉心处的朱砂忽然金光大放,一颗金丹由无到有,变成龙眼般大小在纯阳子身前上下浮动。
金丹咕噜噜悬空自转,释放出的金光将浓雾排开,笼罩住纯阳子以及司徒长生。
一切都在瞬间完成,纯阳子拿出玉舟,手指赶忙急指,法力瞬时发动激活这法器飞舟带司徒长生一同遁去。
帝释天看着这一切,脸上讥笑丝毫未减,右手握住邪刀血屠手起刀落,几乎与纯阳子的一切动作同时进行。
“长生天,金丹大道长生天,无极太一洞经年,修真修得长生天。”
修真修得长生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天地都不仁,我何不效仿天地,以万物为刍狗?
人族人口众多,繁衍能力比猪狗更强,圈养起来为我修炼魔功有何不可?
助我征得大道,修得长生,亦是大功德,大公德啊!哈哈哈哈哈!帝释天如是想。
那金丹被血屠一斩,金光一阵摇晃,欲要破裂,一丝丝薄雾无孔不入,钻入金光结界内。
“那老狗道士对你是真好,金丹都舍得给你,他是自觉无望长生,修行到头了,把这金丹传给你了吧?”
“不知道那老道要是得知你被我杀死,愚望破灭,会不会痛苦到直接圆寂呢!?哈哈哈!”
“杀杀杀!!!”一到兴奋处,帝释天的眸子中嗜血红光大盛,妖异俊朗的面容却露出了魑魅魍魉般的怪笑。
血屠被他如菜刀般毫无章法地挥舞着,一留神便是朝金丹砍了去。
一阵狂砍,金丹破灭,纯阳子狂喷一口鲜血,那血也悉数被血屠吸收而去,修道人的血乃是大补,血屠饮得血光可谓更盛。
眼看手起刀落,纯阳子要命丧血屠刀下。
纯阳子咬牙闭眼等待着屠刀落下。
但忽然,似是长白雪山的薄雾飘忽而起。
司徒长生睁开了眼睛,眼中无欲无求,无我之境。
唯有手中紧握的剑。
血屠刀离纯阳子的头,只有一公分距离,刀锋几乎是贴着纯阳子的头皮。
司徒长生右手极为缓慢地拔出剑鞘中的剑,空间一阵扭曲。
沉陷于复仇快感中的帝释天,忽然灵魂一阵颤栗,一股破灭要遁入无尽寂然的大恐怖要降临,整个人犹如火热中被忽然浇了一头的冰水,他惊奇,竟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片刻,薄雾消散。
血屠刀在贴近纯阳子头皮处定格,忽然刀身一阵虚实变换,化作一滩浓稠如墨的血水,洒在纯阳子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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