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有什么话还是等叔叔康复了再说吧,大病初愈的人可经不起打击。”慕蕊晴语调轻柔,仿佛真心为了叔叔的健康尽力规劝,可她盯着慕小珂的目光中却凶相毕现。
慕小珂迎上慕蕊晴的目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现在知道怕了?她上辈子的血泪还没有全数奉还,临死前的痛还日日扎在她的心口,夜夜噩梦纠缠。当断不断必将后患无穷,她深知这个道理。
她转向自己的父亲,目光坚定,“爸,从小你就告诉我,我们家欠大伯的,让我不要和表妹争抢,我从来都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思,可是未婚夫却不是可以让来让去的物品。”
“这话是什么意思?”慕盛荣的瞳孔微微放大,心中涌现不详的预感。
“意思是我这个好表妹和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在我的订婚宴上还你侬我侬。”慕小珂一字一顿的说,感到莫名的快意升腾着。
慕盛荣难以置信的看向慕蕊晴,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喉咙口阵阵发痒。
“表姐!”慕蕊晴的眼中立刻就蓄满了泪水,“我跟姐夫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说完,她转向慕盛荣,下唇紧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叔叔,事情不是表姐说的那样,我每天跟着表姐,跟姐夫的感情自然也好,可是这种好清清白白,是表姐太过在乎姐夫,才对我们产生了误会。要是知道会影响到他们的订婚,我绝对会和姐夫划清界限,一步也不敢靠近的。”
慕小珂听了慕蕊晴的辩白,只觉得十分荒唐可笑,这世界能这样颠倒黑白的人怕也不多见,“你是想要我把监控录像再给你看一遍吗?”
慕蕊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味重复冤枉误会之类的话,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极端具有迷惑性。
慕小珂正要戳穿她的假面,慕盛荣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声一声的摇撼着他病弱的身躯。
“爸!”慕小珂急的音调都变了,急步上前轻抚着父亲的背。
“叔叔,你没事吧。”慕蕊晴一边抽噎着,一边殷勤的帮忙。
咳声一阵接着一阵,咳的慕盛荣面色胀红,红中还泛着不正常的青色,许久才恢复一些平静。
慕小珂抿紧唇,心中十分懊恼,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一些。
这时,慕守全仿佛看到了机会,深深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仍抽泣不止的女儿,语调颇为沉痛,“我知道我们在你们家不受欢迎,尤其是小珂,处处看我这个大伯不顺眼,对蕊晴也好的不情不愿。蕊晴年纪小,跟人相处没分寸,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说提点一下,还误会她和你的未婚夫有不正当的关系。你小小年纪说赶我们走就立刻翻脸不认人。”
慕守全大约早已打好了腹稿,如今卯足了劲诉苦,“再怎么着,我们也是一家人,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你把我们赶走,冻结了我们的银行卡,一分钱也不给我们留。我这个大伯是没什么用,没读两年书,出去外面就算是找个保安的工作也没人要。我能怎么办?只能带着蕊晴睡大街。”
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慕小珂心中冷笑,顾及着父亲的身体才没有反唇相讥。
慕盛荣喝了慕蕊晴递到他嘴边的水,润了润喉,才嘶哑着开口,“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搬回去住吧,如果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别一来二去成了心结。”说着,他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可她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情绪。
“那银行卡?”慕守全目的达成,不禁喜形于色,眼神中市侩的精光乍现。
“既然回来了,银行卡也会给你们解冻的。”
慕蕊晴破涕为笑,抱着慕盛荣的胳膊撒娇,“还是叔叔对我们好。”
慕盛荣疲累的拍了拍她的手臂。
“行了,那我们也走了,睡了几天大街也该好好洗一洗。”慕守全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还不忘悄悄瞪了一眼慕小珂。
“叔叔,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慕蕊晴笑的如沐春风,刚才的柔弱无助早已烟消云散,她转过身的瞬间,看着慕小珂的眼神里满是张牙舞爪的得意。
等碍眼的人走了,慕小珂安静的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慕盛荣伸出手,将女儿修长好看的手握在了掌心,柔声问道,“小珂是不是在怪我?”
听到父亲温和的问话,慕小珂鼻头一酸,眼眶发胀,话里就带了几分委屈,“爸爸真的相信那是误会吗?就算是我亲眼所见?”
慕盛荣叹息着擦掉女儿挂在腮边的泪珠,“你大伯确实处事荒唐,可是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当初他把变好的机会让给了我。”
“可是,难道就因为当初的恩惠我们要放任他们一直错下去吗?到哪里才是头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知道我的小珂受了委屈,爸爸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们执迷不悟,爸爸绝不会心软容情。”
慕小珂没有再争辩下去,她知道在父亲的心里,他仍然欠了自己的哥哥许多。她看着父亲苍白的面孔,觉得心里正化成一朵膨胀的云,只消轻轻一碰,就会洒出无数的水汽,每一滴都盛满了她的忧伤和思念。
她等着父亲苏醒等太久了,好像等完了她的余生。在父亲的面前,她又变成了小女孩,不用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和锥心的仇恨。
“嗯。”慕小珂乖巧的应着,像极了她小时候说要保护父亲时郑重其事的模样。
慕盛荣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她便顺势趴在了父亲的大手上,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掌心的温暖中。
沈聿决悄无声息的站在病房外,透过门扉上的探视窗静静的看着屋内的父女俩。
慕盛荣术后又住院观察了一段时日,慕小珂一有空就往这边跑。
医生告诉她,心脏移植情况很好,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将病人接回家休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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