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前生
我的名字:瑶尘。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将要成为这天庭乃至三界最强大的女战神,年幼时我未曾一刻停止过学艺,成年后便是未曾一刻停止过面对战争、杀戮、还有永无止境的黑暗。我曾爱着战争可到后来却开始厌恶这曾给我带来无尽荣耀的一切。
五百年前,魔界郁涿作乱为祸人间,可直到战火波及天庭玉帝才开始坐立不安,连忙吩咐我与他对战。可郁涿势力早已遍布人魔两界,他的攻守更是无懈可击,不说两军交战了,就连有一次我单独赴郁涿的约战都讨不到一点好处,一身伤得灰溜溜跑了回来。是啊,我败了,堂堂女战神在几千几万年的战争里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正当我愁眉不展时,转机出现了。
郁涿的魔界大军里竟出了个叛徒――鬼斩。他一身黑衣满头银发落在我的帐前说要与我谈笔交易,虽然我是神,向来不屑于和魔合作,可是这次我必须收起我的骄傲,因为别无他法,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三界皆生灵涂炭。
鬼斩是郁涿旗下最得力的干将,他知悉郁涿的作战布局更清楚他的弱点,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大批魔界兵卒愿意效忠于他。就这样,我带领着天兵和他的魔将里应外合,把郁涿的兵打得落花流水,最后更是合力将郁涿封印在了六灭山。
此战结束,鬼斩与我立下盟约,他若掌管魔界一日便永不再踏入天界半步,那时我佯装相信了他,与他一同在六灭山击掌为誓,可其实我心里一丝一毫都未曾信过他,魔怎么可能会言而有信呢,他们皆是背信弃义之人。
果然,不过五百年,鬼斩便沉不住气了。
在鬼斩来犯之前,天界一片祥和了五百年,我亦已有五百年不曾披上我的战甲了。金光熠熠的盔甲似是有些积了尘。我取了块白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点点,一点点,手法极慢极仔细。前来通传的天兵有些等不及了,双脚跺着,嘴也张着,却又不敢将嘴边的话说出来。直到我换了第三块白布,擦到腰间的银色腰带时,他终是忍不住了,”大人,外头情势危急,设下的结界怕是守不住了,您快去看看吧!”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看上去很年轻,涨红着脸,双拳紧攥着,死命盯着我。我不语,伸手一挥,只一瞬,战甲便已在我身。我是瑶尘,是天庭司战的女神,是一位早已厌倦杀伐却又不得不继续战斗的可怜人。
当我手持瑶光剑身披灼金甲立于南天门时,看到的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惨象,天界结界已破,魔军便如开了闸的水一般大量涌入,杀戮之气铺天盖地而来,我只得哀叹,又哀叹,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当我将一个又一个的魔兵斩于剑下时,我终于见到了立于大军中央的鬼斩,五百年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变,银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胸前,被身畔呼啸而过的风激荡开来,那些银丝似是条条锁链,衬得他的面容越发显得清冷,眼中戾气亦是更盛。他的语气比五百年前更加狂妄不羁,
“瑶尘,五百年了,真是对不起呀,我还是没能守住我昔日的誓言”。他说这话时,手正轻轻抚上身旁的斩犬刀,指尖划过刀刃时斩犬刀似是感应到了主人内心的狂热,也激动地闪了闪一阵红光。
“看来,你的斩犬刀是等不及了,那就别再惺惺作态了,来吧,你若想入南天门光破了结界可不够还得先从我瑶尘的尸体上踩过去!”
我忘了我们之间打了多久,忘了其中经历了多少个白日与黑夜,我只知我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疲惫,纵然我的心早已厌倦了杀伐,但毕竟我这身躯壳仍是司战的躯壳,我的血液仍是会因为战斗而燃烧沸腾,我手中的剑也仍是止不住的拼命挥舞,一招一式,到最后,竟不像是我自己使出来的了。
许是五百年前的旧伤未愈,鬼斩仍是败给了我,他躺在地上,被我的剑指着,满脸的不甘心。他身旁是早已如废铁的斩犬刀,对了就在刚刚,受我剑气所迫,斩犬刀的刀灵眼见已无胜算,竟是匆匆逃窜了出去,杳无踪迹了。果然邪物就是邪物终究比不上这天界受过严规训练的兵卒。而没有了刀灵的斩犬刀,哪怕是身为上古邪刀,也不过是如废铁一把般一文不值。
“鬼斩,你还是输了,五百年前从你背叛郁涿那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你早已输了。”我的语气一如这天庭的宫规一般冰冷。
可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鬼斩竟然还笑得出来。他毫无忌惮,放肆的笑着,笑着,竟让四周的魔兵听着这诡异的笑声一时都忘记了打斗,更使得此时的南天门倏忽静得可怕。
“瑶尘啊瑶尘,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你难道以为我这次大举进攻天庭真的只是为了攻打南天门而来吗?不,我是为了你!”我手中的剑顿了顿,还来不及思考他这番话的深意,一股不妙的念头却突然涌上了心头。
“瑶尘,小心!”
我只感到我的魂魄似是被吸出了体内,然后是四分五裂般的疼痛,而在铺天盖地的黑暗来袭之前,我好像听到了有熟悉的声音似是在呼唤我的名字,而那撕心裂肺又杂夹着痛苦的呼喊却令我在一瞬间头脑恢复了清醒。
我开始意识到,这似乎是魔界的堕灵之术,施术者以血为咒将被施术者魂魄堕入六道轮回,历经五百年的人界转世,世世都不得善终。运气好的在历劫后便可重回身躯,但若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可超生。
世世不得善终?可不知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呢?
鬼斩啊鬼斩,你果真好狠。
也罢也罢,我终究还是慢慢的阖上了眼,决定接受这五百年的注定宿命。
序(2)–魄归
五百年后。
彼时正是七月初七,一年之中阴气极盛之时。暗黑树丛中,四周妖气怨气蒸腾,借着稀薄月光,目光可见之处,是一白衫女子,此时她正怀抱着一身着黑衣双目猩红的男子。那男子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着,女子则温柔轻抚着他的发,手又紧了几分,细语道,
“迟渊,不要怕,我在这儿呢。”
名唤迟渊的男子闻言,心似乎渐渐安定下来了,只口中还喃喃不断:”沐衣,沐衣。”
就这样,两人互相依偎了几个时辰,眼见东方渐白,新的一天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沐衣终是安下了心,等到太阳升起,新的一天的阳光普照整片大地的时候,她的迟渊,她英武冷峻的迟渊就会回来了,重新站在她的眼前朝她伸出手。
“迟渊,你看,就快过去了,你再忍忍,你……”还未等她说完,已是一阵魔气袭来,正中她胸口。
“唔!”女子闷声倒下。
“沐衣!”虽仍没有丝毫气力,迟渊的呼喊却仍是那么声嘶力竭,悲怨到了极点。他爬到女子身边,使尽全身力气才终将她捧在怀里,眼见着她的呼吸渐渐微弱,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迟渊,对,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你要记得,就算,就算没有我在,你也要开开心心的,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血顺着沐衣的嘴角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直到流尽,她的手软软的垂了下去,没了呼吸。
迟渊双手紧握着她的身躯,好久好久,闭着眼,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一动也不动。直到东方日光普照,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片树丛,一切都亮晃晃的,迟渊才微微转过了头,看见了那个意料之中,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迟渊放下了沐衣,低头轻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他也恢复力气终于能站起了身。
“迟渊,你身为魔界少主,拥有长身不老的身躯,而她呢,不过一介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你又何苦用自己五百年的修行去换取如此稍纵即逝的所谓爱情呢?”
鬼斩无奈的叹着气,纵然自己身为魔界之主,却也无法左右自己儿子的宿命,所以,他必须杀了这个女人,只有杀了她,迟渊才会变成以前的迟渊,才能振作起来从他手里接管魔界,这样魔界才会重有出头之日而不至于永远被天界踩在脚下。。
“我记得,你的斩犬刀好像已经是一把废铁了,对吧”
迟渊无视自己父亲的质问,反倒用另一个话题截住了鬼斩塞在嗓子眼的话。鬼斩一惊,他突然对面前,此时的他的儿子,他满眼通红、充满杀戮之气的儿子感到了恐惧,这是在他上万年的漫长生命中都不曾有过的恐惧,他想,他大概低估了这个凡界女子对自己儿子的重要性。
新日的东方渐渐像染了血的红霞,又是白天到黑夜,那些寂寞的枯骨,纵然再多的秘密,也再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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