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被金翠藐视的窝了一肚子火,见他这个样子像是嘲讽我,我立刻来了暗气,
而这时这小子的嘴巴上烟颤着,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连包烟都买不起,还想找玉初姐,真是马不知脸长!”
“撒你麻痹!”,我顺手在柜台上抓了些书本子砸了过去。
这小子以前嘲笑我穷,已经被我打过两次了,没想到竟然死性不改,看样是想为他哥助力的。
其实这也是我被人叫做‘招人嫌’的缘故,我的性格有些二性,前一刻还风和雨顺;下一刻遇火星就会爆,让人琢磨不透!
砸完之后,我迈步就要过去打他,金翠却一下拉住了我,哀求道:“小祖宗,你给嫂子个面子,别在这打了!”
说实话,我在这里一言不合打过很多次架,闹得人家都不敢和我玩了,而金翠也蒙受不少损失。只要我在,她这店就没人来玩,这也是她麻溜的赊账给我的缘故——好让我赶紧走!
我身强力大,她哪里拉的住我,但刘强爹既然是村长,一是他家族大些,弟兄们多;二是帮衬的人也多。
我还没到他身边,旁边围观的孙晋军却把我拦住了,劝道:“小七兄弟,他还是小孩子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孙晋军是拉偏架的,他们一家子一向讨好刘福财,刚想给他两皮锤,我就是这样,发起火来,不顾一切。
谁知刘强这小子倒也机灵,窜起来,‘吱遛’跑了,同时边跑边威胁:“你等着、你等着······。”
我没有在意,上两次揍完他,他也是这么说的,但都是不了了之;他们能怎么办,我一个光腚汉子,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我却对拦着我的孙晋军说道:“你特么的别光顾着舔人家,下次再拦我,我就揍你!”
听我这么一说,不但孙晋军讪讪的走了,其他人也走了!
其实我在村人的眼里和茅坑里的臭石头差不多,又穷又硬,死犟不服气!
他们是不欢而散,我也怏怏的来到了村口。
昨晚的这场透地雨让整个山野都焕发着生机,麦田绿油油的麦苗铺在田里,看不到地面,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地边三五成群的已经有人在观望,他们叽叽喳喳着,显然很高兴!
但我却不寒而栗!
那时虽有联合收割机,但还没流行,推倒的机器我村倒有俩家!绝大部分收麦全靠人工一镰刀一镰刀的割。
那时收麦的程序是,先压场,打谷场用机器或牲口压好后,好放麦秸!
然后下地割麦,割麦时天气己经热了,为了抢收抢种,家家都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干。
火辣辣的太阳下收麦子,那滋味是又热又累又刺挠,让人恨不得去死。
而我家加上我四个哥哥五户人家,约有二十多亩地,因此常常是割完这家,割那家,陀螺似的,一会也别想闲着,吃饭都是在地头吃的。
而割玩麦子后,还要往打谷场里拉;拉完后再摊开,用牛、马、驴之类的牲口拉着碾子压,压尽麦粒方可。也有用四轮拖拉机的,但我家自然没有,全靠大哥家那头牛!
另外要是碰到下雨,不论你怎么累,不论是黑天,还是半夜,你都得起来盖粮食,让雨淋了会霉变。
因此,一场夏收下来,身体好的也会掉层皮;不好的,直接累的进医院休息。
所以看着这绿油油的麦苗我心里着实发愁。
我随意的在山坡上逛着,今天的运气还不错,野鸡套子里竟套了只野鸡。到了下午五点多,我看到张玉初穿着一身女士职业西装,从盘山道那里推着自行车来了,我急忙迎了上去!
“‘招人闲’你还敢来见我!”
见是我,张玉初鹅卵形的脸蛋满是怒火,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车子往地上一推,细长高挑的身子弯了下去,捡起了一块石头,向我扔了过来!
这也怨我,平时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有事没事的往她家院子里扔块石头,她家人常受到惊吓!
当然这也是农村人表达爱意的纯朴方式!很多人都这么做过!
我一边躲着,一边笑道:“我怎么不敢见你,这都快成一家人了!”
“呸!”
玉初说着,又弯腰见了块石头,一边扔,一边红着脸说道:“还敢胡说八道!臭不要脸的!”
“我怎么臭不要脸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正常吗?”
一边躲着,一边靠近着。
到了她跟前,她倒不在拿石头了,而是昂着光洁玲珑的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般,问道:“好!‘招人嫌’,我问你,你拿什么逑我,就凭你那两间茅草屋吗!”
说完后,她雪腮上红玉密布,但漆黑的眼睛却散发着冷冽的星光,我的心蓦然被刺痛!
“是啊!我那什么娶她呀!要她住茅草屋吗?”
见我沉默,张玉初又来了句:“‘招人闲’我俩不合适,你就别再往我家扔石块了!”
她的话当时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晃动我,我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张玉初正一脸关切的摇晃着我。
也许还有希望,我的心一跳,怔怔的望着张玉初,说道:“三十面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信我赵仁贤会一直穷!你给我点时间!”
可能没想到我竟说出这么铿锵有力的话,张玉初愣了愣。
旋即,她红着脸说道:“三十年!我都老了,……。”
“三年,那你给我三年!”
听她话里有松动的意思,我急忙抢着说道。
“好吧!我看你三年能变什么样,……,你可别在往我家扔石块了!”
张玉初有些无可耐何的重复了一句,我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感觉她有些敷衍,可这也是希望,只要我三年后大变样,她就没了拒绝的理由!
我正美滋滋的想着,谁知这时我却听到远处传来小侄女玉玲的呼喊声:“小叔、小叔,不好了······。”
玉玲的声音很急迫,好像发生了大事,我看了眼玉初,便匆匆迎了上去。
“小叔、小叔,我家的牛腿被刘建设砍了!”
玉玲见我迎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什么!”
我直接懵了!这不是砍牛,这是在砍我啊!
这农忙将近,碾场、拉麦、脱粒,三四十亩地,可都全靠那头公牛呢!
并且农忙时要忙都忙,你借人家的都借不到!
它伤了,我拉?!
“麻痹的!”
我狠狠地骂了句,也不问缘故,撇下玉玲,就飞一样往大哥家奔去。
刚进门,就见大婶流着眼泪拉扯着铁柱。而铁柱两眼血红,一副要拼命的架式!
“怎么回事?牛怎么了?”,我又急又怒的问道。
“刘福财说咱的牛啃了他的麦!砍了牛腿!”
铁柱还没说完,我就听大哥说道:“就不小心啃了两口,他儿子上来就砍了!”
我扭头一看,只见那头公牛站在那里,一只后腿流着血,不敢沾地。
而更惨的却是大哥,他脸上带血,浑身是泥,坐在地上,象是从泥桨里,血桨里爬出来的。二哥他们几个围着看着。
“大哥你怎么回事?”
我感觉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
“刘福财打的!”
“麻痹的!”
我嘶吼了一声,感觉胸脯都要炸了,顺手拿起了牛槽边的麦叉子,就往外走。
“小七,你可别……。”
大嫂见我这幅架式,松了铁柱就来拉我。
我使劲一甩,怒道:“你老娘们懂得什么,让人欺负成这样,还不打,以后还能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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