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其实,也想像弟弟那样,不用干活,还能吃到肉,有新衣服穿……」我小声说,「可是娘说我是姑娘,是赔钱货,不该要求那么多……」
日暮西沉,透过窗棂的光里渐渐染上一抹温暖的金红色。
谢珩动作很轻,一点点挑开我的衣襟,露出肩头还在愈合的伤口。
冰凉和轻微的疼痛一并袭来,我被这种感觉猛然拽进回忆里。
那天下午,弟弟抢了我的砍柴刀,柴火还没劈完,我着急去抢,他就一刀砍在了我肩头。
血流如注。
我痛得叫出声,刚推了他一下,娘就出现了。
她高高扬起手,重重打在我脸上,呵斥道:「小草,那是你弟弟!他才多大一点,能用多少力气,你这赔钱货,怎么这么歹毒的心思啊!」
为了惩罚我对弟弟动手,那天晚上,我没有吃饭。
「你要记住这种痛。」茫然间,我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道握住我的手,谢珩的嗓音低低响起,「桑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就算你恨他们,你想杀了他们,也没有错。」
是这样吗?
我几乎迷失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半晌没有说话。
谢珩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摸我的头发:「罢了,你还不懂,朕慢慢教你就是。」
谢珩扶着我站起身,又从桌上捡起那枚珠花,放进我手里:「你就当今日没有同朕说过这些话,照他们说的,每三日往茶水里放一粒。」
我看着他,严肃地摇头拒绝:「我不会给你下毒的。」
谢珩眼神里多了点无奈:「桑桑,朕又不是傻子,不会喝的。」
谢珩批完最后两份折子,跟着我回了悬铃宫。
这天晚上,他仍然是搂着我睡的。淡淡的冷冽香气传入鼻息,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他:「你为什么不杀我呢?」
谢珩睁开眼睛,微微低头看着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答不上来。
事实上,谢珩从来没说过他要杀我的话,但我却始终记得,我进宫的第一个晚上,他停在我脖颈间的手指,冰凉又危险。
拧断我的脖子,大概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他最终没有动手,反而封了我美人,让我住很大的宫殿,待我极好。
好到我人生中前十三年的快乐加起来,也不及这两天。
没等到我的答复,谢珩又重新闭上眼睛,搂着我的那只手更紧了些:「桑桑,你很诚实,朕喜欢诚实的孩子,不会杀你的。」
他说他喜欢我。
真好。
我小声说:「谢珩,我也喜欢你。」
第二天早上醒来,谢珩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见我睁眼,他勾了勾唇角,忽地俯下身,嘴唇轻轻擦过我脸侧。
我耳尖微微发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支金灿灿的、看上去就很贵很贵的金步摇。
「这上面红翡雕刻的花,就是你的名字,扶桑。」谢珩把步摇放进我手里,重新直起身,「等会儿让橘夏给你梳头,就可以插上。桑桑还喜欢桐妃的衣服和鞋子吗?朕等下就安排人送过来。」
谢珩去上朝后,我换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摩挲那支步摇。
趁着橘夏安排早膳的空当,那个小宫女又一次出现了。
在她开口前,我赶紧说:「昨天我去御书房时,已经将第一粒药放进了皇上茶水中。」
她看起来很是满意:「你爹娘和弟弟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这倒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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