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见鹿的生命里,能够被她视为亲人的屈指可数。不是她年幼去世的母亲,也不是忽视了她20年的父亲,而是在父亲去世后,想尽了办法医治她眼睛的外公。
她生命中唯一感受到的亲情,就是在那段她眼睛蒙着纱布怀揣着不安的时候,陪在她病床前的外祖父。
林见鹿顾不得自己头上还有伤,立马就打车去了医院。
穆家的地位是桐城是首屈一指,老爷子病了这事,虽然没有还没有惊动外人,但是穆家的人已经全部知晓。12楼的VIP病房外,已经密密麻麻人被许多人挤满。
林见鹿站在走廊上,对于这样的场合还无所适从,她一直害怕人多的地方,尤其是这样拥挤着每个人都心思迥异。
“小姐。”一直等候在门口的管家福伯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林见鹿的身影,他从人群中走出,到林见鹿的身边来。
“小姐,你的头……”见着林见鹿头上有伤,福伯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一些。
林见鹿连忙伸手去遮挡,躲避着福伯的眼光,“没什么,今早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福伯是个会看脸色的,见林见鹿不愿意多说,他便也没有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极尽惋惜。
“外公的情况怎么样?怎么会突然中风了呢?”林见鹿地眼睛瞥向了病房门口。
门外守着的人,都不约而同回以目光,林见鹿扭头,不愿意与他们对视。
“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一直有点小毛病,时常说头痛,之前也没检查出个什么大问题来,可哪里想到,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倒了,医生说是脑溢血,好在送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说到这里,福伯停住了,他叹了口气,神情沉痛。
“只是怎么?”林见鹿紧张了。
“老爷子现在还没有醒来。医生说,只怕是会引起偏瘫,估计以后,很难恢复正常了。”
林见鹿心中一沉,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个踉跄。
她自然知道,外公已经到了70岁的高龄,这个年纪的老人,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发疾病。可是,明明前段时间见到还身体硬朗的老人家,怎么突然说中风就中风了?
如果以后,他只能躺在床上,那日子该多难过啊。
“我进去看看他。”林见鹿没有敢将太大的悲伤表现在脸上。
守在这里的人,大部分是穆家旁支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拼搏之时伸出援手的人很少,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也没有给太大的支持,他靠着自己的双手,从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到成立一家上市的建筑公司需要的努力人尽皆知。长贫无亲戚,而等他功成名就,身边不知何时就冒出了这么多牵扯不清的人。
再加上外公只有两个孩子,林见鹿的母亲早逝,而舅舅和舅母一直没有孩子。老爷子一倒,这偌大的家产该去向何处,还是个未知数。
这块肥肉,总是会有很多人惦记。
被林见鹿所知的经常活跃在外公眼前的,就是外公的弟弟穆成竣一家。
林见鹿推开了病房的门,里面的病床上,一位老人刚刚动完手术,头上还绑着纱布,舅舅和舅母坐在床边,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脸色沉重。
“舅舅,舅妈。”林见鹿小声的跟两位长辈打了个招呼。
舅舅穆庭钧朝着林见鹿点了点头,而舅妈沈烟华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再没了其他表示。
林见鹿找个了床边的凳子坐下,外公的手上还输着液,一个月没见,他的手掌已然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
氧气罩下,他像是睡着了一样平静,林见鹿甚至不敢想象,要是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偏瘫会有多难过。
“少在这假惺惺的,一个嫁出去的外孙女,还是断绝了关系的,还不是为了老爷子这点家底来的。”也不知道是谁惹着了沈烟华,她莫名其妙就呛了林见鹿一口。
“你给我闭嘴。”穆庭钧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用一种嗔怪的眼神。
“怎么了?我还说不得了?当初老爷子怎么也劝不住,硬是将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这小白眼狼,那可是20!你这个当儿子手里才10呢,他这么看重这个外孙女,怎么不见得她把老爷子接过去照顾,反倒是要我们来给养老,现在好了,老爷子出事了,估计人家心里不定还怎么怪我们呢。”沈烟华的嘴一向是个厉害的,林见鹿知道她这个性子,从来都不与她正面冲突,但是今日里她这番话,着实让林见鹿不太舒服。
“太太,你这话说得不好。老爷一向都是公正的,孙小姐手上的股份,一份是原本大小姐的,大小姐死后,孙小姐继承这理所应当。您是当儿媳妇的,若是给穆家生下了后代,不管是孙小姐还是孙少爷,也是理当该与孙小姐有同样的一份……”福伯跟在老爷子身边许多年,一向忠心护主,听见沈烟华这么说,忍不住就辩解了几句。
“哎?”沈烟华的脸色一下就青了。“你一个做下人的,有什么资格插嘴?”
“够了!”穆庭钧猛地站起了身,对着沈烟华吼了一句,“这是什么时候?你讲这样的话合适吗?你要愿意呆这就老实呆着,不愿意就给我滚回家去。”
“我凭什么回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要是走了,你们穆家这群人,还不得把这点家底全给瓜分了,我告诉你穆庭钧,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们沈家帮着你们做成了多少生意,穆家有今天也有我们沈家的一份,你一分也别想抢走我的。”沈烟华听得穆庭钧这话,立马就炸了起来。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针尖对麦芒,当场在病房里就争论了起来。
林见鹿被他们的声音吵得头疼,她仔细地将老爷子的手放在被子里盖好,一直沉默不语。
人心能冷漠到什么程度呢?
舅舅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性子一向也不强势,这些年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外公一人在打理,所有的人都劝外公放权,可是他哪里敢放,他若是放了,舅舅根本撑不起来,还不是最终便宜了沈家或者穆家的其他人。
外公虽然极具威严分得清利益关系,但是这么多年所有的亲戚朋友能照顾到的都照顾了,更别说沈烟华这个做儿媳的。
可是,他才刚一倒下,连最终的结果怎样都还没有下定论,身边的人就各个跟饿狼一样惦记着穆家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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