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往楼上飘过去,看到许娇坐在化妆间里。化妆师正为她补上微微花掉的眼妆。她攥着爸爸的手,眼睛里水光朦胧:“爸,桃桃真的不来了吗?她是我妹妹,我最重要的日子,真的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在我面前从来严厉到冷漠的爸爸,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不会的,我让阿泽联系她,不会让你留下任何遗憾。”他在走廊里找到许泽,冷着脸说:“你告诉许桃,今天不过来,我们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爸,她根本不回我的消息,连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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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楼上飘过去,看到许娇坐在化妆间里。
化妆师正为她补上微微花掉的眼妆。
她攥着爸爸的手,眼睛里水光朦胧:“爸,桃桃真的不来了吗?她是我妹妹,我最重要的日子,真的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在我面前从来严厉到冷漠的爸爸,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不会的,我让阿泽联系她,不会让你留下任何遗憾。”
他在走廊里找到许泽,冷着脸说:“你告诉许桃,今天不过来,我们全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爸,她根本不回我的消息,连妈打电话她都不接。”
许泽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就知道,像她这种人,天生没良心。一开始答应我们,就是故意给我们希望,想让姐姐最重要的日子不痛快。”
今天是许娇最重要的日子。
她就要穿着婚纱,嫁给和她恋爱两年的男人,宋斐。
两年前,我把宋斐带回家时,许娇对她一见钟情。
我至今记得,她看到宋斐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晚上找了个借口,约我出去散步。
她给我买了杯奶茶,挽着我手臂晃啊晃:“桃桃,我真的好喜欢宋斐这种类型的男生,你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就把宋斐让给我好不好?”
我拒绝了。
可回学校后不久,宋斐就向我提了分手。
我反复追问理由,他大概是被我弄烦了,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跌坐在地上,掌心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传来刺痛。
而他无动于衷,只是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还想瞒着我吗?连你家里人都看不下去,告诉我了。”
某个我妈忽然喊我出门和她买菜的早上。
我的弟弟,许泽,拉着宋斐,告诉了他一些关于我的“真相。”
人品败坏,偷家里的钱,霸凌同学。
乱搞男女关系,大学的时候打过胎。
说到最后,正义的许泽叹了口气:“许桃是我的姐姐,我很想向着她,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进火坑里。”
蹭破皮的掌心还在发痛,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宋斐,听着他口中复述的事情经过。
最后一个字音落幕,我忽然笑起来。
他皱着眉:“你还想辩解什么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他们说的都对。”
宋斐对我,本也没有多么深重的感情,何况跟他讲我有多么坏的,是我的家人。
我至亲至爱的,家人。
我活着的时候,他们无人关心。
死后当然也无人知晓。
是房东太太。
她就住在楼上,开门口瞪大了眼睛:「你们是谁?许桃呢?」
这房子的隔音并不算太好。
关不住四个人情绪肆意的争吵。
她喜静,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向来没什么响动。
这句话被问出后。
我眼睁睁看着四个人,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没了声音。
良久,我妈开口。
「我们是许桃的家人,她已经过世了,我们来收拾她的东西。」
房东太太震惊不敢置信,最后竟然掉了眼泪。
她上楼的时候哭着念叨:「多好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幸运……」
我是不太幸运。
从出生到如今,都是这样。
被打断后,他们吵不下去了,又开始闷头收拾我的东西。
其实有什么可收拾的。
我来去赤条条。
唯有一点心头挂念,却也不肯挂念我。
最后我妈坐在沙发边,兀自翻着诊疗记录。
又是黄昏了。
血红的夕光穿过玻璃洒进房间里。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她动作停住,神情渐渐恍惚。
是想起了什么吗?
比如那天傍晚的马路边。
她挽住我,被我稍微推开一点。
就迫不及待地收回了她的爱。
对我,她永远这样吝啬。
「这能怪我吗?」
我妈合上谈话记录,沙哑着嗓音开口,「她从小就不懂事,和我不亲近,家里三个孩子,我肯定喜欢和我更亲的那个啊。」
不。
妈妈,你错了。
你弄错了因果。
刚被接回家那阵,我本能地察觉到了你的冷淡,所以一直在试探。
许娇说要帮忙干家务,你笑着说小孩子家家会什么,快去歇着。
我说帮你洗碗,你忙不迭地同意。
又因为我打碎一个碗,就戳着我的额头骂我笨手笨脚。
「妈妈。」
我又一次沙哑着嗓音,说着他们听不见的话。
声音里支离破碎的哭腔,已经掩饰不住。
「妈妈,你带我来这个世界上,我什么也不懂。」
「你怎么爱我,我就怎么爱你。」
我的爱是反馈你的爱的一面镜子。
所有的东西。
我朦胧学会的冷言讥讽,歇斯底里的情绪宣泄,都是你教给我的。
在这个家,你对于我的意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曾经在你的肚子里,和你血脉相连整整十个月。
这种连结直到我出生后,还是藕断丝连地存在着。
以至于我走到千里之外,它仍在若有似无地拉扯我。
以至于我死后,还是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灵魂也回到她身边。
我试图说服自己,世界很大,人生辽阔,不必被原生家庭的牢笼困住。
我去看山。
看海。
收起利器。
每一天都按时吃药。
可路过某座城市,在游乐园看到一个拽着红气球,挽着妈妈的手路过的小女孩时。
我还是会突然愣在原地。
看着她。
就像小学的时候,同桌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得意告诉我。
她考砸了,她妈训斥了她。
她故意跑出家门,她妈好不容易找到她,抱着她哭了。
说自己好怕她走丢,再也不训她了。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
能这样做的,是被爱着的小孩。
所以又一次被我妈关在杂物间反省时。
我忽然推开门,跑了出去。
我离家出走了。
坐在小区的旧秋千上,望着夜幕里稀疏的星星,在心里反复排练着。
如果妈妈因为担心来找我。
我要说些什么呢。
那毕竟是妈妈呀,不能让她太难过。
就告诉她,以后对我好一点就好了。
可是我一直等到半夜。
乌云遮住月亮,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没了星星。
我浑身湿淋淋地回到家。
整个家里静悄悄的。
大家都睡了。
谁会出来找我呢。
第二天早上我背着书包出门,我妈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淡淡地说:
「还舍得回来呢?我以为你要一辈子住在外面,家里还能少张嘴吃饭。」
被爱的小孩才敢撒娇,才有资格耍小性子。
我永远都没有走出童年的怪圈。
五岁以后,我都在无人引导的世界里焦躁地横冲直撞。
我问过我妈很多次为什么。
我几乎是在乞求她爱我。
不需要最爱我。
只需要爱一爱我。
像对许泽和许娇那样就好。
你并不是不会,为什么用在我
宴会厅内放着悠扬的钢琴曲。
而许娇穿着长长的鱼尾婚纱,抱着一大捧白玫瑰走向宋斐。
爸妈致辞之后,就轮到许泽。
他站在台上,玩笑地冲宋斐挥了挥拳头:“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是全家人的宝贝,你要敢对她不好,全家人都饶不了你。”
宋斐凝视着许娇的脸,语气深情至极:“我可舍不得。”
台下鼓掌声响起。
台上温馨一片。
我的灵魂站在台边的花束上,木然地看着他们。
我以为自己会心痛。
但可能是死前,已经把这一生的疼痛都经历完了。
我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心里空空洞洞,好像有风吹过。
某张桌子前,有人在窃窃私语:“诶,我记得许家有三个孩子,怎么许泽说他只有一个姐姐?”
“还不是他家那个二女儿许桃,啧,学习好有什么用,做人最要紧的是人品……”
托我爸妈的福。
我在两边亲戚那里,亦是恶名远扬。
其实小时候,有一个姑姑对我还是不错的。
过年时来走亲戚,她送了我一个毛绒小海豚的玩具。
只有我一个人有,许泽和许娇都没有。
许泽霸道惯了,让我给他玩,我不肯,他就直接拿剪刀把海豚剪碎了。
没过多久,姑姑去而复返,来拿她忘记拿走的围巾,正好看到满地碎片。
为了维护她心爱的小儿子的名声,我妈告诉姑姑:“桃桃不喜欢这玩具,非要拿剪刀剪碎了,说是不想看见。”
姑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后来每次来走亲戚,她连给红包都略过我。
这事之后,我妈大概是有点愧疚,对我好过一段时间。
但很快也就消散了。
在我们家,爸妈的偏爱有着明确的分工。
许娇出生那年,我爸的生意有了很大的起色。
他认为这是许娇带来的好运气,所以最宠她。
而我妈,最疼爱许泽,因为这是她生了三个才盼到的小儿子。
至于我。
出生后白白胖胖,我的同胞哥哥却连24小时都没挺过去。
他们都觉得我不吉利。
小时候,我总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许泽和许娇想吃什么,第二天餐桌上就有什么。
而我明明海鲜过敏,我过生日的时候,只是因为许娇说了一句想吃螃蟹,我爸就把地方定在了海鲜餐厅。
我十二岁那年,隔壁县地震。
当时正在家午睡,爸妈想也没想,一个人抱许泽,一个人抱许娇。
我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看着摇晃的天花板,哭得声嘶力竭。
但没有人会来救我。
十二岁的时候是这样。
我被那个司机掐着喉咙,拖到荒无人烟的山下树林里时,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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