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妈妈已经替我通知了所有亲朋好友,明天不必赴约,婚礼取消了。而陆昂,也通知了男方亲属,婚礼改期。作为新娘的我,一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就像是半年前,段芝芝因为尿毒症需要透析换肾的时候,全家人都被要求去做配型。我本来是这个家最不起眼的存在,但在配型结果出来那天,妈妈和继父段叔叔还有哥哥破天荒地没有在医院陪着段芝芝,而是在家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但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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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逸回家之后,母亲和段叔叔仍然在医院陪护段芝芝。
他开车去了医院,陆昂坐在病房外还在给宁琪的手机打电话。
他顿了顿,哑着嗓子:「不用打了,宁琪死了。」
陆昂:「你说什么?」
陆昂执拗地打了宁逸一拳又骂道:「你他妈说什么?」
宁逸擦了擦唇角的血说:「宁琪死了。」
陆昂还想打架,门突然被拉开。
母亲一脸不高兴:「宁逸,你说你去找宁琪了,宁琪人呢,让她回来给段叔叔道歉,那些钱段叔叔会退给她的,她也不用躲着我们,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
宁逸看着怒意冲冲的母亲,突然心里产生了一阵恶意,如果母亲知道宁琪死了,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崩溃呢?
他冷冷开口:「宁琪已经回来了,但是她没办法一个人过来。」
母亲果然更加怒火朝天,段芝芝这时候跑过来搀扶着母亲:「妈妈,你别生气,姐姐可能只是生我的气吧。」
宁逸突然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容:「她的确不会来了,因为她死了。」
母亲皱了皱眉:「你疯了?你怎么诅咒你自己的亲生妹妹?」
一旁的陆昂突然慌乱起来,他给徐漾打通了电话。
徐漾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宁琪死后,保险受益人填了几个人的名字,过几天我会回去,帮着处理。」
她挂掉电话。
母亲还是不相信:「别逗我了。」
段芝芝在一旁尖着嗓子:「哥哥,你是和姐姐联合起来吓唬妈妈吗?」
宁逸的目光落在段芝芝脸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芝芝,你要好好保养身体,你的身体里还有宁琪的一颗肾,你别忘了。」
宁逸只是来通知母亲宁琪的死讯。
虽然母亲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他回了家,看到那粉色的骨灰盒的时候,突然自言自语:「怎么会呢,琪琪一直很懂事,很听话的,她的身体也一直都很健康,捐肾的时候体检过的,没问题的,不会的,不会的。」
徐漾开车带着元宝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她进了宁琪的家门。
她的房间狭小又阴暗,是用厨房隔出来的,反观段芝芝的房间,朝南温暖,有粉色的公主床和白色的帷幔,真像是公主的房间啊。
徐漾对宁琪的母亲的鄙视更加多了。
宁琪的母亲,仍然不肯相信宁琪已经去世。
直到保险工作人员,还有徐漾掏出遗书和死亡证明的时候,她才呆呆地蹲坐在地上。
而她所谓的继父,倒是神情淡漠。
陆昂红着眼睛,连元宝都不愿意凑到他身边去。
保险员缓缓开口:「宁琪女士两年前购买了这份保险,受益人填写了母亲和哥哥还有徐漾女士以及陆昂先生,现在宁琪女士已经去世,赔偿金额会按照合同来如期打到各位的账户上。」
宁琪的母亲在看到遗书的时候,突然崩溃大哭。
毕竟遗书寥寥数笔,却字字诛心。
遗书中一句也没有提起她和宁逸。
徐漾离开前,陆昂求她将遗书留给他。
徐漾答应了。
如果每日能够让他们受到剜心之痛,也不枉宁琪临终前那么凄苦。
徐漾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又带着元宝回了草原,她在陪元宝玩飞盘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些日子,宁琪蹲在蒙古包边,一遍又一遍地教元宝不要回头。
她终于控制不住,发出震天的哭喊。
宁琪,你让所有人都不要回头看你,不要想起你。
可怎么能不想起你?
听说宁琪的母亲精神恍惚了一阵子后,终究还是选择与顾叔叔离婚。
而段芝芝并不觉得自己抢走了属于宁琪的东西,甚至在宁琪的母亲搬走前,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我爸爸娶你,不就是来照顾我的吗?现在你女儿死了,你更能全心全意照顾我了,我的好妈妈?」
宁琪的母亲终于幡然醒悟,这些年被她数落的白眼狼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如珠如宝捧了二十年的继女,她不敢去想在女儿临死前,她都做了一些什么。
她开始睡不着觉,变得愈发苍老,每天都在呢喃:「琪琪,琪琪,来看看妈妈好不好?妈妈给你买你最爱的娃娃,妈妈给你装扮公主房间,好不好?」
而陆昂去了乡村支教,不见踪影。
宁逸成了三甲医院的医生,他每天都会去盯着段芝芝。
直到段芝芝忍无可忍:「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宁逸冷冷地盯着她:「因为你身体里,还有我妹妹的一颗肾啊。」
但这些赎罪,都来得太晚了。
太晚了。
徐漾不再逼我去看医生。
那天她握着我的体检单,在草原上坐了很久。
我坐在蒙古包里的时候,都能听见她放肆地大哭。
她替我将卡里的钱打到了顾叔叔的卡上。
我妈难得给她打来电话:「宁琪那孩子是不是还在闹别扭?她去找你了是吧?那阿姨就放心了,你跟她讲一声,钱我们收到了,正好可以用来给芝芝看病。」
徐漾忍不住嘲讽:「阿姨,要是宁琪快死了,你会像守着段芝芝一样守着宁琪吗?」
我妈的声音激烈并伴随着尖锐:「徐漾,你告诉宁琪,让她不要和芝芝斤斤计较。」
徐漾忍不住戗声:「阿姨,宁琪的一颗肾,不够这些年还你们的养育之恩吗?」
我妈顿了顿,没有回话,她挂掉了电话。
我知道的,我太了解她,面对段芝芝的时候她才是一个真正的母亲,慈爱疼惜;面对我的时候,除了逼迫我早些懂事,不要和妹妹斤斤计较,她对我从来没有什么别的话。
就连我考上名校的时候,她都是淡漠地看了一眼通知书,再没有别的表现。
只是因为段芝芝的成绩连三本都上不了。
她怕我刺激到段芝芝。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徐漾开着车带我到处闲逛,草原上青草离离,车停下,我们都在皮卡的后面,元宝在周围肆意奔跑,我靠在徐漾的怀里:「阿漾,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撒在这里吧,来年这一片草原,一定会更加茂密。」
徐漾没有答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我嘴里:「好了,我们不说那些好不好?」
徐漾还是哭了:「我问过医生,如果患者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病情发展就会很快……你半年前还捐过肾……你是这几个月才生病的对不对?」
我拍了拍她:「阿漾,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徐漾紧紧地抱着我,我突然又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阿漾,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爸爸病逝,很多人都欺负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只有你站出来维护我,护着我。」
徐漾不说话只是哽咽,她的泪滴在我的额头,我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以前你护着我,我死之前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阿漾,我的重疾险的受益人也填了你的名字,你总要好好生活的。」
徐漾崩溃:「宁琪,你连死后的事情都想到了吗?」
我替她擦掉眼泪:「傻瓜,你不是最爱这片草原吗?以后你来这里就一定能看到我,还有我的小狗,元宝是个很乖很乖的小狗,就是爱挑食,不爱吃狗粮,只爱吃我做的狗饭,这几天我好好教给你,元宝跟着你我放心的,在这里它也会过得很开心。」
我看着不远处元宝吐着舌头对我笑,真好,以后就在这里吧,乖孩子。
徐漾紧紧地抱着我,恳切地求我:「宁琪,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去治病吧,我不要你的钱,我带你去治病,好不好?你不在我要那些钱有什么用,你不在我没办法一个人照顾好你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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