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旭看着唐心和蜀绣之间的诡异氛围,不自觉的生出一些恼意,轻咳了两声:“使者送你了,你便收下。”
“多谢使者。”既然玄旭都发了话,蜀绣自然也不在推拒,何况,她也挺喜欢这个魔方的。
“传朕旨意,明淑仪聪慧过人,立下大功,着封为昭容。”
蜀绣早就想到今天自己立下功劳,玄旭应该会借机再晋一晋自己的位分,正想顺势谢恩,就听到一声浑厚的:“慢着。”
是青洛镇国大将军,赫桐的声音。
蜀绣隔着面纱的脸下,缓缓的勾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容。
唐心皱了皱眉,像是在思考为什么身边小小的人儿突然会有那么大的戾气。
“陛下,臣有话说。”赫桐向前几步,立于蜀绣身后一步,也不等玄旭允许,就径直说道,“今日淑仪娘娘不过是解开了一个小玩意儿,就册封为正三品昭容,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玄旭静静的望着他,在场的不仅是本国臣民,还有各国来使,也敢肆无忌惮的指责皇帝,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大将军此言差矣,这怎么能是小玩意儿呢。”丞相见状,连忙起身道,“难道大将军也会解此物,那刚刚为何不主动站起来,平白害的淑仪娘娘辛苦一遭。”
“赫桐将军,不论这玉石是什么,你国淑仪娘娘赢了我千匹赤云马确是事实,难道你认为,这也是小玩意儿吗。”
唐心虽然不懂蜀绣为什么如此厌恶这位威名远播的镇国大将军,但他自然是毫无保留的站在她这边的。
“不敢。”便是赫桐,也不敢张嘴就敢把千匹赤云马当做小玩意儿。
“青洛皇帝陛下,今日若是我们漠汗的娘娘赢了,哪里可能只是晋一级位分呢。”唐心摇摇头似有些不屑,“没想到即便如此,大将军还要反驳,真是令人…”
剩下的话唐心没有讲完,而是“啧啧”了两声,却人人都听出了他的不满。
此刻就是再愚钝的人也感觉到他对蜀绣那种莫名的维护,虽然口口声声是不愿自己的赤云马被当做小玩意儿,可事实上却是在讲即便是晋为昭容,都亏待了明淑仪。
赫桐转过头,眼中精光一闪,漠汗的使者当初入京,曾来他府上拜访过,虽然只是一个使者,可浑身气度非凡,似连自己都不曾放在眼里,如今却如此维护这个淑仪娘娘,难道是另有隐情。
“使者,赌约我们青洛已经嬴了,您只要按时将赤云马送来即可。”赫桐依旧是不容拒绝的语气,“至于如何封赏淑仪娘娘,是我们青洛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使者操心了。”
唐心本还想开口,但生怕自己太过紧张会被别人怀疑他们俩的关系,到时候对蜀绣不利。
“大将军,那我总可以说两句吧。”事到如今,丞相也坐不住了,自己女儿眼看着就要晋升为昭容,却被人横插一脚,如何能忍,“陛下圣旨以下,不知将军是为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难不成是想抗旨不遵吗。”
这个罪名就有点重了,抗旨不尊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丞相休要胡言乱语。”赫桐呵斥道,“淑仪当初晋位就已经是岳了规制,如今短短时间就再次册封为昭容,岂不是太荒唐了。”
“有过要罚,有功便赏,娘娘今日立下大功,陛下按功封赏,有何荒唐,为何荒唐。”礼部尚书也上前道。
“呵,你们一个个能说会道,我自然是争不过你们,不如让大臣们评评理,是否荒唐,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赫桐却不愿意与他们争论,袖子一甩道。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玄旭的脸色,望着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蜀绣却觉得他已经气急了。
“陛下,臣以为,大将军言之有理。”
“陛下,臣以为,丞相言之有理。”
见状,附庸于赫桐和明冉的臣子,纷纷站出来道,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一小部分还站在原地。
还在原地的分为两批,一批是惯于中立的,另外一批是宋珩言与附庸他的武将。
“车骑将军想什么呢。”赫桐见他久久不动,不由皱眉道。
虽然赫桐和宋珩言关系并不密切,但同为武将,基本上他还都是站在赫桐这边。
“陛下,臣以为…”宋珩言终于向前一步。
赫桐冷笑着望了一眼丞相,只要宋珩言站在他这边,支持自己的臣子绝对会超过丞相方面。
明冉也微微皱了皱眉,武将那边几乎都是赫桐的拥护者,可文官这边却有一部分人也见风使舵,倒向赫桐。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和他在朝堂的争斗中胜少败多的原因。
“臣以为,丞相言之有理。”
赫桐的冷笑蓦的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即便不支持自己,宋珩言也从没有如此直白的与自己为敌过。
明冉也是一惊,但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挑眉看着赫桐。
玄旭闻言,知道是之前在御书房对宋珩言的敲打有了作用,不由得朝蜀绣望去,却发现她也正朝自己望过来。
两人对视,虽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可玄旭却感觉到了蜀绣笑的得意,心里的阴霾也不知不觉散去了大半。
“大将军,你还有话说?”玄旭望着丞相这边明显多于赫桐身后的人数,微微眯了细挑的丹凤眼,问道。
赫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话可说。
他知道今日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反对陛下,已经让他大为不悦,可之前自己的女儿才在蜀绣手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来信哭诉,自己不论怎样也不能允许蜀绣那么快的再次晋封。
他深知自己是有些牵强,所以不愿意与丞相多做口舌之辩,而是想仗着人数来施压,只是没想到,宋珩言突然投向了陛下的阵营。
既知今日是拦不住了,自然也就不再多嘴,省的徒惹陛下不快。
只是,赫桐往向馨妃的方向,看着那张和她母亲长得有七分相似的脸露出失望愤恨的神色,不由得心疼不已。
“还有谁有话说。”玄旭环视一圈,加重了语调道。
众人知他不悦,更何况大将军都已经不再说话,又有何人敢在此时触怒。
“既如此,便按朕方才说的,明淑仪册封为昭容。”
众人遵旨,蜀绣跪谢圣恩。
等蜀绣再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歌舞声已经再起,觥筹交错,一片祥和,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丽昭仪,您这一直看一直看的,我脸上有花吗。”实在是受不了从自己一坐下就时不时的从侧面射来刀子般的眼神,蜀绣忍不住问道。
“不过是封了昭容,有什么好得意的。”丽昭仪恨恨道,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羡慕嫉妒。
“当然得意,以前,我是从三品,您是正三品,如今我们是真的平起平坐了。”蜀绣故意刺激道。
丽昭仪气的脸色发青,却发作不得,只能袖子一甩,不在去理会。
蜀绣没了那能杀死人的眼神攻击,也是乐得轻松,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台上的歌舞。
直到唐心来到她的案前,蜀绣才从这种愉快的心情里出来,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恭喜娘娘被册封为昭容,我敬娘娘一杯。”唐心双手各拿着一只白玉杯,说道。
“本宫不胜酒力,不如以茶代酒。”蜀绣也站起身,似有些为难。
“怎么,娘娘看不起本使?”可刚刚一直明里暗里维护她的唐心却一一下子板了脸,有些不悦道。
听闻此话,蜀绣还没反应呢,茶茗却一下子急了起来,轻声道:“不能喝啊。”
沈嬷嬷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茶茗,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紧张的时候,低声问到:“怎么了。”
茶茗犹豫又犹豫,好像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画面,纠结着说道:“小主,酒品不太好。”
蜀绣听到了他们两的低语声,也知道自己的酒品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是惨不忍睹。
可方才刚赢了一千匹赤云马,要是连一杯酒都再三拒绝,若是他借故翻脸不认帐怎么办。
唐心见她沉默,将右手的白玉杯递过去,说道:“昭容娘娘,请。”
蜀绣望着那有自己半个拳头大小的杯子,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刚想接过,唐心却一个没有拿稳,杯中的酒不偏不倚,全部洒在了她右手手腕的位置。
茶茗和沈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替蜀绣擦拭。
“咦,小主你的手腕。”沈嬷嬷忽然低声惊呼,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不能怪她,实在是蜀绣手上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色花瓣形状的图案她此前从未见过。
“哦,这个一直都有,平日里看不出只有淡淡的一点,碰到酒才会显形。”蜀绣解释道,赶紧向周围的人笑笑,示意自己无事。
也正是因此,忽略了唐心眼底突然蹦发出来的狂喜。
“抱歉,是我没拿稳。”唐心强压住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故作镇静。
“没事,撒了就再倒一杯吧。”蜀绣礼貌的笑笑,让他不必放在心上。
唐心想到蜀绣刚刚为难的样子,打算让她就以茶代酒。
但又一转念,若是如此,反倒显得自己故意想泼这一次酒,今日自己的行为已经有些过头,不能再惹人生疑。
于是点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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