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凝知道自己斗不过邵骏豪,她聪明得很,再也不会拿肉脚去踢铁板了,现在她绝不会承认把第一次给了他,凭什么让他心里占这么大的便宜?要不然当时也不会拿修眉刀把那块血给割掉。
仰头,琥珀色的液体,便顺着喉咙一路往下,没有烈酒的辛辣,没有红酒的甘甜。
伏特加,于她来说,就是毒药。
就算她倒了,总有经理来管她的,倒了好,省得总被这个该死的家伙羞辱。
她的太阳穴开始暴烈一般的疼痛,眼神有些恍惚,杯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有轻微的声响,晃晃悠悠中,她伸手指着邵骏豪,“邵骏豪,你逼我喝的毒药!你逼我的。你……太歹毒了!”
才一说话,只觉得脑袋被锤子狠狠的敲了下来,天悬地转似的。
她怎么可以倒呢?爸爸还监狱里,那里很潮湿,爸爸有风湿痛,肩膀会疼得抬不起来,腿会疼的站不稳,要电疗的,平时要拿灯烤的。
弟弟才九岁,还要读书,现在上寄宿学校,她还要挣钱,她还想送他去贵族学校,还想经常带他去高档餐厅吃饭。
她还要等着妈妈回来找他们,还要亲口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们,为什么要把家庭的重担都扔给她一个人来挑?
真是太任性了,明明知道不可以倒,还是把酒全喝了,真是太任性了。
眼前的俊容越来越模糊,她似乎看见了他泄愤的眉头突然收紧了……
一定是她的幻觉。
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邵骏豪,你太歹毒了!她记得好好象一直念着这句话。
耳边隐隐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冷冰冰的,跟她欠了他钱似的,她记得没跟谁借过钱,因为没人愿意借给她。
聂雨凝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家高档的私立医院,没人愿意透露送她来就医的人的名字。
还能有谁送她来,王经理愧疚了吧?就算邵骏豪那个下流胚把她弄倒了,总是公司的责任吧?她又不是专业的陪酒女。
晚上,聂雨凝还是坚持到了绝代佳人上班。
认真的擦拭着酒瓶,然后装进托盘。准备去送酒。
王经理又跑到服务部来了,聂雨凝自然是没给她什么好脸子,怪不得人家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全天下也就王经理这个女人难养吧,真不是一般的难养,阳奉阴违,作歼犯科,人贩子,挨千刀的!
“聂雨凝啊,你还生王姐的气呢?”王经理对聂雨凝的态度是跟真讨好似的,而这种讨好,总让人不得劲,怪兮兮的,好象这女人是妖怪化的人形,就等着人上当跟她说话,一说话原形就要露出来。
聂雨凝挺了挺胸,微一点头,“王经理,我去给“杨贵妃”送酒水。不打扰了。”
王经理看出聂雨凝眼中的戒备,昨天又出那样的事,她也难辞其咎,毕竟服务部的不是真正的小姐。
聂雨凝站在“杨贵妃”的门外,轻轻摁了服务铃,里面“公主”的耳麦就会收到指令来开门,她把酒刚递到“公主”手里。背后便出现突兀的惊讶声,“聂雨凝?”
聂雨凝一转身,赫然呆住。
半天没反映过来,一想,该怎么称呼年前这位清俊的男子?聂雨凝像这里所有服务员看见客人一样,恰到好处的点头,倾身,礼貌的喊了声,“闵少。”
闵子凯,身高180,年龄23岁,前未婚夫,于云家败落时提出与她解除婚约,之后下落不明。
“聂雨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班,闵少玩得开心,那么我先去忙了,还有很多事。”
聂雨凝言语中的疏离,让闵子凯眉头深锁,无法继续话题。
看闵子凯没有再说什么,聂雨凝落荒而逃,直到回到服务部酒水间,用力的甩了甩头,心里默默念,竹马弄青梅,真爱永相随。骗人的,骗人的。不爱我的,我不爱。
不爱我的,我不爱。
念了好几次,聂雨凝才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送酒水到“昭君”后,才走出几步,里面服务点歌的“公主”又跑出来叫住聂雨凝,说是里面有人叫她。
闵子凯吗?
不,她不想看到他。
才要拒绝,满身都是刀的王经理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诚恳道,“聂雨凝去吧,里面的人,绝代不能得罪,放心,王姐肯定护着你。”
心里啐啐,“护你妹!把我卖了还想我帮你数钱吧?”
聂雨凝进了包间,才发现根本不是闵子凯,而是那个下流胚!
又是“昭君”?
这就是传说中的钉子户吧?
今天包间里的人不多,只有四个,其实这个圈子很多人她都知道,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秦王宫”的老板秦非言。
皮肤最古铜的帅哥,是卓家在中校大少,卓浩。
英俊却冷傲的是庄家二少,庄亦辰。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下流胚,邵骏豪。
海城四少,都到齐了。
邵骏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虽是坐着,地势较矮的睨着聂雨凝,但那种眼神,那种姿态,依旧那么高高在上。
聂雨凝走过去,看着他,满眼都是厌恶,冷冷道,“怎么?又想拿伏特加来灌我?是不是看到我倒下去,起不来了,你才解恨?才隔一天,看到我又能蹦哒了,你就不平衡了?邵骏豪,即便是我有错在先,我也受到惩罚了吧?你又没少块肉,还不够吗?”
邵骏豪突然一愣,“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又想整我?”
邵骏豪站起来,愤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呢?不是同样不可理喻吗?”
“走吧。”邵骏豪肃色道,到了嘴边的话,在看到聂雨凝的态度后,生生的咽了下去。
……
邵骏豪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零晨两点。车里的音乐缓缓流淌,有些无病申银。
似乎过几天便要下雨,月浊星稀,除了这华灯一片的城市,并没有可以欣赏的夜景。
若说有,便就是前方奔跑的男女。
看样子,男的个子相对较矮,跑在前方,仰头伸脖,抓着一个女士包,跑得非常吃力。
后面追着跑的女人赤着脚,个子高挑,长发飘飘,时不时的抬手指着前方的男人,像是在骂什么,追得也是相当吃力。
聂雨凝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一下也不敢停,知道夜路不好走,偏偏今天发了钱,还没摸热呢,倒被贼胚子给抢了。什么世道!
追着匪徒拐进死巷。
路灯年迈多病,灯光淡弱无力,匪徒手中森森的刀刃反倒显得更亮了。
那尖刀寒亮亮的往前递着,乱比画着,匪徒气息狂乱,说出话的声音也是呼哧呼哧的夹着狠劲,“臭娘们儿,你他妈的再追,再追老子捅死你!”
聂雨凝吐了口气,这一年多到处求人碰壁的过程中,她早就觉得明刀明枪的人并不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阴肚子人,背后来一刀那种。
她才不管,包里还有她的钱呢,晃着脑袋,很西式握拳踮脚热身,然后双手很武士的摊开,最后中式侠客的双拳一抱,“请多多指教!”
匪徒有些风中凌乱,“臭娘们儿,搞那么多中西结合的假把式给谁看?”
“给你看!因为我要跟你切磋切磋,你倒是不知道,在武术学校里面,大家都念着同门之情,并不大开杀戒,所谓点到为止。但今天兄台唱的这一出,正好让我来个正当防卫,不是正和我的心意?”
聂雨凝心里大骂自己犯贱,没事找抽型,屁的武术学校,她就是想试试这贼胚子是不是真敢跟她打,她就是虚张声势。
这场比斗在匪徒的失控,聂雨凝的惊声呼喊一阵后,停下。
聂雨凝只记得匪徒真的狗急了跳墙往她身上扎刀,她以为自己可以挡一.挡去抓那刀,结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刀子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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