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裴二郎一句「你等着」,让我害怕了好几日。虽不明白「你等着」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那日咬牙切齿,是极为恼怒的。后来我与他都没再说话。每天照常给他换药,伤口日复一日地好了,他的脸却日复一日地冷了。我低头为他换药,缠着腰上的绷带,总感觉他在看我。一抬头,果不其然就对上了那双锋锐深沉的眼睛。「二,二叔的伤快好了。」我结巴道。「嗯,快好了。」他盯着我,意味深长。每次都是慌不择路地从他房内逃出来。小桃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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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郎一句「你等着」,让我害怕了好几日。
虽不明白「你等着」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那日咬牙切齿,是极为恼怒的。
后来我与他都没再说话。
每天照常给他换药,伤口日复一日地好了,他的脸却日复一日地冷了。
我低头为他换药,缠着腰上的绷带,总感觉他在看我。
一抬头,果不其然就对上了那双锋锐深沉的眼睛。
「二,二叔的伤快好了。」我结巴道。
「嗯,快好了。」他盯着我,意味深长。
每次都是慌不择路地从他房内逃出来。
小桃见了一脸茫然:「嫂子,我哥不行了吗,你脸这么白。」
「裴小桃!」
我压住声音,唯恐被房内的人听到,嗔怒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不说话可不就成了哑巴。」
「你没事做是吧,去厨房烧灶,我待会熬卤汤。」
「呜呜呜,好。」
……
傍晚铺子没了人,我准备了卤料,在后院一阵忙活。
待到将锅端到了灶上,还没见小桃过来,不由得嘟囔一句:「小骗子,又跑开了。」
然后准备自己烧灶。
正拿起火镰子生火,几下没点起来,忽听门口传来低沉之音——
「我来吧。」
手一抖,抬头果然看到裴二郎倚在门旁。
他已然是好得差不多了,穿了件白色单衣,身躯挺拔,环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的手抖得更厉害。
放下火镰子,结巴道:「那,那二叔来吧,我去把盆里几件衣服洗了。」
说罢,赶忙起身,低着头也不敢看他,慌慌张张地想走出厨房。
还未走到门前,突然门被关上了,裴二郎像一堵墙似的,堵在了我面前。
我撞倒了他身上,差点没站稳,被他一把扶住腰。
二郎生得高大,我的头才到他肩臂。
人在他怀里,男人身上凌冽的气息,夹杂着药草的香味,萦绕在我鼻尖。
他低头看我,附身在我耳边轻笑:「你出得去?」
「二郎,你放开。」
我又羞又恼,眼睛瞪着他,脸红到了耳畔。
他眼神微动,并未松开手,反而我腰身一紧,整个人直接被他单手抱起来,上前一步,坐在了不高不低的灶台上。
一只手还紧紧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也跟了上来,抚摸我的脸颊。
挣脱不开,我怒道:「裴意!你疯了!放我下来。」
粗粝的手掌触碰在我脸上,他眸光深沉似海,接着又柔软起来,眼底氤氲着层雾气,在我耳边低声哄道——
「想嫁人了?我比那秀才强多了,你试试……」
一句话,惊得我全身发麻,身子跟着颤抖起来:「二郎,我是你嫂子。」
「嗯,我知道。」
「兄死叔就嫂,要判绞刑的。」
我的脸很白,声音怕得哆嗦,他冷不丁地笑了,一只手摩挲我的耳朵:「在担心这个?」
按照历朝历代传下来的律令,兄死叔就嫂,是不遵礼法的。
虽然市井之中,这种事并不少见,守着条这样的规矩,倒也没见真的把谁判了绞刑。
可是那是因为大家是平民百姓。
裴二郎不同,他如今是京官,二品大员,皇帝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在世光之下。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
他好不容易,从战场厮杀中走来,历经血雨腥风,站在了高位。
若因为此事被拉了下来,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我是死也难辞其咎。
恐慌蔓延开来,眼泪夺眶而出。
「不行,我们不行,谁都可以,就我们俩不成。」
我连连摇头,他眼神一软,低低地笑了,声音柔软:「我只问你想不想嫁给我,只要你想,什么都无需你来担忧。」
他目光坚定,含着某种不容抗拒也不容撒谎的引向,我咬着唇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已经答应了嫁给秀才,唔……」
话未说完,腰间那只手突然收紧,他吻上我的唇,霸道又强势。
挣扎不开,心都要跳了出来,我直接身子瘫软,倒在了他怀里。
良久,他呼吸紧促地放开我,我喘息不过,浑身的力气一点也使不上来,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方才我没听到,再告诉我一次,你要嫁给谁,想清楚了再说。」
他哑着嗓子,盯着我红肿的唇,看我的眼神仿佛泛着绿光的狼。
我哭了:「嫁你,我想嫁你,二郎,你饶了我吧。」
终于满意了,他勾了勾嘴角,将我抱在怀里:「你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
闹了这么一场,我面红耳赤,推开了他,只想快点走出厨房。
结果那扇被关上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看情形,应是从外面锁上了。
我目瞪口呆,回头看向裴二郎。
热腾腾的豆花,浇上卤汁,点酱醋,撒小葱,海米,三合油。
鸡杂汤浮着一层油光,香气扑鼻。
临近冬日,铺子里却热火朝天,军中汉子能吃,几乎每人面前都垒了好几层碗。
阿香也很高兴,看他们吃得香,捂着嘴笑,然后接着给他们盛豆花。
他们边吃边笑,边笑边聊,说将军没有吹牛,这豆花真香真好吃。
还说起边关那场打了三年的仗,天寒地冻,胡蛮子诡计多端,但他们还是打赢了,将胡蛮子屠杀殆尽,赶到杀虎口之外。
说到最后,他们突然又不笑了,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大家埋头吃豆花,谁都没再抬起头。
最后一年轻小将起了身,抹了把脸,强硬地对我笑,红着眼睛哽咽:「嫂嫂,还有豆花吗,多摆几碗放着吧,我们还有很多人没有回来,当初说好的一起来吃。」
……
饭饱后,裴二郎带回来的兵将,有几人朝着荆州等方向继续赶路回家,匆匆别过。
另有四人留在了云安县,其中就有那年轻的韩小将。
裴二郎说,这四人是光条汉,家中已没了亲人,纵然圣上特许探亲,他们也无处可去,所以都跟着他回来了。
我道:「探亲的消息传来,我抽空回了大庙村,如今家中已经收拾干净了,可留他们住下,我和小桃、太母早就搬到了这铺子里住,家中屋子应是够他们睡下。」
裴二郎「嗯」了一声:「我知道,放心,即便没地方住,他们也不会亏了自己。」
几日后,这四人结伴出现在狮子巷的私窼子里,我才嘴角抽搐着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太母腿脚不便,铺子后院那间放杂物的厢房早就收拾出来给她住了。
铺面二楼的两间屋子,原是我和小桃一人一间的。
自去年开始,太母病了一段时间,我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小桃读书之余,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主动承担了照顾太母的任务,搬去了楼下与她同睡。
二楼空出来的那间房,便被我堆放了一些杂物,空闲时我会在里面做些针线活。
我原是没打算让裴二郎住铺子里的,因楼上两间房挨得太近,多有不便。
可他似乎也没打算住到大庙村的家中。
那日他带四名部将去大庙村,临走时对我道:「我去去就回。」
我一瞬间有些愣了,去去就回是何意?难道他不住在那儿?
转念一想,他匆匆回家,还未正式拜见太母,也还未见小桃,定是想过来看看亲人。
于是便不再在意。
直到他后又回来,小桃下了私塾,兴奋地冲进铺子,围着他又蹦又跳:「二哥!二哥!听说你如今是大将军了,嫂子果然没有骗我,她一早就说你很厉害,肯定能当上大将军!」
我在收拾桌子,冷不丁地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裴二郎,结果正发现他也在看我。
一瞬间动作有些慌乱。
反倒是他,泰然处之,如晌午初见,纤薄唇角微微勾起,隐约笑了一声。
然而小桃没高兴多久,裴二郎盘问起了她的功课,考她什么经史子集,八股文。
小桃回答得磕磕巴巴,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他:「二哥,你怎么也会这些,难不成在军中也要读书吗?」
「那是自然,营中善学者,也要送去军师那里授课,否则人人都不识字,如何看得懂兵书防图。」
裴二郎声音清冷,低沉凌厉,想来对小桃的回答很不满意。
然小桃是个机灵的,未等他开口训斥,先嬉皮笑脸道:「二哥一路辛苦了,赶快上去歇会儿吧,衣服也换下洗洗,都脏了。」
说罢,讨好地上前拽起他,领着他往后院楼梯走。
我心下一紧,赶忙地跟了过去:「那个,二叔也要住在铺子里吗?」
裴小桃回头看我:「不然呢,楼上不是有空房吗?」
裴二郎也回头看我:「嫂嫂没准备我的住处?」
他面容冷倦,声音也冷倦,低沉中似乎还透着些许不快,我心里一紧:「哪能呢,准备了的,只是以为二叔要和韩小将他们同住呢。」
裴二郎这才面色好看一些,开口道:「跟他们同住什么,回家了自然是要和家里人待在一起的。」
我愣了下,总感觉他似乎不是三年前离开的那个裴二郎了,但又觉得这本该就是他。
他具体是怎样的人,我又怎会知道,本就没过多地接触过。
但到底是心虚,楼上那间空着的屋子,连被褥都没铺,针线箩筐摆了一桌子,乱七八糟。
于是我硬着头皮上前,对小桃道:「去去去,帮忙收拾桌子去。」
小桃答应得爽快,似乎早就想溜了。
而我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脚步发虚,懵着脑子,将他领到了我住的那间屋子。
好在房间很干净,收拾得处处整洁,床褥都是我新晒洗过的,窗子也开着通风。
即便这样,还是隐约闻得到桂花油的香味,被子上绣满了红艳艳的牡丹花,帐子也
裴二郎原是要在家中待月余的。
然只过了半月,朝廷突然来了旨令,华京长安营大小官员,全部即刻回京,不得耽搁。
韩小将等人早早地赶到了狮子巷,要与他一同返京。
我有些奇怪,在帮他整理东西时,问道:「突然让回去,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
「据说是长安军营查出了走私军火的案子,数额太大,牵连甚广,所有人都需回去接受盘查。」
「哎呀,这可是件大事,二叔可要谨慎一些。」
「不必紧张,我尚未赴职,也卷不到什么事里去。」
「京中虽然繁华,但听人说官场诡谲,天子脚下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平安无事最好,否则还不如做个地方官,逍遥自在。」
「那如何比得,华京随便派来个官,地方官员都要抖一抖,其实都是一样的,没什么逍遥自然,倒不如往高处挤,砥柱中流,反而站得更稳。」
「嗯,二叔言之有理,是我目光短浅了。」
我点头赞同他的话,他勾了勾嘴角,将手中一个匣子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
接过打开,整整一厚沓银票,我诧异地看着他。
「多少?」
「一万两。」
「二叔哪儿来的钱?」第一次见这么多,我很没出息地手抖了,声音也跟着抖。
「放心,不偷不抢,皇上给的赏金,我给换成了银票。」他低笑一声。
我这才安了心,将匣子合上,复又还给了他:「二叔收好了。」
「你来收。」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他挑眉看我,轻抬眼皮,我于是想了想,当真地拿在了手里:「那成,我先帮二叔收着,待二叔和冯小姐成亲了再交给……」
「薛玉,你胡说什么?」
我话未说完,他突然打断,面色不善,声音也沉了下来:「什么冯小姐,哪里来的冯小姐,谁在跟你乱嚼舌根?」
「……不是镇北将军府冯家的小姐吗,二叔不喜欢她?」我弱弱道。
他这反应,把人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不喜欢那位冯小姐。
他也果真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喜欢。」
「哦,那算了,过日子还是要找个心仪的才好,二叔若是不喜欢,冯家门楣再高咱们也不去攀,京中贵女众多,倒也不急,慢慢来吧。」
「京中贵女众多,与我何干?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他突然又皱眉来了脾气,语气阴沉,我一连被他训斥,紧张不安,也不知哪里说错了,心里有些憋屈,也很不好受。
但想着他马上就要走了,也不打算计较,于是转移话题,轻声问他:「这银票,我能拿出一百两用吗?」
「当然,随便你怎么花。」
「哎,我就只要一百两。」
我一瞬间又变得高兴起来,「我以前帮布庄搬货的时候,看到一匹缎子,要几十两银子呢,叫什么浮光锦还是妆花缎,我都想了三年了,真的很想裁件那样料子的衣裳,二叔如今有钱了,就给我裁一件,给小桃裁一件,太母裁一件……」
人在愉悦之下,话不免有些多,裴二郎眸子深邃地看着我,忽然插了句:「你可以多裁几件,想裁多少就裁多少,今后,都是这样。」
我愣了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漆黑眼底闪过碎光,又开口问我:「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拿给我吗?」
「什么东西?」我不明所以。
「京中气候不比边疆,其实那些多半也用不到了,不过既然你都做好了,那便拿给我吧,指不定哪天可以用。」
「二叔说的什么?」
「护膝。」
我脑子抽了下,随即张了张嘴。
上次帮他量尺寸时,我的针线筐里确实有做好的一套护膝,还有黑羔毛的一条垫子。
不过那是给陈秀才做的。
秀才上次乡试受了寒,马上又逢三年一考,我提前几个月帮他做了护膝和垫子,用的都是很厚的黑羔裘皮。
眼下裴二郎让我去拿,我想张嘴解释,可怎么也说不出那是给别人的。
于是只得回了房间,拿了护膝给他。
「垫子呢?」
「二叔用不上那个,先放家里吧。」
「用得上,去拿。」他不容抗拒。
……
裴二郎离开的时候,又穿回了那套玄色铠甲。
他去与太母告别。
近一年来愈发痴呆的太母,生气地用拐杖打他:「你怎么又要走,你走了小玉怎么办,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你都多大了,鳖孙儿,你到底行不行,要加把劲啊……」
身着铠甲的年轻将军,蹲在她面前,泰然处之,却红透了耳根。
我一阵头皮发紧,也不敢去看他,只得上前拉着太母,急道:「他是二郎,是二郎呀,太母你认错人了。」
「想骗我?你当我傻,我亲眼看到你跟他拜的堂,是不是他又赶你走了,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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