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别,阴阳有序,秽炁离散……”
虚无之中,不同的能量有着属于自己运行流转的规律。秦沅将双掌之中最后一缕怨气化消后,敛气收势。视线所及,是各种形状不一,色彩多样的光线,蜿蜒浮动,互不干扰。
“天道自然,万物有别,顺而导之,方为破。”
让偏离轨道之物,重归天道规则之内,方为最终之法。
是夜,月明星稀。
重新回到正常世界的旭日中学,稳于半山腰上,藏于萧萧林间,静谧无声。
所有的老师学生们全部被带回特殊部门接受检查以寻找恢复正常之法,白千里与众人监测到四周再任何异能后,整队收工。
沙沙沙——
待一切重归于静,林间一处茂盛地杂草丛中,忽然传来异响。静待片刻,一双苍老的手从内向外,拨开草丛。浅浅月光照应下,依稀可辨得眼前人,乃是旭日中学保安室的老大爷。
警车自山道离开,晃眼的车灯映在眼底一闪一闪的。
“韩政。”
低哑的声音自喉间而出,手中的一副画像应声自燃,一点点地化为灰烬,重归于大地。
车内,郑秋忽感心中一痛,周身怨气暴动,眼见整个人即将消散于无,一簇白色的火焰即使窜出,化作一条条火蛇,将其缠绕,稳定状态。
老大爷独立林间静待,手中白色的毛笔却是久久未起变化,料想事有变故,于是不再停留,转身再次钻进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不见人影。
夏宸音与卫词,并未将所有异空间销毁干净,山体之内,还藏有毛笔所画暗道。老大爷矮身进入通道,准备前往另一个目的地。
出口在山后的一处峭壁,老大爷回去确定自己已经离开特殊部门的能量罩之外,旋即提笔,开始在地上画法阵。
然,就在他刚开始动笔之时,头顶响起了直升飞机的声音。一抬头,强烈的照明光线立即刺激眼球。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转身准备回到暗道之中,却发现能量罩将他与暗道口隔离开,无法再行进入!
而就在老大爷心生愤怒之际,一张蓝色的巨网从天而降,将峭壁上的人团团缠住,拖上了飞机。
山脚下,警车整齐的排成一列,众人围成一圈,看着火,喝着茶。
秦沅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陷入了昏睡,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蜷缩在夏宸音光洁的大腿上,大脑还来不及思考,鼻尖又开始发热,只能赶紧转移自己的视线。
而一抬头,发现夏宸音正一手撑着脑袋发神,清冷的五官在火光映衬下,半分朦胧,半分神秘,如江南烟雨之景,美不胜收。
砰!
正在出神之际,突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了众人围成的圈子中央,差点儿掉进火堆。
“哟,韩老师,来喝茶。”
听到卫词的声音,秦沅这才转过身子,扫眼一看,坐在周围的人应该都是特殊部门的人,而卫词就坐在夏宸音身边,跟前摆着一套茶具,正有模有样地泡茶。
再看方才从空中掉落之物,竟是被一张蓝色网困住的老大爷,秦沅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保安。”夏宸音不知何时回神,见秦沅疑惑,言简意赅地解释。
“哦,是他呀。”当时进校门时,他和老鬼都在夏宸音的布包里,确实没见过。
“卫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大爷尝试着挣扎,身上的网却是越缠越紧。
“你以为你换张脸皮,换个身份,就能瞒过大数据网吗?”卫词冲好一杯茶,端到老大爷面前,“闹剧已经结束,别再演了。”
“你什么意思?”韩振还是不解,明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在发展,眼前的人明明已经落进自己的圈套,为何?
“意思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你,便知道你是韩政了。”白万里打开电脑,将他的所有资料调了出来,最前端附着卫词偷拍的照片。
“我其实很不喜欢演戏的,但你那条暗道谁也进不去,只能忽悠你自己出来咯。”卫词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你们进不去山中暗道?”所有的说辞,韩政都可以不信,但见到毫发未伤白万里,心底是止不住的震撼,“你怎会无事?”
“耶,这些事情,就得感谢我们夏老师了!”卫词坐回夏宸音身边,继续说道,“是咱们夏老师第一时间发现,除了你,其余老师学生的魂魄,皆不完整。为了探求原因,恰好你们急于拉白万里入局,我们便决定将计就计,只不过有夏老师灵符护身,自是不会有任何事情。”
“那他在暗道的那些表现?”秦沅没有了解完整的事件,听得有些迷糊。
“演的。”夏宸音道。
“哈!演的还追着我砍得那么凶残!”秦沅尾巴毛突然炸开,想想当时的情况,现在简直想立刻冲上去给他两爪子,“我差点儿就死在他刀下了!”
似是察觉到他的怒意,白万里目光看过来,眼底皆是歉意。
“嗯。”夏宸音见状,伸手在他脑袋上顺毛,示意他安静。
“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咯,后来呢?”秦沅冲他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倒是夏宸音,自从上次在宿舍夏宸音体会了一遍手感之后,顺毛的动作便开始变得频繁,果然,人类逃不过的陋习——撸猫!
“所谓的另一个自己,应该是韩政想要制造的,学生们自相残杀的假象,其实学生们残杀的对象一直只有你遇到的那个女人。”
“缝线脸?”如果是这样,那他之前找到的那本日记上的内容,便可以理解了。
“嗯。后来让你代替,也不过是想混淆我们的视线。”夏宸音道,“这些学生在诱导下,对所谓的另一个自己动手,当杀意最浓的时候,带有恶习的魂魄便最为明显,更有利于被吞食。这便是为什么你见到的那两人,最后时刻怨气大爆发。”
“那姓白的,灵魂也被吸走,但因为有你的保护,所以最后无事。”秦沅想了想,猜测道,“而且你们还借此找到了吞食灵魂的源头。”
“是,而这些学生老师的异状,也就有了解释。”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抓他,都确定了,还耽搁这么久?”如果一直都是她和卫词在设局,那么一直受苦受累的,就只有自己和老鬼啊!
“此人随时不见踪影,我遣信让敬叔跟踪,发现他有一处躲藏点,也就是山中的暗道,我们无法进入。”
“你也没办法?”秦沅怎么觉得不太信。
“我……”看不见,如同秦沅身上的奇怪墨水,她都看不见,后来去秦沅所说的水墨之境,在她眼里,一片空白。
“这件事,得感谢这只小猫。”
未等到夏宸音的答案,秦沅突然被卫词戳了戳,不得不结束与夏宸音的意识交流。
喵?
“小猫说自己在水墨之境见到了你。”卫词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包小鱼干出来,递给秦沅,一边继续给韩政解释道,“学校都在你的监视之中,但你听不懂小猫说什么,所以夏老师便直接确定你的凶手,并说出小猫已经在水墨之境看到了关于你的所有事情。而在此之前,你试探过夏老师的能力,知道异空间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你作为保命的暗道,也是这只笔所画的异空间。所以你慌了,急需找个替罪羊的脱身,正好我们口中与你极其‘相似’的郑秋,成了你的目标。”
“呵,所以你最后相信了郑秋就是韩政的自言自语是说给我听的?”此刻,韩政被一圈的眼睛盯着,像个跳梁小丑,“你们就等着我上当后,自己离开暗道,难怪我出来可以穿过能量罩,回去却被阻隔了。”
“那当然,专程给你留的门。”
夜色微微凉,折腾了一晚上的工作人员们,终于能回去好好睡觉了。
秦沅跟着跳上卫词的车,识海里不停地跟睡醒的老鬼感慨,“啧,搞了这么久,他们竟然一直在驴他,总感觉惨兮兮的。”
“受苦的就只有咱们俩。”老鬼活动着自己的脖子,背壳已焕然一新,“但是,他们怎么就能确定,姓韩的一定会上当?”
“因为他不知道大画家他们进不去他的逃跑通道。”秦沅重新将老鬼顶在自己脑袋上,一想到他们俩的经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其实更想自己手刃了他!”
“夏老师你们回哪儿?我带你们过去?”卫词问道。
“火车站。”
“OK。”
见夏宸音在与卫词探讨后续事宜,秦沅只能继续和老鬼闲扯,车辆在山路上摇摇晃晃,让人昏昏欲睡。迷糊之前,秦沅看在放在前座的一个玻璃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只通体洁白的毛笔,这应该就是方才夏宸音所说可以吞噬灵魂之物。
“我要是碰了,会不会和上次碰石像的结果一样?”看着晶莹剔透的笔杆,秦沅不知为何十分想试试其手感,但有先前的教训,还是需要谨慎一些才是,“反正我已经是猫了,再变,也不能变老鼠吧!”
“碰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秦沅纠结许久,见夏宸音又在出神,似是没空顾忌他,老鬼也睡着了,干脆心一横,伸出了自己的尾巴……
“这只笔,还真的挺好看的吼~”玻璃箱下端有一处开口,秦沅趁卫词不注意,慢慢地探进去,就在即将触碰之时,车子却是一个急刹,将整只猫甩了出去,“喵!”
“抱歉,你没事儿吧?!”路中间突然跳出几只野狗,卫词不得不急忙停车,系了安全带的人倒是没事儿,就秦沅和老鬼……
“我……暂时不想说话。”原本只想碰一下毛笔,这下好了,整个玻璃箱都打翻在他身上了,他现在都可以抱着毛笔滚圈圈。
然而想法是好的,在他动作之前,回神的夏宸音第一时间便挥手,让秦沅飞到自己的手上。
而就在众人未察觉之时,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钻进了秦沅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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