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安静点。”
她想到季垣竖起食指比在唇间轻声说,那双漆黑无波的狭长双眸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拢在袖中的手交叠在一起死死捏住,沈决抿紧唇瓣控制自己心中浓烈的恐惧。
“娘娘多虑,王爷大多时候只是在延寿宫处理政务罢了,娘娘进去后莫要多言便可。”袁喜轻声叮嘱道。
沈决明白自己是避不过了,深吸口气唇边勾起浅笑:“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进了延寿宫,平德帝一如既往倚靠在龙榻上,而她昨夜里用来调香的地方,却斜倚着一人。
正是季垣。
他姿态懒散极了,黑发披散在身后,一手翻着奏章,一手转着白玉佛珠。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季垣抬眸,漆黑清冷的眼眸直直朝沈决看来,眸底不带半点情绪。
沈决心里咯噔一声,剧烈的心慌涌上来,心脏猛地跳动,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让她遍体生寒。
她下意识错开视线,朝着平德帝匆匆行了个礼。
“起来吧。”平德帝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对着沈决伸出手,声音沙哑干枯,“来,坐到朕身边来。”
有了襄嫔调制的香,他昨夜休息的格外好,今日甚至精气神都恢复了几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身心舒畅过了。
沈决将自己的手搭在平德帝掌心。
这只手枯瘦又难看,手背上青筋暴起,丝毫不像个中年男人的手,她看着就觉得厌恶不已。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的那一刻,沈决有一阵恶心。
她看着平德帝那张如同耄耋老人的脸,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这具半步迈入黄泉的身子里,流淌着多少母亲的血。
越想,她心里的恨意就越重。
但在脸上,沈决依旧保持着温柔可人的模样,看上去清纯又无害,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
哪怕是身子早就已经被掏空的平德帝,见到这美人坐床榻的一幕,也忍不住心猿意马。
他在沈决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去吧,给朕调香,调好了重重有赏。”
“能为陛下解忧,是妾身的福气,不敢讨赏。”沈决抿着唇微微笑,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
她退出去,将床帘重新放好,挡住了平德帝本就浑浊的视线。
“真恶心。”沈决心里忍不住想,取出帕子在手背上狠狠擦了两下。
她攥紧了帕子,一转身就对上了季垣的眼睛。
沈决心里咯噔一声。
他居然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又察觉到了什么。
沈决心里百转千回,在平德帝面前的淡定,在季垣眼前却单薄的不够看。
她用力掐了掐掌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视季垣如无物,直接绕过自己昨日调香的软塌,在宫殿角落寻了个桌案,开始调香。
刚一坐在软垫上,沈决就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
她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抬头。
若是在和季垣对上视线,她不知道该如何掩饰。
曾经被千刀万剐的痛苦,深入骨髓,连带着她对季垣这个人的惧意,也刻在了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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