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董文星猛地站起。
灵姨沉思片刻,道:“带岳武来我这住几天!”
“好!我这就去!”
董文星转身就要走,没走几步却又退了回来,用惶恐的目光看着灵姨。
灵姨看出了董文星的心思,责备道:“有什么怕的!南流的封丞礼得天垂眷,你董文星不仅在这南流位列三宗,在仙班也早已镌名,这只戾鬼虽不像其他野鬼一样见你就要退避,却也伤害不了你!只管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董文星闻言半信半疑,徘徊间望见灵姨严肃的目光,霎时间像个孩子一般扭头 就走,似乎在他心里,屋里的灵姨更让人害怕。
镇子上人来人往,十分喧哗。
两个少年从一家小吃铺里走出,一脸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刚出门口,大淳隐约听到了一阵呻吟。侧脸望去,却见小吃门口不知何时蜷缩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咦?这门口什么时候趴着个乞丐,进来的时候还没看到!”
董炎闻声看去,只见这老妇人的身形衣着十分面熟,又恍然想起前天出货时见到的那位老妇。
董炎让大淳去给老妇人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碗油茶,老妇人看见食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一番囫囵后,这才想起施饭的两位少年。
老妇人抬起头来望着两位少年,董炎和老妇人一眼对视,立刻漾起了阳光的笑容。
老妇人一眼便认出了董炎,顿时泪眼婆娑。
“好孩子,又是你啊!”
董炎蹲了下来,老妇人拉着董炎的手,苍老的脸上满是和蔼与感激。
董炎笑着点了点头,绵绵道:“奶奶,你还在这里找你的孩子吗?”
老妇人幽怨的长叹一声,两行老泪涌了出来:“找不到了……找不到了……昨天夜里,他托梦告诉我……说他被人杀害了……”
老妇人说完失声痛哭。
“听我奶奶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您儿子一定还活着!我看您还是先回家,说不定,您儿子正在家里等您呢!”董炎安慰道。
老妇人闻言平静下来,用她干枯的双手紧握着董炎,道:“孩子,我的腿实在是走不了了,麻烦你们把我送回家吧!”
董炎重重点了点头。
大淳推着车子,老妇人坐在后座,董炎用手搀扶着。在老妇人的指引下,三人吃力的行进着,只是走着走着,董炎和大淳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老妇人指的路,正是去往南流的方向!
沿着小路往南走便是那条鲜为人知的野路,再往南走三五里路便能望见南流的竹林。而这方圆数里,只有南流住有人家!难不成,这老妇人竟是南流人?此时的大淳十分惊讶,终于,他忍不住停了下来,刚要张嘴,却听老妇人指着西方,缓缓道:“往西再走半里地就能看见一条小河,河边的一处木屋,我就住在那里!”
小河边的木屋?董炎和大淳幡然大悟,原来两人之前在河边看到的那座破木屋,就是这位老妇的家!
“风儿!风儿……”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冲进木屋,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董炎和大淳纷纷走进木屋,木屋里虽是简陋,但陈设却十分整洁。墙壁上挂满了奖牌奖状,桌子上也摆着几尊奖杯。
“北岩省年度十佳作品奖、北岩文学名人堂奖、北岩作协委员聘用书……”
大淳望着满屋子的奖有些惊愕。
“奶奶,这些奖品都是你的?”
董炎翻开一本荣誉证书,获奖人处写着一个名字:李乘风!
“奶奶,这个李乘风是……”
“是我儿子!”老妇人黯然道。
董炎有些疑惑:“我记得您说过,您儿子是个半疯,可是这满屋子的奖……”
老妇深情的抚摸着奖杯,两道浊泪滑过沧桑的脸颊,缓缓,她哽咽着讲述了一个故事:
李乘风原本是当地一位享誉文坛的作家,出版了很多作品,文采斐然,前途无量。一年前,他写了一本书,这本书花了他三年的时间精力,他总说这是他写过的最完美的书!可是他的这份结晶却被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窃取了!乘风与他多番争辩,却又遭到陷害,名利尽失!不仅这样,他深爱的未婚妻也因此离开了他!李乘风心神俱灭,便带着老母亲到这个渺无人烟的荒野熬度余生。,当他们来到这里后,李乘风每天都会坐在河边望着天空发呆,没过多久,他就变得时疯时醒,成了个半疯……”
董炎和大淳听完心中五味陈杂,有惋惜,也有愤怒。
两人安慰了老妇人一番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董炎隐约看到了床榻上有一块奇怪的东西。
董炎将那东西拿了起来,却见这是一支用柳木雕刻成的右手臂,比例均衡、栩栩如生。
“这是什么?”董炎好奇问道。
“这是乘风的假肢!一次乘风发病时,拿着柴刀砍掉了自己的右臂,等他醒来的时候,十分懊悔。为了缓解他的痛苦,我便用柳木为他雕了一个假肢,这个假肢,他片刻不离身的……呜呜……”
老妇人说完又伤心起来,而此时的董炎却怔在原地,瞠目结舌!他的脑海中萦绕着一团黑雾,这团黑雾越发僝僽,压迫的他无法呼吸,突然,董炎猛地瞪大双眼,霎时间灵台透亮,豁然开朗!
“奶奶,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儿子,他的脸上有一块胎记?”
“没错!他的脸上有一大块红色的胎记,从额头一直长满左颊!”
董炎听罢骤然面如土色,他清楚地记得,董大力的尸体……他的脸上被撕掉一块血皮,从额头到左颊!
这也太诡异了!这种违背科学的巧合令董炎有些恍惚,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么了?”大淳惊愕的看着董炎。
董炎没有理会,而是一把拉着大淳,骑上大梁车,飞矢一般冲向南流。
董炎一口气骑到了竹林,来到了一个地方,他回村时和董大力相遇的地方。
“你到底怎么了?”大淳对董炎的举措十分诧异。
董炎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地上的一片新土不停地颤抖着。
“大淳!回村里去拿锄头和铁镐来!”
大淳刚要发问,可看见董炎如此紧张,顿时也惊慌起来,骑着车子一溜烟冲进了竹林。
大淳到了河对岸,又一口气跑进了离河边最近的河守康伯家里。
“康伯!康伯!康伯!老康头!”
“谁啊!又是你这个小畜生!没大没小的!”正在午休的康伯应声走出门外,却见屋外大淳正东翻西扒的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
“锄头!你家锄头呢!找到了,在这里!老康头,锄头铁镐借我用一下!”
大淳头也不回的又冲出门外。
康伯压根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被搅了午梦,气得直跳脚。康伯十分怕事,哪怕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发生在他的辖区内,他都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氏长。这次也不例外,待他反应过来以后,便火急火燎的朝氏长家快步走去。
竹林里,董炎大淳两人汗流浃背的挥舞着锄头铁镐。
“董炎,这地下到底埋得什么?”
“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埋着的,肯定不是大黄!”
“大黄?大黄是谁?”
“大力叔家的狗!”
大淳越听越糊涂,只好放弃。
“停!”
董炎突然一声断喝,全神贯注的大淳登时吃了一惊。
董炎轻轻拨了拨泥土,却见一支手臂赫然露了出来!
大淳张大嘴巴不停地喘着粗气:“这……这是?”
“继续挖,轻一点!”董炎的眼神变得坚定。
大淳颤抖着双手轻轻刨挖着。几分钟过后,一具完整的死尸赫然曝露在两人面前。
这具尸体死状十分惊惨!他的面目狰狞扭曲毫无血色,僵硬的左手死死抱着一条右臂,而他的右边的袖子空荡着,他没有右臂!更让两人惊恐的是……他的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从额头一直长满左颊……
大淳惊恐地望着死尸,只觉毛骨发寒,冷汗热汗交织。
“这……这是……”
董炎直直瞪着死尸,喉结晃晃颤动,冷冷道了一句:“这是李乘风!”
“李乘风!刚才那位阿婆的儿子李乘风!!”大淳惊叫了出来。
“他……他是怎么死的?”
董炎指着尸体颈间一道淤痕,说道:“他是被勒死的!”
“谁勒死的?”
董炎仔细巡看了一番李乘风怀里的那只右臂,发现那右臂的手腕上系着一个手环,而这个手环,他曾经在董大力的手上见到过。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竹林里发出沙沙的响声,天色骤然暗了下来,方才晴朗的天空霎然间变得阴沉。
“住手!”
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董炎和大淳猛的回头,却见身后一伙人正汹汹而来,为首的,正是董卦天。
董卦天探了一眼被两人挖开的尸体,一脸失落的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董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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