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过头，只见师父一脸阴郁的坐在诊台后头，那张脸铁青铁青的。
“咋了师父？”
我莫名所以，正巧自己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当即就笑呵呵的凑了过去，道：“对了师父，我正想问您老，咱那灯笼……”
“啪！”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手腕却是一把被师父抓住了，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攥的我龇牙咧嘴的疼：“师父你这是干嘛啊？”
胡德寿猛地凑近了我，我仿佛在他那副墨镜下瞧见了一双深邃无比的眸子，明明师父是个瞎子，可这时候，我却有一种被人盯上，如芒在背的错觉！
“你见柳颜儿了？”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问我。
柳颜儿？
我心头怔了半天，紧接着反应过来，诧异道：“师父您是说那个渡客吗？”
打从出了往生堂再到回来，这一路上我只遇到了一个活人，那就是自称为渡客，并且救了我一命的女人。
所以，此时当师父提起柳颜儿这个名字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果然，听到‘渡客’两字，师父脸上的肌肉都跟着缩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道：“你见她了？”
“见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大大方方承认下来：“她还救了我一命，要不是在长寿巷口的时候，有她出手的话，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这倒不是假话，在我被那鬼东西缠上的时候，那一刻我是真的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渡客……柳颜儿恰巧出现的话，怕是现在我根本没可能活着回到往生堂！
我把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开始跟师父说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在说到人头灯笼的时候，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就故意隐瞒了自己被灯笼咬了一口的事情。
等我把话说清楚，老头抓着我的手也逐渐松开了，半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道：“以后，少和那个女人来往。”
说完，他也不管我听没听明白，转身就回了自己睡觉的地方。不一会就能听到里头又一次传出来师父和一个女人低语说话的声音。
很快，两人的谈话声变成了沉重急促的喘息！
我一个人蹲在沙发上，耳边听着这极不和谐的声音，尴尬的无以复加，心里头却更加笃定师父金屋藏娇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师父一个瞎老头，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愿意跟他厮守缠绵？
我摇摇头，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柳颜儿的身影，那两条修长白净的美腿，还有裙子下一点神秘春色。
只是，不知道师父干嘛不准我和她来往？
忍不住摸索着之前柳颜儿打我的地方，我的眼神又一次瞟向了地上摆着的那只人头灯笼，昏黄的灯光下，这东西就好像是正在朝我阴笑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会准时陪师父一同出诊，一些师父不愿意或者不方便出手的活，他都会甩给我来做，除了第一晚的周老太之外，我见识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渐渐地也就没那么怕了。
同时，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那对耳朵的变化，它们渐渐的竟然开始玉化，对着镜子看，可以清楚的瞧见其中的血管经络！
师父告诉我，这就是鬼医的特权，鬼医通晓阴阳，帮助游荡在天地间的孤魂野鬼了却生前所愿，这是一份功德！
而这些功德，既是修为，也是福禄，最终都会化作福报，回馈到我的身上。
这天傍晚，我正在后院准备着当夜坐诊需要用到的黄纸和敬香，前厅师父的声音却是传来：“缺一，有人找你。”
我出去一看，发现等在前厅的竟然是我大姐李少茹。
“大姐？你咋来了？”
在我刚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曾回去过母亲那边一趟，是去拿我在乡下带出来的换洗衣物，当时大姐追着问我在哪落脚，无奈之下，我只好告诉了她，却没想到今日她会找来。
“缺一……”见到我，大姐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一直以来，大姐对我还算不错，虽然没帮过我什么，但起码她从没厌恶过我这个弟弟的存在，同样的，我对她的印象也还算可以。
眼看着大姐落泪了，我赶紧拉过一把椅子，劝道：“大姐，你先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嗯、好，好！”李少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抓着我的两只手，焦急的说道：“你二姐她……她出事了……”
二姐？
我眼皮跳了跳，猛然间就想起，那日我初到家的时候，曾瞧见二姐头上遮盖了一片黑雾，那是将死之人才会出现的征兆！
当时我本欲提醒，可没想到后来却被她们几个女人联起手来戏弄，视若猪狗！为了报复，我什么都没说，只等看戏。
再后来，我到了往生堂，早就把这件事儿给忘到屁股后头去了，此时被大姐提醒，我不禁冷笑两声：“呵呵，她出事就出事，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她出事的。”
“我们都知道你在乡下跟奶奶这么久，肯定懂一些她那套东西，所以就……”
“不懂，没时间。”我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皮。
“唉……”大姐被我噎的够呛，但也明白我和母亲她们不合，只能小心劝道：“可，可缺一，她终归是你二姐，而且咱娘也……”
“别说了！”
我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冷冷说道：“是你娘，你们的娘！”
“我李缺一只有爷爷奶奶，这辈子根本没娘！”
听了我的话，大姐哭的像是个泪人一样，但眼看着劝不动我，也只好一边叹气一边起身往外面走。
“缺一。”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他看看我，淡淡说道：“你去一趟吧，这是你命里的东西，躲不掉的。”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只当她是个普通路人，救了她，也算是给你积一份阴德吧！”
师父都如此说了，我要是再不同意的话，就真是有点不开眼了，事已至此，我只能叫住大姐，冷冷道：“先说好了，诊费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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