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的不要惩罚两位妹妹了。”夏锦娴嗓音柔弱,宛如哽咽一般道:“说到底是女儿无福,就不该重新回到爹和娘亲身边,女儿今晚收拾包袱,明日就离开罢。”
夏启明看着泫然欲泣的女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是他在外流落了多年,受尽了苦楚的掌上明珠,本以为将她接回了府,好好养育着重新弥补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却不想她的生活竟然艰难到了如此地步,不仅是他保护不周,更是他小看了他这些善妒的庶出女儿了。
见夏启明的脸青白交接,白丽华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不好再开口求情,而且这件事也的确是二房和三房的丫头,失了分寸。
“娴儿,是为父,为父对不起你呀!”夏启明嗓音微颤,显然是真情流露。
他的大手颤颤巍巍得抚上夏锦娴红肿的脸颊时,微隔着一段距离,唯恐碰疼了她,明明她小的时候并非这个脾气,大家闺秀,淑仪乖张,可现在却这般谨小慎微委曲求全。
夏锦娴此时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提醒着夏启明,自己是有多亏欠她。
“爹那里有御赐的白玉珍珠粉,消炎镇痛之余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等会你回去让丫鬟去我房中取,女孩子家的容颜最要紧,万不要留了疤或痕迹。”
夏启明的这一番嘘寒问暖,更让夏如梦和夏静双姐妹俩妒恨起来,分明是这个冒牌货回来抢了本应该属于她们的宠爱与荣华,但夏静双还能保持着理智,夏如梦却按耐不住了。
“爹,静双知错了,在这里给锦娴姐姐赔个不是,还望姐姐念在静双年幼,不要生气才好。”夏静双盈盈拜下,给足了夏锦娴颜面,夏如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
夏启明面色阴沉,扫过夏静双时面色稍霁,但是落在夏如梦身上时目光像粹了寒冰一般。
“爹……”夏如梦一时说不出话来,诺诺得一声,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当主子的无视家法,伺候小姐的丫头不知道警醒着劝诫,反而狐假虎威为虎作伥,这两个丫头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夏启明本来从不插手后院之事,可见这次是气极了。
“将府里所有的丫头小厮叫来,看着她们打,不然以后任谁都会失了本分,欺辱到了主子头上。”夏启明冷冷道。
夏如梦与夏静双二人面色瞬间苍白了下来,本来两个人被关进祠堂就已经下了脸面,现在贴身的丫鬟还被当众惩治,分明是打她们的脸。
夏锦娴这个贱人,夏如梦恨得眼眶通红,但已经被毫不留情面的请进了祠堂内。
夜深人静里,不知有多少人难以入眠,夏锦娴将那白玉珍珠粉一点点扑到脸上时,果然御赐之物就是珍贵,粉质细腻触手生凉。
抹在被夏如梦打的滚烫的脸颊上后,瞬间冰凉的触感就缓解了疼痛。
今天的事闹得这般大,傅卿文也没有来看她一眼,只是说让她好好休息。
不过也好,她也实在是不愿见那位过于严苛的“母亲”。
这一日过得实在是太倦了,夏锦娴的头刚枕上了床榻上,就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番就继续出门为难民施粥去了。
宋逸成远远就看见了夏锦娴临风而立,清风吹拂过她的裙裾,她似乎特意穿的朴素了许多,施粥时的卖力让她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娇艳的很。
不知为何,宋逸成喉头一紧,这个小丫头实在是过于吸睛了。
夏锦娴见宋逸成站在远处,不失礼数恭敬的福了福身,她并没有想到,今日七皇子也会来,是偶然路过,还是?
正想着,宋逸成便从人群中穿过,走了过来。
“锦娴妹妹真是菩萨心肠,果真是太尉府的教养好吗?”宋逸成笑道。
夏锦娴不知这七皇子突然来说上一句是何意,滴水不漏的回答道:“太尉府与小女都是深受皇恩,皇上心系天下心系百姓,我们只是皇上的代行者罢了。”
不动声色的,拍了皇上的马屁。
宋逸成笑了笑,这个姑娘还真是有趣,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现在的她矜持娇贵,说起话来又跟个大人一般。
“锦娴妹妹也当真是聪明,昨日的事一般的闺阁女子,也想不到吧?”宋逸成意味深沉道。
“谢七皇子夸奖,锦娴愧不敢当。”夏锦娴回道。
宋逸成皱了皱眉头,她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难道听不出来他是何意吗?
只是看到夏锦娴面色坦荡,并不像一般人那般心虚。
“锦娴妹妹冰雪聪明,只是切记明哲保身,一定不要将自己卷入莫名的风波之中。”宋逸成盯着夏锦娴的身影,意有所指。
只是夏锦娴却听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宋逸成究竟说的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不简单,宋逸成也并非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自己要小心。
想着想着,今日的粥就施完了,看着有些难民得到了食物心满意足的离开,有些来的晚的,则饥肠辘辘的离去,心下瞬间产生一丝不忍。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她心中所想,莫不过如此。
她从宋逸成身边离去之时,登上马车,摸了摸身侧宋逸成那日送给她的玉佩,夏锦娴暗暗想道:以后还是离这七皇子远一些吧,不说别的,若是发现了她是赝品,就是掉脑袋的死罪。
她死不要紧,可是她身上还系着李庆秋的命,就是为了她的妹妹,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迷迷糊糊一路行至了夏府时,还未下轿,就听得小厮在外面恭敬道。
“大小姐请您立刻移步前厅,老爷有要事找您。”
爹爹找我有事?夏锦娴蓦然睁开了眼睛,冷静回到,“知道了,你去禀告父亲,就说我马上就到。”
“是。”小厮徐徐退下后,她在马车中收整了一番自己的状态,尊贵的气度重新笼罩周身后,夏锦娴施施然下了马车,走向前厅。
前厅处处陈设典雅高贵,低调中又不失太尉府应有的气度。
夏启明正襟危坐在正位上,身上的官服还未褪去,可见是刚刚下朝回来,看到夏锦娴进来时,向来严肃冷厉的面容松动了些,绽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夏锦娴全了礼数道:“爹爹找孩儿可有什么事吗?”
“近几日你在外施粥救济难民的事情已经传进了皇宫之中,皇上听了龙颜大悦,说是要封赏于你,你收整一下,即刻随爹爹进宫罢。”
哪怕是再三劝诫自己无论何时都要喜怒不行于色,但在听到此事时,夏锦娴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狂喜。
这就是这些天她在外施粥所图的,虽然一部分是出于对流离失所百姓的同情怜悯,她本是流离之人,更能对难民们的痛苦感同身受,还有一部分的私心是,她希望那皇宫中人能看到。
看到自己为国家与百姓所做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贡献,若是皇上认可了自己,无疑是给她夏家嫡女的身份锦上添花,从今往后再也无人敢轻视于她了,也为以后妹妹铺一条好路。
从前她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入那巍峨的皇宫之中,也从未想过会如此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如今,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狂喜与哀凉敛藏在内心的角落中,不卑不亢宠辱不惊道:“是,爹爹,女儿现在就重新梳洗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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