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温珊珊闪烁着要躲开:“胃药而已。”说完,她将掌心的药丸塞进嘴里,干咽下去。傅亦川看着她,沉默着起身在一侧桌上拿起矿泉水,递了过去。“谢谢,”温珊珊轻声回应。帐篷内一片沉默,傅亦川没有躺下,而是起身穿上外套去了帐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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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搬走,提前适应。”温珊珊低声道。
傅亦川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起不断。
片刻,他抬手锁门,然后往储物室拿出一个行李箱,将他的衣物折叠放入。
“你干什么?”温珊珊诧异中带着一丝不安。
傅亦川头也没抬:“这套房子在你名下,该搬走的人是我。”
他给行李箱上了锁,走到门口。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分钟。
温珊珊忍不住出声:“你非要和我分这么清吗?”
傅亦川放在门柄上的手一顿,缄默离开。
温珊珊倚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家,眼眶一点点泛红。
她拿出记事本,歪歪扭扭写道:“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我遗忘在了这里。”
彻夜无眠。
第二天,温珊珊顶着淤青的黑眼圈去上班。
刚到医院大门,便看到一辆挂着‘下乡送给健康,义诊暖人心’横幅的大巴车停在了路边,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上去。
人群中,温珊珊一眼就看到傅亦川走在最前面。
温珊珊呆呆看着,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
一盘送行的护士小声八卦道:“真羡慕白欣妍啊,一个小城市过来进修的医生,一来就得到傅医生的帮助,对她照顾有加。”
“听说他两个是大学同学,那么多年交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两个护士见温珊珊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傅亦川身上,笑着问她:“珊珊,你觉得呢?”
温珊珊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她勉强挤出一丝浅笑,唇色有些苍白:“或许吧。”
刚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院里组织下乡义诊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怎么今天就走了?”
圆脸护士答道:“好像是傅医生申请提前去的。”
温珊珊心头闷一下。
手机一阵震动,她敛神拿起,是傅亦川发来的信息。
“协议放在小区信箱里,你签好字后直接拿去民政局。”
她看着这条信息,只觉得浑身冰凉。
接连三天,温珊珊都孤独而又沉寂地生活着。
硕大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傅亦川的物品,但她一呼一吸间满满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
无所不在,无处可避。
医院休息室。
温珊珊打开微信,傅亦川的朋友圈没有任何更新,倒是白欣妍的朋友圈,新上传了他给淳朴百姓义诊的认真模样。
“这样的男人,永远都如太阳般耀眼。”
看着照片一旁匹配的文字,温珊珊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物狠狠划过,带得一阵血肉翻涌。
正在这时,护士长陆洋拿着一张招募通知走了过来。
“邻省梧桐县发生了地震,急需支援,没家室的踊跃报名,跟我一起上前线!”
温珊珊怔了怔,举起了手。
“我报名。”
陆洋看她:“你情况特殊,可以再慎重考虑。”
温珊珊的家人是在地震中丧生,这种情况一般会形成心理障碍,影响救援进度。
温珊珊知道护士长在担心什么:“当年那场大地震……我妈不是医生尚能做到救死扶伤,我身为医护工作者,更应该在这种危难时刻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陆洋闻言,认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母亲会为你感到骄傲。”陆洋说着又迟疑一下,“我记得你的档案上写着已婚……”
温珊珊微微一顿,哑声道:“已经离婚了。”
临行前,温珊珊去小区信箱取走了离婚协议,看着傅亦川强劲有力的字迹,她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娟秀的签名。
温珊珊将结婚证和离婚协议书递给工作人员,短短一刻钟,戳着离婚印章的红本就到了她手上。
看着烫手的离婚证,她敛去心底的涩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傅亦川。
“往后余生,祝你幸福。”
发送成功后,她删除了傅亦川所有的联系方式,没再回头。
梧桐县。
整座城市破瓦残砖,断壁残垣。
温珊珊和同事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便开始救援工作。
伤员众多,还有很多人被压在废墟之下,他们必须刻不容缓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一阵地动山摇,救援帐篷摇摇欲坠。
“余震来了,大家注意安全!”护士长嘶声大喊。
温珊珊连忙扶住自己照料的伤员,一同躲在桌子底下。
轰隆隆。
摇晃结束,大地恢复压抑的宁静。
温珊珊和一众医护人员沉着冷静地起了身,安抚好伤员的情绪,继续帮他们处理伤口。
忙碌到半夜,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短短10个小时,他们经历了三次余震。
夜晚,更为凶险的时刻。
温珊珊看着瘫坐在地上休息的同事,大家身上原本洁白无暇的白大褂,已被灰尘和血渍染得看不出颜色,唯有右臂上的救援肩章依旧艳丽。
“各位。”护士长突然出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余震不断,伤员增多,我们面临的是史无前例的救援工作。”
“身为美好逆行者,我们要有强硬心理准备……大家各自在纸上给家人留一段心里话,以防万一。”
护士长哽声着,拿出几张白纸,分发给所有人。
委婉点说是心里话,现实点是交代遗言,这道理大家都明白。
同事们神色如常地接过白纸,低头落笔。
温珊珊看着手中的纸张,大脑一片空白。
父亲早逝,母亲在地震中丧生,她唯一的家人是傅亦川。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不写吗?”护士长收其他人折叠好的纸张,走向温珊珊。
她愣了愣,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忘’字,然后折好给到护士长。
比不爱更可怕的是遗忘,她不想忘了傅亦川,也不想被他忘记。
可此刻,若她会和母亲一样沉睡在废墟之下,她希望傅亦川能忘了她。
……
另一边,在乡下义诊的傅亦川也看到了梧桐县地震的消息。
他点开内部文件,随手翻看了一下志愿医生名单。
当看到温珊珊的名字后,他瞳孔骤然紧缩。
她一个药剂科的护士,去那种地方能帮上什么忙!
傅亦川起身去了领导房间,说明自己要去地震前线的请求。
“这次过去的志愿者都是无牵无挂无家室的医护人员,我记得你档案上写着已婚,并且你身为医院的主刀一把手,各种疑难杂症都需要你,你要慎重考虑。”科室主任郑重说道。
傅亦川沉声道:“我妻子在志愿队伍中。”
科室主任一愣,一时间没法再劝他,只得联系赈灾救援队。
傅亦川收拾好行李,正要往外走时,白欣妍追了过来。
“那边余震不断,你真要过去?”
傅亦川看了看手腕的时间,拧眉等着接送车辆过来。
“她在。”
白欣妍愣了愣,神情耐人寻味:“你果然是个好丈夫。”
临时调不到直升机前往灾区,傅亦川只能乘车去梧桐县。
一路上,傅亦川不停给温珊珊拨打电话,却都显示无法接通。
心,莫名紧揪了起来。
行驶了四个小时,曲折的山路被滚落的石块彻底堵死。
“前面通不了车了。”司机说道。
傅亦川看着外面的路况,蹙眉问道:“距离救援队所在的位置还有多远?”
司机思索了一番说道:“五公里左右,但现在这情况……”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亦川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大步翻过废石往里走。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看到北海医院救援队的旗帜和临时搭建的帐篷。
他顾不得脚踝边被岩石刮破的伤口,迈着长腿匆匆走去。
“傅医生,你怎么来了?”正在指挥的护士长见是傅亦川,一脸惊讶。
傅亦川薄唇抿了抿,扫视了一眼忙碌的医护同僚,没有看到自己寻找的身影。
“同批次过来的医生护士,都还好吧?”傅亦川问道。
他话音刚落,一旁两个志愿者抬着担架过来,神色慌张。
“快!有人被砸伤了!”
傅亦川闻声望去,担架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血迹斑驳的白大褂上,俨然挂着温珊珊的工作牌!
傅亦川呼吸一滞,一个箭步走到担架前。
担架上是个小女孩,头部受伤,血流了半张脸。
“她头部需要做创伤清理,再检查有无淤血……”温珊珊气喘吁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傅亦川一顿,紧揪的心暗暗放松下来。
他转头,看向温珊珊。
蓬头垢面,从手指到手臂全是各种刮伤蹭伤的痕迹。
“……傅亦川?”温珊珊看向傅亦川,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即刻变得清明,
傅亦川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收回了视线。
“我是脑科医生,她的伤我来处理。”
他说着,指挥志愿者将担架抬到救援帐篷内。
温珊珊看着傅亦川忙碌的身影,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他不是在北海下乡义诊吗?怎么会来灾区?
一个小时后,傅亦川从帐篷走了出来。
温珊珊踌躇了一下,拿起碘伏消毒水和纱布,朝他走了过去。
“你的腿上有伤,我帮你处理一下。”
傅亦川看着她蹲下的瘦小身影,眼底有暗潮涌动。
“为什么要来这里?”他问道。
温珊珊认真给他涂着碘伏,垂着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救死扶伤,每个人都有份。”
傅亦川眉头拧紧了几分:“医院有明文规定,有地震心里创伤的医护工作者,不允许参与救灾工作。”
温珊珊手一僵,心脏不可遏制的沉闷了几分。
“这几天的救援,我没出任何差错。”
傅亦川拿走她手中的棉签和碘伏,自己上药。
“明天离开,这里不需要你。”他说道。
温珊珊愣住,脸色有些苍白。
“这次救援是我们护士长陆洋领队,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
傅亦川扫了她一眼:“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们已经离婚,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负责。”
温珊珊说着,拿出手机准备翻看自己和傅亦川的聊天记录,却发现自己在拉黑他前,那张照片没有发送成功。
她正要重新发送照片,又想起现在的情况特殊,不适合处理私事。
“傅医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继续救治伤员了。”
她说完,收起手机转身往外走,背影坚定。
晚上,护士长因为傅亦川的到来重新安顿住所安排。
“珊珊,你的药剂帐篷还能安排一个睡袋,傅亦川跟你睡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温珊珊不假思索要拒绝,傅亦川却率先开了口:“好。”
温珊珊呼吸一滞,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药剂帐篷,温珊珊看着地上的两个并排放着的睡袋,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
“别在这时候矫情。”傅亦川说着,褪了衣衫躺了进去。
温珊珊心底挣扎一番,默默躺下。
她们分居多年,竟然在离婚后睡到一起,真是荒唐。
黑夜很静,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温珊珊辗转反侧,紧绷的神经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突然,她的太阳穴却一阵阵刺痛,仿若有根细针在搅拌着脑髓。
“呲……”温珊珊双手捂头,一脸痛苦模样。
从早忙到晚,她好像忘了服药。
忍住痛意,她借着帐篷外昏暗的夜灯摩挲着找到自己的背包,然后翻找药瓶。
视线一点点变得混沌,温珊珊死死咬着下唇想稳住神智的清醒。
好不容易拿到药瓶,她却因手抖的太厉害,刚倒到掌心的几粒白色药片尽数洒落。
其中一粒,滚到了傅亦川的睡袋边。
温珊珊有些慌张地去捡,傅亦川却猝不及防攥住了她的手腕,犀利深邃的视线在昏暗的黑夜格外清晰。
“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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