笞刑没继续,没有什么比骁王回朝更令人惊奇的事了!
渔嫣听说过,骁王此人,亦正亦邪,武功出神入化,为人狂傲不羁,他想要的东西,喜欢的人,从来不肯放过,只图一个痛快而已。其母和芙叶太后乃是表姐妹,前后进宫,一同受宠,御天祁的感情也算不错。但是御天祁在人前,更加谦逊一些,加之芙叶太后得势,所以太子之位,一直在二人之间摇摆不定,未成定局。
三年多过去了,他居然回来了!
人群呼啦啦地走光,全去看热闹去了,没人理会被绑在这里的三个人。
渔嫣挺郁闷的,这才叫真的死定了,骁王若不归,她还能指望御天祁能在色心的指使下,暂时让她安全,她再逃之夭夭。
可是死鬼骁王回来了,若知道王妃失贞,还不把她丢进这深坑里整死?
“娘娘……”念安拖着哭腔,扭头看她。
念安嘴乖些,所以念恩挨的打更重,念安现在还有力气叫她,念恩却已经快咽气了!’
天边渐渐卷起鱼肚白。
只见几名太监抬着小辇匆匆过来,走过细窄的横木,到了石柱边,解下她,给她套上一件宫装,扶着她下来。
“娘娘,皇上和太后在正德殿,宣你过去见驾。”
太监把她塞上小辇,抬着就往正德殿走。想来是要让她去见骁王,然后判定她命运……有没有毒酒,让她自我了断?她愈加郁闷,真想跳下小辇逃跑。
现实,总要面对。
小辇在正德殿外停下,太监扶她下来,有人进去通报,随即里面就层层响起通传之声。
渔嫣一身狼狈,就这样披头散发,蓬头遢面的走了进去。
只有御天祁、太后,以及几名重臣,还有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站于殿中,那就是骁王?
渔嫣渐渐近了,抬眸,只见御天祁正满脸愠怒地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因为骁王回归,还是因为她没守住他要的身子。
“渔嫣,璃儿回来了,你要如何向他交待。”
芙叶太后冷冷地说着,指上的金指套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敲。
“但请王爷发落,总之妾身问心无愧。”
渔嫣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那男子,然后福身行礼,死撑着不承认,也是活命的一妙招。
殿中很静,那男子呆了半晌,赶紧匆匆回礼。
“王妃娘娘,属下不是骁王,是骁王以前麾下副将赦连宣。”
啊?渔嫣猛地抬头,那死鬼在哪里?
她扭头四处打量,只见众人都朝她身后看去,于是赶紧转身,只见几名太监抬着一张椅子进来了。
那人身形高大,身着紫色王袍,长及腰下的白发如雪,一身冷硬之气,可惜脸上……疤痕纵横,极为可怖!
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方才一路在念叨死鬼夫君,不想真来个丑陋似鬼的。
御璃骁的视线冷冷掠过她,迎向龙椅上的母子二人。饶是他不动,不说话,渔嫣也感觉到了他身上那无人能比的霸气。
雪色长发被穿堂而过的清风拂动,丑陋如鬼的脸上,一双深瞳幽暗冷锐,只要被他看一眼,那被看之人都会觉得如坠深寒地狱,心生恐惧。
渔嫣也害怕了,只怕这个人会用比虫蚁更可怕的手段来折磨她!那会是什么?别是凌迟就好,太痛!
正满腹杂念时,芙叶太后从座上起来,也不扶宫婢的手,快步下来,轻轻弯腰,双手轻捧住御璃骁的脸,凤眼里泪珠滚滚而下,悲凄之情溢于言表。
“璃儿,你能回来,太好了。”
御璃骁冷哼一声,让场面顿时变得压抑尴尬。
“哀家已经召各地神医入宫,一定会治好你的腿和脸。”芙叶太后却不管他的冷漠,继续轻抚他的脸,哽咽着说。
“太后,此女是谁?”御璃骁却转头看向渔嫣,冷冷地问,沙哑的声音,就像被锯子锯过一般。
“她是你的王妃,渔朝思之女,渔嫣,你当日遇袭身受重伤,哀家便依祖例,为你娶进正妃,为你冲喜。”太后赶紧说。
“为何如此狼狈?”御璃骁又问。
“她……犯了错,哀家正在罚她。”芙叶太后说。
这一问一答,似乎御璃骁才是主子,芙叶太后对他的恐惧也见一斑。
御璃骁,战无不克的战神,长刀染血,毙于他刀下的敌人数不胜数,传言只要他横刀立马于阵前,足能让敌军失去斗志,俯首称臣。
这传言肯定是夸大了,可渔嫣也明白,若非极心腹之人下手,御璃骁也不会惨烈至此。她能嗅到朝堂上再度出现的紧张气氛,一国不能容二虎,虽然他残了,可毕竟是威震八方的战神骁王!
“何错?”骁王又问。
芙叶太后柳眉轻蹙,低声说:“不洁。”
骁王眼中闪过几分杀机,转头看向渔嫣,沉声道:“既是本王之妃,当由本王处置。”
“皇兄。”一直静坐的御天祁猛地起身,大步过来,低声说:“真相还未查明,皇兄勿需动气,还是先交由宗人府察办清楚。”
“不需要,来人,带王妃回府。”骁王冷冷一声,立刻有三名侍卫进来,两名抬起椅子,一名向渔嫣抱拳。
他还是这样咄咄逼人!
芙叶的脸色骤变,掩于锦袖里的双手紧攒成拳。她想逼出渔嫣身后的男人,没想到出来的却是御璃骁。
御天祁的脸色也难看至极,渔嫣这一回府不知吉凶祸福。他从小就和御璃骁明争暗斗,为赢他,他下足苦功,甚至娶妻,也都是娶回能助他一臂之力的重臣之女,不像御璃骁,天生狂傲,只纳美人入府,只享鱼水之欢。
时隔三年半,渔嫣再度踏进骁王府。
姬妾们已经散尽,王府里只有几名忠仆在守着,每天打扫庭院,修剪花枝,所以府中景致也不至于太过凄凉败落。
侍卫们把御璃骁扶到椅边,渔嫣从他身后暗自打量,他双腿像面条一样,一点力也使不上。
“渔嫣,你父亲几次弹劾于我,你还敢嫁我为妻,胆子倒不小。”他在椅上坐下,盯着渔嫣的眼睛,冷冷地问。
“先皇旨意,妾身不敢违抗。”渔嫣勾头,弱弱回答。
“不洁是何意?”他冷冷嗤笑,又问。
“……”玩文字游戏?渔嫣并不敢招惹这个男人,只有保持沉默,以静制动——行了吧,渔嫣,什么以静制动,你现在根本是被动挨打,根本不敢吭气。
门又开了,风挟裹幽香拂进鼻中,渔嫣扭头,只见一名身着绿衣长裙的女子,托着芳香四溢的小米粥,微笑着走过来。
“骁哥哥,吃粥了,这位姐姐是……”女子转头看渔嫣,一脸疑惑。
“她叫渔嫣,今后你不必洗衣做饭,这些活都交给她去干。”御璃骁淡淡地一句,接过她递来的粥碗,慢吞吞地吃。
他的手倒是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像握剑的手,倒像是能书写翠墨文章的手。
渔嫣对于这种处罚挺意外,不是狠狠打个一百来鞭,再剜眼睛,剁骨头?
“那我替你更衣梳洗,早点歇着吧。”女子用锦帕温柔地替他擦了擦嘴,小声说。
“晨瑶,这也让她办,你去歇着。”御璃骁的声音总算有了几分温度,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手。
原来叫晨瑶,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比她还大。鹅蛋脸,杏眼朱唇,纤细的腰身,身上的幽香似是一种青草,在哪里闻过,渔嫣记不太清。
总之,是个美人儿。
晨瑶很温柔,也不多话,收好东西就走了。
渔嫣累了,可他坐在椅上,只管看她的书,根本不搭理她。这样站一晚,也是痛苦的事呢,何况是她已经许久未吃饭,刚刚的小米粥惹得她肚中咕咕直响,忍不住盯着他暗咒,该死的,怎么还不去睡?
御璃骁突然抬眸看她,她来不及躲开目光,只有尴尬地一笑……笑……她居然还敢笑!
他也楞了一下,眸子里戏谑之光顿浓。
“过来。”他说。
渔嫣只得过去。
“跪下。”他又说。
渔嫣只能跪下。
他的长指掐住她的下颌,再一点点地往她领子里探,手指停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捏。
渔嫣一抖,飞快地抬眼看他像鬼一般的脸,一阵寒意从心头涌起。起风了,从每个大敞的窗子里吹进来,凉风紧贴着她的肌肤,钻进她的领口,似乎还渗进她的骨头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害怕我?”他哑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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