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推开房间的门,还没往里走,从里头迎面而来就是一股难闻的潮湿霉臭的气味,空气中灰尘纷飞。
卧靠,这是几天没打扫她的房间了?
其实并不惊讶,就苏母跟苏子月讨厌她的程度,也不难想象得出她们在她离开之后会有多得意。
悻悻然地往里走,苏小米顺势将门关了,并把灯打开。
只见房间里的一切摆饰,包括她放在沙发上准备隔天拿去干洗的外套都还放在那儿,一切都像是定格在她离开的时候。
不管怎样,她总算是回来了。
尽管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但苏小米第一时间还是去洗了个澡,然后才开始收拾房间。
沾了水的抹布在桌子上转圈,把灰尘拭去,苏小米蹲得累了,索性坐在沙发上,谁知一坐就咯到了硬物。
皱着眉头将东西从臀部下拿出来,才知道原来是她的手机。
苏小米摁下电源键,没想到手机还有电,屏幕上显示未知来电百来通,她点开,无一例外都是沈济北打过来的。
心下觉得感动,她立即回拨,但是这次轮到沈济北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铃声从开始都结束,都没有人接听。
“难道跟我生气了?”嘀咕着,苏小米还是先将手机放下,把桌子擦干净了,起身就往浴室里走。
在自己房间里可以尽管随性,她穿着浴袍,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即便脚踝处还不时传来酸酸麻麻的疼痛,也不能阻止她心里舒坦。
然而,她不可能一直这么安然下去,一通电话就可能打破她的平静。
“every shalalala… … ”铃声一响,苏小米下意识地认为一定是沈济北打过来的,她急忙走到沙发背后,伸手一揽,一把抓起手机。
结果令她失望,只是一个陌生来电。
“莫西莫西。”苏小米接通电话,以轻松的语气应对,而电话那头除了一丝丝滋滋的干扰声以外,就没有别的声响。
她说完,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响,在她准备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看来你已经回家了,生活还过得不错。”
喂喂喂,这不是欧明决的声音吗?
瞪圆了眼睛,小脸尽是错愕神色,苏小米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来电居然是欧明决,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不可能。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苏小米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她怕自己撑不住,干脆坐在沙发背上,手紧抓沙发背的绒面。
手背上突起的青筋随着对方在说话而跳动。
她这个问题并不明智,以欧明决的个性根本不屑于回答,但他要是不说,苏小米也不会让他有往下说的机会。
“你认为我要拿到你的电话号码有多困难。”欧明决的声音依旧很冷淡,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喜怒哀乐。
可他就是在生气啊!
想也知道不过轻而易举,苏小米没再多问,她只是觉得慌,暗想这下完蛋了,欧明决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即便心慌如麻,她还是强装镇定,吞咽唾沫,小心试探,“不说这个,你打电话来想干嘛?我想我跟你已经没有瓜葛了。”
要不是欧明决囚禁她,她现在早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欧明决不承认。
“是吗?”他平静得可怕,倒让苏小米乱了阵脚,不过她是宁愿沉默,也不愿意挑衅这只凶狠的老虎。
他把话接下,以近乎不带感情的语气命令她,“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快点回到我身边,否则,吃亏的就只有你自己。”
“谢谢欧先生的提醒,我还真是不需要了。”苏小米笑着回应,一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断,然后把手机电池抠出来,电话卡也拔了。
把手机往沙发一丢,苏小米还是心慌慌的,她没想过欧明决还能找到她!
思忖着,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佣人陈姨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进来,“二小姐,老爷回来了,他说想要见你,你最好下去一趟。”
“知道了。”苏小米随口回了一声,又想起还有事情要问,连忙奔向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细缝,透过细缝把陈姨叫住,“陈姨,你等等。”
憨厚的老妇人旋即停住,转身凑到门口,一脸明了地点点头,示意苏小米说话。
“在我不在的这些天里,爸他是怎么说我的?”苏小米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这么问倒不是担心父亲责骂她,而是方便等会儿应付父亲。
苏家所有人,各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软柿子。
陈姨想了一会儿,就把事情如实以答,“老爷他倒是没怎么说你,只是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回家,担心你在外头丢苏家的脸,倒是夫人跟大小姐天天在老爷耳边说你被包养了。”
她就知道,苏母跟苏子月那对贱人!
强忍心中不满,苏小米还是亲切地笑着,送陈姨离开。
转头,将房间的门关紧了,她才流露出失落的神色,不过要说眼泪,那肯定是没有的,她不想哭也不会哭。
到底还是在意苏父的看法,可惜就是她在意,人家也不一定关心她。
… …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苏小米用长手绢将受伤的脚踝包住,就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此时苏子月的朋友都已经回家了,大厅空荡了许多。
而楼下大厅右侧,苏父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苏母跟苏子月也都在。
深呼吸一口气,苏小米才走到苏父面前,淡淡地喊了一声,“爸。”
苏父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但他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来,掸了掸大腿的灰尘,这才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说罢,他迈开步伐走前头,家眷都在身后跟着,等级高低已经显露出来。
刚在餐桌上坐下,苏父就将视线转移到苏小米身上,他面无表情,又不如欧明决那般凌厉,“最近你的风言风语不少,你知道吗?”
与其说是老虎,苏父更像是老狐狸。
点点头,苏小米也没想装作没听到,不过她也不示弱,抬头与父亲对视,深色瞳仁中全无媚惑之意,坦坦荡荡。
不过她不说,总有人会替她说。
苏父还没接着说,苏子月就强着要搭话,“爸,可不是嘛,都已经满城风雨,家家都知了,这让您面子往哪儿搁啊。”
“就是。”苏母也在一旁帮腔,她手持与旗袍配套的绣花扇,往椅背一靠,不时晃动手腕,全然一副贵妇样儿,可嘴又那么不饶人,“所谓空穴不来风,如果她没做,怎么有人说?”
言下之意,就是指苏小米真是给人包养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指指点点,苏小米也习惯了,也不回应,拿起刀叉对眼前的食物大快朵颐,其余一概不听。
见她这种态度,苏父顿时觉得苏子月所说有出入,也就没苛责,“风言风语不听也罢,反正一会儿就过去了,人回来了就好了。”
“哒——”刀叉掉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声,苏小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苏子月正瞪着她,那张美得不自然甚至是不正常的脸此刻依旧狰狞。
对视一会儿,苏小米礼貌性地笑,心里却是吐槽万千。
天知道那张脸会到多久才崩坏。
在佣人过来置换刀叉的空档,苏子月嘴巴闲着,一开口就是攻击,“爸,就是风言风语,对苏家形象也有影响啊,我们家又不是地位下贱的家族,怎么能不注意这些?”
苏父顿住,不得不思忖这问题。
“我知道了。”他沉声回应,又转头盯着苏小米,神色又冷了几分,“那你打算怎么解释?我再刊文告知。”
苏小米放下刀叉,转而端起红酒杯轻啜一口,动作优雅。
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鹅黄色的灯光让餐具闪着光芒,苏小米神情有些恍惚,她都不知道回来这里有何意义。
半响,才找到合适的话语回应,“我又不是知名人物,还是别大费周章了。”
“不要脸,光是贱人生的野种这个身份就让你臭名昭著了,还需要其他?”苏子月飞速抢过话语权,语气尖酸刻薄。
她心急,苏小米也愤怒。
猛地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搁,苏小米冷笑,“姐,我们就事论事,你不要人身攻击。”
明明气到快吐血,她却无可反驳,谁让她就是第三者生的孩子!
“好啊,那就说回你被人包养的事情,都消失这么多天了,我才不相信你不是跟男人待在一块儿。”苏子月不甘示弱,扭头,侧着脸,一副傲慢神态。
苏小米还想说什么来解释,但她深知在这个家她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索性将决定权抛给苏父,她转头对父亲轻笑,眉眼间却透着阴鸷,“我看我是说也说不清了,不如就父亲您来决定吧,决定我的去留问题。”
她话音刚落,苏母都苏子月都不约而同地发笑。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意料,苏父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回应,“我想这件事影响也不大,你没必要那么介意,就留下来吧。”
真以为他这么说就这么想?
其实他不过心存愧疚罢了,对死去的人的愧疚,而苏小米不知,苏母跟苏子月更加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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