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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赵大哥一愣,旋即不解地看着我:“我听说浣衣局十分辛苦,你在那里,不如在这里,虽然吃穿不好,可是总不会那么辛苦。” 我摇摇头:“只有浣衣局,我是顶了另一个人的身份进去的。那人算来已有二十三了。如果两年内,我不能回到我本来的位置上,也可以放出去寻我的亲人。” 赵大哥这才明白过来:“也是,只有浣衣局里的宫人,到了二十五岁无论外面是否有亲人,都是会被放出去的。” 我深深看着他,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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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儿,你感觉怎么样?”沈子墨俯身看我,目光温柔如水。 我被明亮的天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正想用手去遮,沈子墨的手已覆在我眼睛上。 “今天,还不错。”我淡淡笑一笑:“左右也就是这几天了,对吗?” 沈子墨一愣,掩藏的哀戚再藏不住,他轻轻将我拉进怀中,手摩挲着我的头发,沉默着。 “薇儿,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半晌他才开口问道,声音竟带了哽咽。 我在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中呼吸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心中一切怨、恨、情、爱都不见了,只想在这怀抱里永远睡下去。 “子墨,我有心愿。”我的手探上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想抚平那里的层峦,恢复最初相遇时的舒展。还有那双眸子,我也不愿它带着哀伤与痛苦,而应如当年般,璀璨明亮,毫无忧愁。 “告诉我,我会帮你实现。”他的眼睛如星星般晶亮,满是期待。 “我想去烟波亭。”我轻轻吐出这六个字:“带我去可好?” 他闪过一丝痛苦,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与他,也与你。”我看着波光粼粼的西子湖,此时仍值冬季,但湖上却开遍荷花,令人惊奇。 “我从未想过背叛你,只是许多时候,身不由己,心不由己。”我满脸真挚:“如今,我们都要走了,我只愿你福寿安康,成就非凡盛世。愿大羲国泰民安,不再有战火。还有轩儿,”我心中涌上不舍,语气却是坚决:“你既立他为太子,就一定要严厉。来日他若犯错,也要按律治罪。如果他不能成长为一个圣明的君王,那就另立贤德,不要因为我,对他有一点纵容。” “我知道了。”沈子墨笑笑:“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诚恳道:“我希望你能忘记我,找到真正你爱的,也爱你的人。” “我做不到。”沈子墨拥住我:“刚才你说,这里也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你说错了。” 我“哦”了一声:“我们初遇是在幽然亭,”我笑一笑:“但之后却实在此相遇。” 沈子墨将手指搁在我唇上。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青龙寺。” 他“青龙寺”三个字一出口,我似被当头一棒,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那天我送羲赫出京,路过青龙寺去上柱香,正巧遇到你向香客施舍。”沈子墨看着远方,“后来我去赏樱,正巧住在你隔壁的院子,看见你在树下跳舞。”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你我的对诗,至今我还记得很清楚。你吹奏了‘流水浮灯’,我回宫后便找来曲谱练习,吹得还不错呢。” “我留了块玉佩在你院门外,也不知你收到没有。” “我命人从楚府偷了幅你的画像临摹,就挂在养心殿那幅金龙逐日织锦图后面,可惜你一直没有发现。” “那么??”我的声音颤抖:“在东都救我的那个人??” 沈子墨点点头:“你大哥进宫时得到你遇险的消息,我便快马加鞭去寻你,就住在你对面的客房里。后来半夜失火,你我从二层跳下,你昏了过去,我不能离京太久,只能将你留在农家。” “你进宫看狮子舞那天,在御花园遇到的小太监也是我扮的,只为和你接近一点。”沈子墨“呵呵”笑起来:“你竟真的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子墨,你??”我不知该说什么好,那是我记忆深处被封存的东西,是属于少女楚燕楠 的一段最旖旎的梦。 “后来张尚书像你父亲提亲,我将柳妃的妹妹赐婚张昊天,就是不愿你成为他人妇。”沈子墨似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我也会吃醋,也会小气呢。” “那么百花节。”我看着他,其实我已相信,那个闺中绮梦里的男子,就是眼前人。 “‘莺啼岸柳弄春晴,晓月明。’你做的诗,我怎会忘记呢?”沈子墨的目光充满眷恋:“薇儿,你心底的愿望我一直都知道。我也有一个心愿,你想听吗?” 我看着他,只觉得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是什么?”我含笑看着他,“告诉我,你的心愿。” “我见过你三次舞蹈。一次是青龙寺里你在树下独自起舞,一次是在河边你为心中那个人所跳,还有一次,是你在高台上为羲赫所跳。可这三次,都不是为我。”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眼中充满期待:“为我舞一曲,好吗?” 我看着他殷殷目光,往昔纷至沓来,带了最初最纯的美好。可是沧海桑田,这么多年的曲折坎坷,爱怨情愁,我们回不去了。 “好。”我微笑着,“这是为你一人的舞蹈。” 吴刀剪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晖。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 扬清歌,发皓齿。且吟白纻停绿水,长袖拂面为君起。轻躯徐起何洋洋,高举两手白鹄翔。宛若龙转乍低昂,凝停善睐容仪光。佳人举袖耀青娥,掺掺擢手映鲜罗,映步生姿进流芳,鸣弦清歌及三阳。清歌妙舞徐降神,四座欢乐胡可陈。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塞鸿。玉颜满堂乐未终?? 大羲二十八年冬,皇后凌氏殡天。谥号孝端昭敬仁懿淑安穆敏静淑承天辅圣纯皇后。 帝哀痛不已,罢朝三月。 帝下旨,太子随其居于养心殿,同食同住,帝亲自教导抚育太子。 太子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史载:太子“通多族文字,娴骑射,从上行幸,赓咏斐然。” 大羲三十五年冬,彰轩帝沈子墨薨,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英明宽仁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 太子即位,史称崇德帝,创下恢弘盛世。 “谢郎,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个地方?”群山环抱间,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飘荡在烂漫的桃花缤纷之中。点翠描丹迎髻,雪白绫丝花裳,娥眉翠黛,神采飘逸,夭夭妁华,脱尘遗世,美如谪仙。 “自然记得,那里景色明丽,柳杏将吐,桃花烟柳,风景殊胜。前傍绿水,后倚青山,山下就是漫漫的桃花夭夭,芬芳无边。”回话的男子,白衣胜雪,钟灵毓秀,清冷沁贵,气宇轩昂。 一阵风吹来,片片花瓣飞扬开去,婉转细碎如蝴蝶翩飞,渐成花雨芳菲,乱红点点,落在悠悠碧水之上。 有道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桃花夭夭,水之汤汤。 青山环翠,碧水缭绕。 风致楚楚,情意绵绵。 神仙眷侣,天上人间。

夏日是难熬的。天热还罢了,毕竟繁逝四周都有高大的树木,便能有半院的阴凉。可那些女人们多躺在树荫下,或捉虱子,或望着某一处虚空痴痴地笑,喃喃说着听不懂的话语。 最令人无法忍耐的,却是蚊虫。因为无法洗澡,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散出一种酸臭味,有蚊蝇嗡嗡绕着飞,可那些女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根本不在乎。我却没有办法忍受,只能每日用节省下来的份例的一点清水简单的擦身。 可是,最终令我几尽崩溃的,是蛇。 第一次,是一日清晨,我端了饭走回房间,甫一进门,便见一条斑斓的大蛇吊在檐上,朝我吐着猩红的信子,似乎下一刻就会向我扑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啊”地惊叫了一声,手上的碗都碎在地上,拔腿便跑了出去。 第二次,夜半我从梦中惊醒,窗外是夏季暴风雨下摇摆的树木,给斑驳的墙上投下移动的暗影,仿佛群魔乱舞一般。我突然觉得小腿上冰凉凉滑腻腻的,我按捺住即将跳出胸口的心脏,小心地将薄被掀开,只见一条碧绿的小蛇缠在我腿上,此时应该是睡着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全身却僵直,无法动弹。我只能小心地,做好了被毒死的准备,轻轻地缓慢地捏住那蛇的七寸,将那蛇从腿上除下,我的手颤抖如秋风中的枯叶,然后迅速地将那蛇从窗子丢了出去。 此后日日我都不敢独自待在那阴暗潮湿的屋中,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会有一条蛇出现在眼前。 而在院中,虽然那些旧宫人们多疯傻,但起码有人在不远处,有阳光,有声音,便能让我心底的恐惧稍稍消散一些。 我想着,此时是夏季,繁逝阴凉,又多老鼠,自然是蛇常来之地,只要等到秋风起,那些令人烦恼的蚊蝇蛇鼠,便能少一些了。 而侍卫,自然是不会管这里有什么动物出没的。仿佛是被下了命令,除了送饭食进来的那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是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其实,又有谁愿意进来呢?看那些美貌不再,只剩下肮脏的身躯和痴呆的目光的半老的女人么? 可是夜晚是难熬的,自那条蛇缠在我脚上之后,我几乎不敢在夜晚闭眼。常常只能对着窗外的月色,一坐就是天明。因为无法安眠,又没有充足的食物,我逐渐消瘦下去,精神也慢慢萎靡起来。后来,我学会了在白日里睡在靠近入口的破败的回廊里,有阳光洒在身上,又无人打扰,还能在第一时间抢到饭食,这样精神才慢慢好一些,能够活下去。 直到那一次,我终于忍耐不住,也是我第一次萌生了,要么死去,要么离开的想法。 那是我第三次看到蛇。那天的阳光出奇的好,那些废妃们都坐在树荫和墙角下,我依旧半靠在回廊上,目光所及,那些废妃们的身影全都落在眼中。 坐在墙根处的,是先帝的刘修容,她因谋害产后的全贵妃,在给全贵妃产后服食的参汤里下毒,使全贵妃血崩而被废黜至此 。她的旁边,是当年与她一同举事的张婕妤,此时正全神贯注地捉着自己身上的虱子。 树下躺着的,是沈子墨的李美人,她因失去腹中孩子疯癫,却不知为了何故被打入冷宫,我依稀记得,仿佛是与柳妃有关。而另外几个,也都是先帝的妃子。他们的身份,我也是在他们偶尔清醒时的说话中才弄明白的。 我因前一夜未眠,此时在眼光的笼罩下昏昏欲睡,眼睛已经睁不开。就在此时,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繁逝长久的安静。 张婕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面色却逐渐乌青起来,一缕黑红的血从她口中淌下,先是一缕,之后,她猛地一震,一大口污血从口中喷出,仿佛被阳光灼焦的红花,骤然落在地上。 她缓缓倒下,依靠在了身边的刘修容身上,手上还保持着之前捉虱子的姿势。刘修容却根本不看她,眼神空洞,表情如一只木雕。我看到张婕妤的头倒在刘修容的肩上,她的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却只有更多的血涌出。然后,慢慢地不动了,眼睛却还是睁着。刘修容似乎不满她靠在自己身上那么久,随手一拨她的头,张婕妤如同破败的布偶,“噗”一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唉,你累啦?可不能睡,等会儿昭阳宫那边有了消息,我们可还得做一番样子呢!” “唉,你怎么了?快起来,好不容易得到皇后娘娘的信赖做这件事,你要睡,也等给娘娘复命了再睡啊!” “快起来,起来啊!”刘修容摇着张婕妤,神智上,却似乎还停留在遥远的从前。 张婕妤的身后,有一条翠绿如翡翠的蛇,“咝咝”吐着猩红的信子,三角形的脑袋一转,尖利的毒牙就咬在了刘修容的小腿上,她连尖叫都没有,便扑倒在了张婕妤的身上。临死前刘修容的神智似乎清明起来,她的眼睛只一转,被污渍覆盖了大半的面上有一个凄绝的笑容,她喊了一声,声音里全是怨怒与绝望。 “是皇后啊,皇上,是皇后她指使我们给全贵妃下的鹤顶红啊……”她的话未说完,便再也讲不出了…… 我捂住心口,这是我第一次从先帝的妃子口中得知当年的秘辛。可这样的秘辛,却是我无法接受的。 传说中,先帝皇后闵氏与全贵妃徐氏感情好得如同一对亲姐妹。皇后能在皇帝对全贵妃专宠时不怨不妒,在全贵妃怀孕时悉心照料,连饭食都一一过口,才给全贵妃食用。以至于当全贵妃产后不幸血崩,弥留之际,特地求了先帝

赵大哥一愣,旋即不解地看着我:“我听说浣衣局十分辛苦,你在那里,不如在这里,虽然吃穿不好,可是总不会那么辛苦。” 我摇摇头:“只有浣衣局,我是顶了另一个人的身份进去的。那人算来已有二十三了。如果两年内,我不能回到我本来的位置上,也可以放出去寻我的亲人。” 赵大哥这才明白过来:“也是,只有浣衣局里的宫人,到了二十五岁无论外面是否有亲人,都是会被放出去的。” 我深深看着他,也不想再隐瞒。 “赵大哥,我想,你大概猜到我是谁了吧。” 赵大哥明显一哆嗦,看着我的眼神多了点畏惧,“我不敢说。” 我笑笑:“赵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不说,今日我也要告诉你,好让你在这里安心,即使我回不去,出了宫,我的家人也可以让你有个好前程。” “你是楚相的女儿。”赵大哥轻声道:“也是……”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是,我只是楚相的女儿。所以你知道,如果任何人知道你救过我,或者知道我还存在,那么,她们恐怕会对你不利的。” “你是说月贵人?”赵大哥问道。 我唇边浮上冷笑:“不,我是说任何一个宫妃。” 赵大哥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哪怕我一辈子都在这里守冷宫,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所以,你将自己的事做好,有空闲,想得起来帮我一把就好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 我将手中一个锦袋递给他:“这是我现在不多的一点积蓄,你拿着,若是我真的无法成功,这便算我的谢礼了。如果我成功了,这与我来说,却也什么都不算了。” 赵大哥坚持不收:“你去浣衣局也少不了用钱的地方,你自己收着。” 我硬塞给他:“赵大哥,希望从今日起,到你离开这里为止,忘记你曾经遇见过我。” 赵大哥叹一口气,想了想收下了,临走他道:“浣衣局的守卫是我的同乡,姓万,叫万全。若是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让他告诉我就好。”他轻轻笑道:“繁逝的侍卫没什么好,但有一点大家羡慕,就是出宫方便。毕竟这里什么油水关系都沾不到。” 我心中默默记下,看着赵大哥朴实的脸,郑重道:“赵大哥,我相信,好人有好报。” 赵大哥“嘿嘿”笑笑,搔搔头道:“好了,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估计明天一早就得过去了。”他顿了顿再道:“多保重!” 我抿了唇,点了点头。 未来的日子,我确实得好好保重我自己! 当晚便将不多的几件衣服、怡昭容给我的银子及一些首饰收拾好,又去湖里仔细清洗一番,想到之后的日子里,我将再次尝试做一些我从未做过的事,也许辛苦,也许艰难,但毕竟总算有了希望。心中虽有点紧张,可是欢喜却占据了大部分,辗转了一会儿才浅浅睡去。 次日是一个晴好的天气,我本以为惠儿会一早来,早便抱了包袱坐在殿外的石阶上,可是直到太阳落到了西边墙头,却还不见。我的心随着那光线的黯淡一点点沉下去,有极大的不安涌上来,心跳得厉害。那种不安,不是担心自己不能去浣衣局的不安,而是仿佛哪个心里牵挂的人出了事,冥冥中的联系令我难安。 看着月亮升起来,宫中此时已是宵禁的时刻,惠儿一定不会来了。我却不愿回到房间中,只是站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眺望湖对岸遥遥那一片宫殿飞扬的檐角,心越发跳得厉害。 终于,有悲辄的哭声传来,各宫次第亮起了灯盏,还有宫灯,如同一队队萤火朝一个方向而去。 我定睛远眺,那灯火汇聚的地方,是太后的慈宁宫。 心突然就像被割去了一块,随着那从湖面上飘荡而来的幽幽的哭声,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待到夜色深重时,各宫里都挂起了白色的灯笼,诵经声、哭声连绵不绝于耳,在飒飒风中仿若从九幽地府中传来,令人心悸。 因没有孝服,我将身上一件青色素面外裳脱下,只穿里面的中衣,点一盏如豆灯盏,默默吟诵《往生咒》,这是我这个儿媳,此时唯一能为太后所作的了。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院外传来轻轻却急促的叩门声。我一夜未睡,此时精神却还好,连忙过去开门。 只见赵大哥提了个竹筐,见我开门,忙递给我。他身上侍卫袍服的外面罩了件米白色的麻衣,腰上系了麻绳,帽子也换成了白色,正是守孝的穿着。 那竹筐是赵大哥往日里为我送饭用的,我接在手上打开,里面果然是五个粗面馒头和两碟酱菜。 赵大哥四下看了看,擦一擦额上的汗珠道:“前天晚上太后娘娘突然就不好了,昨天白天,各宫的主位都在慈宁宫里守着,我想你昨天一定去不了浣衣局了。这就送点东西给你吃。” 我点点头:“谢过赵大哥。” 赵大哥正要说什么,突然发现我一身素衣,声音低下去:“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忍住眼角的泪,只用力攥紧了那竹筐的提手。 赵大哥叹口气:“这下子恐怕你一时也去不了浣衣局了。如今各处都忙得脚不沾地,这两天里我恐怕也难来了。”他指一指那竹筐:“时间太急,我也只能拿这点东西给你吃,你先将就过这两天,我再找机会来。” 我努力使嘴角翘一翘:“多谢赵大哥费心,这些,够我二三日用了。你忙差事要紧。” 他“嗯”一声忙道:“我得走了,皇上下令了,繁逝里的旧宫人,都要为太后殉葬。” 我心头一跳:“全部?” 赵大哥点点头,语气中有怜悯,有恐惧,还有深深的无奈。毕竟,再是废弃之人,也还是一条条人命啊。 “还好你离开的早。”赵大哥叹一口气:“皇上下令,繁逝里所有的废妃,一律为太后殉葬。” 仿佛腊月天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全部?沈子墨是亲手送我进的繁逝,他此举,难道是要将我也算在那殉葬之列?还是,他根本已经忘记了,繁逝里还有一个楚燕楠 ? 我自嘲地笑笑,是啊,太后崩,皇后受不住打击,也追随太后而去,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任谁也找不出漏洞来。 沈子墨现在有了新宠,怡昭容那般婧好娴婉的女子,没有高门的背景,不会掣肘于皇帝,自然是最佳的宠妃人选。同时,他发自真心爱慕的女子,柳妃也一直伴在身边。而美貌年轻的女子,这个后宫中,从来就不曾少过。 我这样一个家族曾经挟制过他,令他无法释怀的女人;我这样一个背弃了他,还妄图要他性命的女人;我这样一个离间了他与最好的兄弟之间的情谊的女人,又怎么会再留在他心中呢?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除去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回到原来的位置,是否还能成功,还能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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