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之前遇到霸凌,我反抗过,然后就遭受了更猛烈的报复。大病一场后,我妈找到了学校,几番商讨,最后决定给我换城市,转学。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我妈已经很累了。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真的有问题。否则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我却能连着遇上两次。我在家躺了三天,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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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之前遇到霸凌,我反抗过,然后就遭受了更猛烈的报复。
大病一场后,我妈找到了学校,几番商讨,最后决定给我换城市,转学。
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我妈已经很累了。
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真的有问题。
否则为什么同样的事情,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我却能连着遇上两次。
我在家躺了三天,烧退了,生理期也结束了,不得不回去上课。
早上天没亮我妈就离开了,我背着书包走出门,看到季渊正站在巷口等我。
「问过老师了,他说你今天会去上学。」
他笑着递过来一袋豆浆和两个包子,「病才好,要好好吃早饭。」
很亲昵的语气,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龉龃都没发生过。
大病初愈的脑子昏昏沉沉,我把那袋豆浆接过来,喝了一口——
「咳咳!」
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呛入喉管,季渊满意地看着我咳得满眼是泪的样子,笑意明晃晃的刺眼。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手,用力把那袋豆浆砸在了他身上。
液体四溅。
季渊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他伸手把我拽过去,指腹恶狠狠地摁在我额角上。
那一块凹凸不平,正是上次他把我的脸按进蛋糕之后留下的伤疤。
「终于不演了?」
他眯着眼睛,「妍妍,这么久以来,在我面前装得可怜又无辜,是不是很累啊?」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季渊,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一开始就不要来招惹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自始至终我没有主动靠近过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考进心仪的大学,过好一点的生活。
我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
是季渊先来招惹我的。
他打量我难得情绪外露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妍妍,想让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式,当然是把她捧上云端之后,再让她掉下去啊。」
去学校的时候,季渊就穿着那件被我砸过豆浆的衣服。
很狼狈。
其实在我来之前,班上就有女生在暗恋他。
所以当她们看到季渊这副模样的时候,立刻就明白,是我。
我竟然敢回击了。
我吃过午饭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桌凳都被涂上了猩红色的脏话。
像婊子这种,甚至是程度最轻的一个词。
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照得我脑袋发晕。
我去打了盆水过来,正要擦,季渊忽然走过来,随意地踢翻了水盆。
「怎么不坐呢,妍妍?」
他盯着桌面中间硕大的两个字,笑了笑,「为你量身定做的,不是很合适吗?」
我没说话。
教室角落还有张空桌子,我干脆搬着东西,坐到了那里。
可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后,我却愣了一下。
这本笔记,还是之前季渊用一个假期帮我整理出来的。
它的确帮我提升了一些成绩,可此刻我看到它,只觉得反胃。
于是我站起身,把笔记本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
回身时,恰好对上季渊的目光。
他难得有些愣怔,死死地盯着垃圾桶,眼神有一点困惑,又有一点愤怒和懊恼。
我垂下眼,在新的座位坐下,翻出一个空白笔记本,开始整理题集。
下午放学后,我又一次在路上遇到了孟清华。
他应该是特意来堵我的,背着书包,眼睛里满是愧疚:
「宋妍,我去你们学校看了成绩榜,你现在考得不太好对不对?我可以帮你补习……」
「孟清华。」
我倏然站住脚步,转头看着他,
「你梦寐以求考上的大学,就这么闲吗?你不回去上课,这样纠缠我,到底想干什么?」
他沙哑着嗓音说:「宋妍,当初她为难你的时候,我没有帮你,我只是想赎罪。」
赎罪,又是这个词。
我嘲讽地笑了笑:「你有什么可赎罪的?只是袖手旁观,帮她做了伪证而已嘛,又不是你动的手。」
「……我看过成绩榜了,你的分数和之前一样,化学英语是弱项。我可以帮你补课,让你考进更好一些的大学——阿妍,你以前说过的,你想尽量考上最好的学校,让你妈妈过得轻松一点。」
阿妍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
我微微愣神的那个瞬间,孟清华从他身后的书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纸页,塞进了我手里。
「这是我高考前用的资料,我一直留着,就想着,总有一天要给你,因为是之前答应过你的。」
他顿了顿,忽然换了副很认真的口吻:「对不起。」
我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但收下了那叠资料。
得益于它的帮忙,我二模考试进步了挺多。
成绩出来当天,季渊又来找我了。
他让两个女生把我按住,当着我的面,旁若无人地从我桌兜里翻出那叠资料,撕了个粉碎。
「宋妍,我给你的笔记你不肯要,其他男人的就收下了?」
他把那堆纸屑从我头顶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还要勾搭多少个男人,你怎么这么贱?」
我垂着眼睛,看着膝盖上一片碎纸慢悠悠飘落下去。
「宋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季渊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
「你想忍一忍,等高考后去了大学,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彻底摆脱我了,对不对?」
「做梦。」
「我不会让你考上大学的,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季渊说到做到。
从那天起,他针对我的霸凌变得更加刻毒,却也更加隐秘。
上一次告诉老师后,多多少少还是起了点作用,起码关于我私生活不检点的流言,没有人再传了。
只是,我再也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地学习。
作业本和试卷总是不翼而飞,笔袋里很难再找到一支完好能用的笔,甚至三模考试的时候,我翻开自己准备的草稿纸,发现第二页背面竟然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
「报告老师!」
坐在我身后的女生豁然站起身,「宋妍打小抄,她作弊!」
我被从考场带走,在办公室反复盘问,事情结束时,最后一门考试都已经结束。
天色昏暗,校园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
三模考试结束后,寒假就来了。
我麻木地回到空荡荡的教室,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准备去厕所洗把脸。
闭上眼睛,冰凉的水流泼在脸上。
身后忽然传来咔哒一声响。
我警觉地直起身,不顾水滴进眼睛的刺痛,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往里拉。
拉不动。
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紧接着,灯也被关掉了。
我站在一片黑暗中,恐惧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淹没。
我咬着牙,用发抖的手拼命捶打门板:「季渊!」
「你放我出去!!」
没有回应。
手机还放在书包,而书包在教室里。
恋爱的时候,我跟季渊说过。
小时候我妈半夜去外地进货,我一个人在家,阴差阳错把自己锁进了衣橱里。
结果她半路碰上点意外,两天后才回来。
我就在那个狭窄黑暗的衣橱里,不吃不喝,被关了两天。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特别怕黑。
那时候季渊听得眼睛都红了,抱着我,亲了亲我发顶,说他会永远替我亮着一盏灯。
而现在,校园里空无一人,没有人来救我。
季渊当然也不会来。
甚至,就是他授意别人把我关进来的。
我顺着门板慢慢滑落下去,抱着膝盖,在湿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漫无边际的黑暗化作怪兽的血盆大口,将要把我吞没。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骑车回家,却在附近的十字路口被拦下。
等看清拦我那人的脸时,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宋妍。」
见我跨上车要走,孟清华猛地伸手拉住了我胳膊,「你别走,我们聊聊,好吗?」
「没什么可聊的。」
我漠然地说,「你已经高考完,也去了你心仪的学校,可我刚上高三,还要回去学习,备战明年高考。」
「我知道,是我的自私差点毁了你。所以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宋妍,我可以补偿你的。」
他的眼神被愧疚填满。
「别再来找我了,我不需要你补偿,只需要放过我。」
我抽回手,头也不回地骑车离开。
第二天去学校时,季渊已经在教室了。
早读课,我正低头背着单词,他忽然走过来,抽掉我的书,随手一扔。
他咬着后槽牙,看着我,冷笑:「忍不了了?这么快就又勾搭上一个新男人?」
「大马路上就拉拉扯扯的,要不要干脆给你俩拍部小电影啊?」
「……」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我和孟清华在街上的对峙。
太荒谬了。
「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看着他。
「怎么没关系?」季渊扯了扯唇角,忽然笑了,「妍妍,我们还没有分手呢。」
「之前忘记告诉你了,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一点点凑近我,呼吸吐露在我唇间,语气温柔,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
没过几天,学校里就开始流传关于我的谣言。
说我私生活混乱,因为太不检点,甚至得了病。
像是为了佐证这个结论,学校的论坛上甚至贴了我去医院的妇科检查报告。
虽然很快就被删掉了,但截图还是在私下疯狂流传。
白纸黑字,好像就意味着铁证如山。
我忽然就明白了,那天季渊从我书桌上拿走的是什么。
可……之前我明明跟他说过,这病不严重,是因为用了不太好的卫生巾,过敏引起的。
那时候他还很心疼地抱着我,说以后会给我买好的用。
一开始我不想理会这些,因为一模成绩出来了,而我考得并不理想。
几乎不用思索,就知道是因为季渊的影响。
我不是一个习惯情绪外露的人。
在季渊带头霸凌我的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在他们面前示弱过一次。
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季渊每一次如恶魔般笑着凑过来时,我的心里都在大声咆哮,声嘶力竭地尖叫着问为什么。
可我清楚,真的问出口,也不过是多一次的羞辱。
季渊不会告诉我的。
他最满意的,就是看到我被不知缘由的痛苦折磨。
我越难过,他就越畅快。
而现在,他又多了一条羞辱我的途径。
流言越传越广,那天晚自习结束,我被三个混混模样的男生堵在了车棚里。
他们推搡着我,调笑道:「喂,听说你三百块就能上一次,是不是啊?」
「我给你三百,让我试试呗。」
「算了吧,她都得病了,你不怕被传染啊?」
那调笑声传进耳朵里,我大脑嗡嗡作响,眼球都好像在充血。
微微模糊的视线里,有道熟悉的身影逆着路灯光走过来,停在我面前。
那几个男生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季渊笑着俯下身,把手里的几张纸钞卷起来,插进我领口。
他用手背拍打我的脸:「妍妍,你怎么这么贱,把自己卖得这么便宜?」
其实以前我一直觉得季渊的声音很好听,少年特有的清越。
但此刻听来,却异常刺耳。
我缓缓抬起头,隔着模糊摇晃的视线看向他,在季渊满是嘲弄的目光里,张开嘴,身体往上探。
看上去,像是要向他索吻。
「这就服软了,宋妍,你还真是没骨气——」
季渊目光微微一晃,他一边继续说着挖苦我的话,一边低下头来,似乎要吻我——
恶狠狠咬住他颈侧皮肉的时候,我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暴虐的快慰。
「宋妍!!」
被用力推开,摔倒在地面上时,舌尖已经尝到了血的甜腥味。
季渊捂着颈侧的伤口,目光冷戾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疯了?」
他眼睛里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
头发散乱,满口鲜红,有几滴血顺着唇角,滴滴答答地落在校服上。
我晃了晃脑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他:「你折磨我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千方百计要做的,不就是逼疯我吗?」
季渊死死地盯着我,半晌,忽然轻嗤了一声。
「妍妍,这哪里算折磨?」
「我是在帮你啊。」
帮我什么?
我无法理解地看着他,季渊却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那沾了他满手的血,被顺势染在了我脸上。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宋妍,我在帮你赎罪。」
赎什么罪,我有什么罪。
我盯着他,笑了起来:「季渊,我最大的罪过,就是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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