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传闻把死者的衣物埋在天竺桂树下三米处,可以禁锢他的灵魂,令他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转世。「我要他做鬼都不安宁,」我突然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孤魂野鬼是要被欺负的,他活着对我所做的一切,死后也该承受千遍百遍。」傅予安没有回头,可镶在墙壁上的那面特殊的镜子上,有我的影子,也有他的影子,我们都能清楚地瞧见对方的神色。我再不慌张了,该惊慌失措的是他们。既然我已经承认了,接下来便是指证现场、寻找作案工具,寻找剩下遗体的程序。即便警方封锁了消息,可媒体无孔不入。…
免费试读
我家卖羊肉串很多年了。
我从小就帮家里穿羊肉串,其实,现在很多羊肉串摊贩都是买现成的羊肉串,因为穿起来太麻烦了。
但我爸说,现穿的新鲜,重要的是拿货更便宜。
我家为了节约成本是直接从屠宰场拿羊肉的,我妈负责切,我负责穿,我爸负责烤。
烧烤街那么多的摊贩,只有我家的老顾客最多,因为我家羊肉最新鲜,味道最正。
但据我妈妈回忆,好像高考完的某一天,我从屠宰场里拿回来的羊肉是直接切好的。
而且,当天我爸妈都发现这肉与平时的不大一样,似乎不太新鲜了,味道也不太对,所以我爸爸放料放得特别足,然后形成了一种新奇的味道,当晚的客人都赞赞称奇。
听闻这个结论一被推断出来,很多警察都吐了。
但这终究只是他们的推测而已,毕竟,时隔这些天,那些肉已经不存在了。
他们也不敢把这个消息报出去,不然,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他们对我的审讯,不再是温和的,张队说话明显已经严厉很多了,唯有傅予安,还是那样不带情绪,镇定自若。
「你们不要乱猜,我没有。」我垂着头,不敢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我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上,可这个小动作很快就被傅予安发现了。
「这是什么?」
我急忙把十字架放到衣服里,解释说:「这是我的附身符。」
「你信耶稣?」
我摇了摇头,「只是图个心里安慰。」
十字架是黑色的,顶端有个孔,被一根银色链子穿着。
傅予安伸手:「可以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只是一个普通的饰品,小商品市场一大堆的。」
我不是很情愿,因为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不过,他的手并没有缩回去,我便只好取下来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仔细观摩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还给了我。
我把十字架重新戴上了。
「我真的没有,就算我有机会把尸体变成羊肉串,可那些骨头呢……」
想到那画面太过血腥,我闭上了嘴。
「你刚刚说什么?」傅予安本都打算起身走了,可突然言辞激烈地问了一句。
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说,说什么了?」
傅予安盯着我的脖子看了很久。
突然,我只感觉脖子一痛,傅予安直接从我脖子上把十字架给拽走了。
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那是人骨,十字架是用陆旭的肋骨打磨而成。
妇女的哀嚎声从高吭到低沉,直至最后发不出声音,然后又突然尖锐到了最高点,这个过程,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人面临绝望时的状态。
陆夫人听闻这个消息,精神将近崩塌,若不是那么多的警察拦着、拖着、拽着,那她要不就是杀了我,要不就是杀了自己。
直到她昏厥过去,警察局里才逐渐回复静默,然而那种绝望感,却依旧萦绕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穆,每个人的目光里满是死寂。
这个肋骨做成的十字架,断绝了陆旭生还的任何可能。
同时,也进一步证明,我是凶手。
没有人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一个高中生杀人,是教育的失败,一个高中杀生人后,还能残忍分尸,这则是掀翻了这个世界的底线。
最关键的是。
她将人骨做成十字架挂在脖子上,像是一种炫耀。
炫耀自己终于手刃了仇人!
他们不信,却又不得不信,由此绝望。
我这时才理会到陆旭欺负我时的快感,原来看着旁人「绝望」时,内心竟是如此喜悦与痛快。
——太可怕了。
这是一众警察对我的评价。
张队瞧着我,叹息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只是保持着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孩子,说话吧!再不说,怕是就没有机会说了,我们相信你是误杀,后续的事,只是为了掩盖杀人的事实。」张队口吻里几乎透着哀求。
「我的录取通知下来了吗?」我平静地问。
虽然是嫌疑犯,虽然已经下了逮捕令,但毕竟没有定案,我依旧能享受作为公民的所有权益。我已经完成了报考环节,录取通知应该很快就会下来的。
审讯室里,一阵静默。
过了一会儿,张队才说:「在案子完结之前,你的一切都会被〖冻结〗,包括你的报考与录取。」
他又苦口婆心地劝:「快说吧,现在说,属于坦白,以后再说,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思考了很久,终究还是承认了。
「是我做的。
「我也不知道那个石头那么尖,他追了我几步之后,就突然倒下了。
「我太害怕了,当时就没管。
「可我第二天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样毁掉了,所以,我就决定毁尸。」
他们的口味很重,非要我讲毁尸的过程,可是每当我回忆起来,顿时感觉无法正常地言语。
最后,我找他们要了纸笔,用文字写下了整个过程。
张队看吐了。
一群警察都看吐了。
可傅予安没有吐,不但没有吐,反倒还有了抽烟的闲情逸致,他一面吞云吐雾,还能一面点评,「你平时写作文,都是得多少分?」
他问得那么平淡,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件糟糕的血腥事儿,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还没有被陆旭找上的平静时光里。
「55 分以上。」
他把我写得满满当当的三张纸拍在我的面前,指着一个地方问道:「你怎么会解剖?」
我冷笑一声,「被逼到那个份上,我连杀人都敢,又怎么会学不来解剖呢?」
我曾经是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可从我进入高中以来,就越来越自卑、内向。
因为同学们说,我身上有一股子羊肉的膻味,他们看见我就会掩着鼻子,假设有人跟我走得近,就会有人说,他们的身上也有味道。
因为这个,我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就反复地搓揉,我闻了又闻,洗了又洗,可明明没有任何的味道。
陆旭经常把我叫出去,带到没有人的地方,说我身上的味道污染了他的鼻子,要我负责。
扇耳光、下跪、爬行、猛灌饮料、喝厕所水、脱衣服、拍视频等等,只要他想到了新玩意儿,就会立刻到我的身上实施。
自然,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群帮凶。
男生、女生,都有。
我曾经问过陆旭,为什么偏偏欺负我?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为什么只欺负我?
他总桀骜地扬着唇,邪魅地笑着:「因为你身上的穷酸味,永远洗不掉。」
我很想告诉他。
怎么洗不掉。
我考了 691 分,大家羡慕我应该会有最好的未来。
可是,他已经死了!
为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警方问我,「他霸凌你,你可以告诉老师。」
可我首先告诉的,就是老师啊,也是班主任。
她总是同情又厌烦地瞧着我:「老师知道,陆旭很任性,喜欢欺负人,可是,你是高中生了,不再是小学生,你要学会调节矛盾,不然,日后你走出社会遇见这种事,你也来找老师吗?」
面对眼泪汪汪的我,她只会递给我一张纸,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回教室。
等着上课时,她会当着全班人的,对陆旭厉声斥喝,「陆旭,你不准再欺负苏琪了,不然我可就请家长了,下课后,跟苏琪道个歉……高中了,同学们要抓紧,现在开始上课……」
自然,下课时,陆旭送给我的绝不会是道歉,而是耳光!
老师这边靠不住,我求助爸妈,可我妈一边拿着刀切羊肉,一边说:「你躲着点不就行了,惹不起还躲不起?」
那些难听的辱骂,重重的拳头,滚烫的烟蒂不是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真的不懂。
所以在我哭着嘶吼,「妈,帮我转学吧,不然我会疯掉。」
我妈惊讶道:「开什么玩笑?那得花多少钱?」
我爸更是抬腿踹了我一脚,「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读这所高中,花了多少钱吗?那是我烤多少羊肉串才能攒出来的?
「转学?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我就纳闷了,你班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就欺负你,你肯定哪里做得不对。」
我心想,一校之长应该是明事理的,我把我手上被烟蒂烫伤的伤口给校长瞧,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吓了一跳,然后他对我说:「赶紧去医务室买点药擦擦。」
我以为他会帮我。
可是,他像所有人一样,只是劝我的时候,会语重心长一些:「学校的图书馆、食堂都是他爸爸捐钱盖的。
「还有整个学校的助学金,也是他爸爸赞助的,你也有拿的。
「你别理他,安心学习,学校对你是抱有厚望的。」
挺可笑的,不是吗?
于是,我不顾事情是否会闹大,只能报警。
警察来了,把涉事的学生都带走谈话,可没有一个人作证,他们说这是我的一面之词,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证明我身上的伤口是陆旭弄的。
他们说:「跟你的老师、家长说说,有什么矛盾,彼此调节一下。」
「你们不管吗?」我想我那个时候的表情,一定比一夜之间成了孤儿还要无助。
可警察只是告诉我,「我们怎么不管了?这不是出警了吗?」
他们出警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
反而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连说话对我稍微温柔点的校长都抱怨我,「你非要觉得学校有人欺负你,那你干脆退学吧!」
校长要给我爸妈打电话,是我求着他不要打的。
可我爸妈还是知道了。
当天晚上,我爸拿着夹炭的铁钳子打我,骂我:「一天到晚的,只会给我惹是生非,我就说,这根本就是你的问题,人家为什么欺负你,校长为什么要你退学,还不是你欠……」
那天,我爸打我,骂了我一夜!
把我骂醒了。
是啊,我越是反抗,他们下手就更毒辣,所以,我干脆就逆来顺受了。
可,这样根本满足不了陆旭那变态的心理。
有一次放假,陆旭把我叫到他的家里,那样富贵堂皇的豪宅,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他说,他欺负我的事,被他父母知道了,他父母要求他对我道歉。
他说,只要我去他家吃顿饭,让他父母相信我跟他已经和解,他从此就再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我当然不信。
可我有的选吗?!
用所有人的话说,我得乖一点,不能不懂事。
于是,我去了,可他爸妈根本就不在家。
这一次,他在茶杯上下了药,等我清醒过来,看到的便是一段色彩视频。
那药不是让人昏迷,而是令人神志不清,他们拿着镜头对准我,笑声都掩盖不住了。
在药力的催化下,我给他们表演一段脱衣舞。
此后,他用这段视频多次威胁我。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而且他让我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
他答应我,只要我听话,高考完就把视频删了。
可从看到那端视频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杀了他。
所以,我设计了缜密的杀人计划,学习解剖。
为了让整个案子天衣无缝,我还看了许多法医方面的书籍,学习如何让血液骗过检验机器。
傅予安听完后,淡定了点点头,「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你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如此充足?」
他又将一根烟蒂直接捻在桌案上,我明显地感觉他的手在发抖。
我内心讥笑他,以为他会一直冷静,不过如此嘛。
「最后一个问题,」他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为什么不把血衣直接烧了?」
我轻轻牵扯着唇,「你没听过锁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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