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孟家在越州虽比不上他前头妻子的娘家,可看在他老子清流学士的面上,不管孟德怎么样,旁人多少也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偏偏这一回,孟德栽在了赵言的手上。
那小子狡诈阴险,人在跟前,孟德是不得不低头,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弄走了,小女儿竟还鬼迷了心窍,非帮着说话。
孟德也起了怒意,喝道:“胡闹!”
他抬手指了指孟婉:“你能作什么证?”
孟德重重叹气,缓下声来:“阿囡,爸知道你不想嫁那赵言,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孟婉看着父亲眼神游移,心凉了半截。
“我是不想嫁赵言,可我要是不嫁赵言,爸,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放我回学校读书,还是把我嫁到吴家去?”
孟德被说中心事,面皮往下一拉,心虚之色更重。
他忙扯开话题:“我还有些事要去忙,家里的事,都听你妈的。”
一边说,一边急着要走。
孟婉一把拉住了他:“我妈?我妈早走了!吴佩芬她算什么?爸!你告诉我,是不是先前你就同意了的,把我嫁到吴家去?你是故意躲在外头不回来的!”
孟德被女儿这样截着逼问,又是难堪又是心虚。
他扯了扯被女儿拽住的衣裳边角,有点急色:“你胡说什么!”
吴佩芬抱着一只胳膊在边上看,她可不打算偏帮谁,这父女俩要闹翻了,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
孟婉看孟德和吴佩芬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她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沉,怎么也想不到,要推自己进火坑的,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爸!”
孟婉喊得声嘶力竭:“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是你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日,你有什么脸面去见我母亲?!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孟德被她纠得面皮都扫地了,听到这话,他也是要脸的,吴佩芬那遥遥看来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无声的嘲讽。
“大小姐这话说得诛心,你爸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让你嫁个人怎么了,便是让你去死,也应当啊!”
孟德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吼道:“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一个钟头后,吴家的人就来接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孟婉心凉到极致,不觉哑声笑了。
她松开手,脸色煞白,眼里染着失望透顶与因此而衍生的挑衅、反抗。
“那可怎么办呢?我刚才不是说笑,我诚然是可以给赵言作证的。爸还记得两天前我未去学校?”
孟德眉头一耸。
两天前,孟婉从底下人口中得知吴佩芬想要将她配给娘家的傻子吴德潜,为表示反抗,曾一天未回家,还是孟继成傍晚时候出去把她找了回来。
孟德为避事,干脆在外室那逗留,不回家。
“爸记得。”孟婉嘴角带着笑,眼里的光却是冷的,她死死掐着手心,疼得厉害。
疼才好,疼才让她记得,如今这个家中,已无半点可叫她留恋的!
“我就是在那天遇着赵言的,他看我难过,陪了我一整天,我去哪里,他和我一道去哪里。”
虽如今已是民国,较前朝文明开放,可女子名节到底还是重要的,她说出这等话来,简直是连廉耻都不要了。
孟德也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羞恼作祟,脸色发涨,抬手一招劈过去,打得孟婉整个人扑出去,撞到堂屋正中的圆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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