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江晚芙正在登记订单表，核算成本和收益，冷不丁听到媳妇的两个字，手一抖。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这么叫她？陆则还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听说这个很好吃，女孩子都喜欢，我也买了几包，给！”江晚芙一瞅。那包装上明晃晃的三个字，让她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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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江晚芙点着煤油灯，在桌子上摊开纸笔，在做计划书。
做榨菜容易，卖榨菜才是最难的。
要设计包装找厂子定做，等榨菜腌制好后分袋封装，然后，再找地方卖出去，这是最难的一步。
供销社模式在前两年渐渐取消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越来越多人做起了小买卖，各种小卖部、批发部如雨后春笋般，开满大街小巷，这就是要攻克的主战场。
县城的批发部要挨个跑一遍，跟他们谈好订货和销售之后的分成比例，把该签的合同给签好，先把销路打开，然后榨菜供货要跟上，这样才能形成完整稳定的供销渠道。
这一步步的，涉及到的流周、文件和问题实在太多了。
要把这些都理顺，做出完整的一套计划书来，太难太难了。
光是一想，江晚芙脑子就一团乱，计划书写了一张又一张，怎么写的不满意。
“不管是什么年代，创业初期都这么难啊。”江晚芙挠头，回想起前世创建服装品牌的酸甜苦辣，心情更复杂了。
做这榨菜，比做衣服还难。
“怎么了？”陆则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晚芙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才发现陆则洗完澡，正在擦头发。
身上穿的是宽松的旧衣服，但丝毫掩盖不住他优越的衣架子身材和帅气外表，在并不明亮的煤油灯光下，那股阳刚气息更让人脸红心跳。
这男人，外表真是得天独厚的优越。
见江晚芙还在写东西，陆则随手把毛巾放在一边，然后凑过来看，“在写什么？”
离得好近，刚洗过澡的阳刚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肥皂香，扑面而来。
江晚芙心头一跳，感觉不太妙。
孤男寡女，还离这么近，有点危险啊。
她身体后仰，躲开了一点，“在做卖榨菜的计划书。”
“需要帮忙吗？”
“你不反对我做这个？”江晚芙诧异。
听说她要卖榨菜，大家都觉得她在瞎折腾，特别是吴春芬，很不高兴她浪费钱买这买那，总之就是不看好。
她已经想好用什么说词来说服陆则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支持的？
陆则看着她，眼神在灯光中显得格外柔情，“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还有，还了孙伯钱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本来这笔钱就是为了凑彩礼才欠的……”
江晚芙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因为提到彩礼，她突然意识到她跟陆则现在是夫妻，而现在这个房间，就是当初的新房。
“我去别的房间睡！”江晚芙豁然起身。
陆则皱眉，“家里没有空房间了。”
“那我打地铺？”
陆则直勾勾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陆则叹气，“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结过婚？分床睡要是被爸妈看见，他们会怎么想？”
江晚芙一噎，可是跟他同床睡又别扭。
一时就这么僵住了。
陆则不想逼她，索性拉开椅子，在旁边看书。
江晚芙纠结了。
眼看着今晚同床共枕是免不了了，她突然臊得慌，只觉得跟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连空气味道都变了。
奇怪，明明之前没有这种感觉。
她是怎么了？
江晚芙知道自己讨人嫌，也没跟她争执，默默到一边整理菜头。
吴春芬极为疼爱儿子，陆则刚回来，她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她才没兴趣往那儿凑，省得遭白眼。
陆则越发觉得江晚芙变了，以前她可不会让着他妈，说她两句不是，她能叉着腰顶回来十句。
现在不说话，陆则反倒忍不住替她说话，“她一个姑娘家，挑不了这么重的担子，是我自己要帮她挑的。”
“别人家媳妇能挑，她怎么就不能？就她金贵！”
“妈，她怎么说也是您儿媳妇。”陆则皱眉。
吴春芬不敢相信陆则竟然替江晚芙说话。
跟她跟江晚芙吵架，儿子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现在有了媳妇忘了娘？
吴春芬觉得委屈，周忠良和周娟却很高兴，拉着陆则坐下，乐呵呵地聊开。
很快就聊到欠债的事儿。
“孙伯要咱们家卖地？”陆则面色一变，立刻翻出来一个信封，“这里有上个月的工资，还有我出差挣的奖金，肯定不够还钱，但是能还多少算多少，地肯定不能卖！”
他态度坚决，倒不是因为知道自家那几亩地未来的升值空间，而是因为爸妈没有工作，全靠家里的田地过日子。
要是地卖了，他们连饭都吃不上，这怎么行？
“孙伯的钱已经还上了。”周忠良没拿钱。
陆则愣了一下。
孙伯那笔账有700元，就算是他不吃不喝，也得挣大半年才能攒够，爸妈在家种地，就算卖大菜头，收入也只勉强够生活，哪来的钱还？
“你媳妇还上的。”周忠良说着，忍不住问：“那钱真不是你给她的？”
陆则摇头，“出差前我就给了她20块钱，没那么多。”
他也没那么多钱给。
“这么说，真是她自个儿挣的？她说是做衣服和卖盒饭挣的，我看过她存折，700块钱刚好是全部了，她倒是舍得，一下子全掏出来了。”
就因为这样，周忠良现在对江晚芙没什么怨气了，“你这媳妇变了好多，现在这样子就挺好的，比以前好多了。”
周娟正好把榨菜端出来，“哥，你快尝尝，这是嫂子研制的榨菜！咱们家种的菜头太多了，卖不出去，嫂子就出主意说要做成榨菜来卖，还在调配方呢，你快尝尝，好给嫂子出主意！”
陆则吃了一口。
鲜香脆爽的滋味立刻在嘴里蔓延开，他不可置信。
江晚芙的厨艺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手艺，简直化腐朽为神奇，竟然把普普通通的大菜头，做出这种风味来。
江晚芙正忙着处理菜头，专心致志的，眼神沉静又专注，整个人散发出干练沉静的光。
陆则竟有些移不开眼。
现在的她，美好得竟让他有些不敢认了。
“做榨菜是她的主意？”
“是啊。”周娟点点头，然后有些苦恼，“腌榨菜的坛子很不好找，还贵，还要买其他配料，嫂子的钱都用来还债了，我也不够钱了。”
陆则把信封递给她，里头装的是他上个月的工资和出差奖金，“差多少钱，从这里拿，要是还不够，我在想办法凑钱。”
他给得这么干脆，周娟反倒愣住了，“妈说这榨菜可是新鲜玩意儿，没有人卖过，咱也不知道咋卖，万一卖不好，那这些钱可能要打水漂……”
她虽然信江晚芙，可是心里终究没底，也没想到她哥会这么支持。
“你嫂子这么用心，别白费她的努力。”陆则望着院子里忙活的人影，眼睛里盛着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柔情。
陆则没吵她，他虽然在假期里，但是改革开放后，厂里的技术和章周日新月异，他也要不断学习，才能跟上厂子扩张的步伐。
翻书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让人安心。
江晚芙渐渐定下心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计划书上，很快就专注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则已经放下书，视线落在她身上。
一看就看了好久。
直到夜深了，江晚芙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他才起身去扶她。
然后，一眼看到她做的计划书，惊了。
计划书内容详实，条理清晰，从榨菜的腌制方法，销售渠道开发，到跟经销商的分成建议，以及各项成本核算和包装设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总共已经有将近20页纸。
她说做榨菜，竟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认认真真在做，并且有计划有行动。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明明她初中就辍学了，没学到什么本领，也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怎么可能无师自通？
再看那张精美的包装设计图纸，他不经想到周娟告诉他，说江晚芙寄去给他的西装是她亲手设计，并且亲手缝制的，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她了。
这份不懂中，又带着佩服和欣赏。
“唔……”
江晚芙伏在桌上，睡得很不舒服。
半边脸因为压着手臂，被压出一个红印子，有点滑稽，更多的是可爱。
看得陆则越发喜欢。
喜欢？
这个词从脑海中冒出来，吓了他一跳，但是很快，他又觉得理所应当。
喜欢自己媳妇，本来就理所应当。
他没叫醒江晚芙，而是轻轻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又给她盖好被子。
江晚芙沾了床，睡得更香，早就把是不是跟陆则同床共枕的担忧抛到九霄云外。
陆则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睡颜，还是起身，坐到她刚才的位置，然后拿起笔，补上计划书中没有写完的部分。
一直到深夜，煤油灯才被吹灭。
第二天。
江晚芙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她傻了好几秒。
幸好陆则早就起床了，不然跟她大眼瞪小眼，她绝对会尴尬。
周娟见她起这么晚，朝她挤眉弄眼，“嫂子才起啊？”
“昨晚太累了。”江晚芙活动着肩膀，突然发现周娟话里有话，顿时臊红了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的累，是这几天为了做榨菜没能好好休息，昨晚又熬到挺晚，直接累到睡着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周娟嘿嘿笑，根本不信，“没事儿，哥也说你昨晚累坏了，让你多睡会儿呢。”
江晚芙：“……”
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很快，她就没心思在意这个了，因为看到了桌上的计划书。
昨晚没做完就睡着了，但是现在发现补充了不少建议。
字迹刚劲有力，建议一针见血，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写的。
难怪他能在国营大厂当主任，注意到的不少问题都是她没想到的。
他昨晚说不反对她做这个，原来是真的。
不过，支持归支持，要解决问题依然不少，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钱。
没钱买配料和腌制坛，什么都白搭。
这时，陆则突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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