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致匆匆而过,杨诺涵在另外一侧已经完全睡着了,车厢里面一片安逸,付茜瑶的心却停不下来的喧嚣。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付茜瑶将杨诺涵送到楼下,月色已上的夜晚,风吹过来都是凉的。
“你真的不打算让浩浩和他爸爸相认吗?”
杨诺涵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微微皱着眼眉,看着她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比起她用嗓子嚎出来的威胁还让付茜瑶觉得压力山大。
付茜瑶脸色微微一怔,笑得有些苦涩:“诺涵,我承认我这样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只有浩浩了。”
那么多年,她众叛亲离,留下来的就只有李浩了,她不能想象自己失去他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
杨诺涵看着付茜瑶,只觉得心疼,微微叹了口气:“你今天也看到了,他渴望一个爸爸。”
她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
她何尝不知道今天李浩看着别人爸爸时的落寞,却在转眼看着她的时候又变了一副强装的高兴。
她难受、痛苦,可是现实让她那么地无能为力?她上楼回到屋子的时候,房间里面的李浩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就翻了下来,付茜瑶走进去将他身上的被子盖上。
六岁的小孩,却因为她而懂了许多不该在这个年纪懂的事情。
付茜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年轻的自己总是那么任性,总是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就连当初将李浩保下来的时候她也是那么地坚定而决绝。
从未想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能不能给李浩该有的生活,每个小孩都是上帝指派到父母身边的小天使,可是她却让她的小天使跟着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眼泪沿着指缝流下来,她都快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了,即使是当年刚生下李浩,晚上去酒吧上班,白天去餐馆端菜,被一个一个人欺负,她也没有哭过。
可是今天看到王一烨,看到李浩那渴望的眼神,加在一起,绞得她的心口直发痛。
她从小就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里面,在父母的眼里,她甚至还比不上他们的面子,每天无休止的吵架和打架,她已经习惯了一放学回家就看到父母在针锋相对。
五六岁的时候她曾经试过用自己的哭泣来唤醒吵架中的父母,却换来父母的怒骂;七八岁的时候也曾经试过用暴力试图让父母意识到他们吵架只会让这个家庭更加破败不堪,结果却得到了被饿了一整天的下场。
她也曾经渴望过家庭温暖,却从未得到过。
十多岁的时候发誓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庭,却从未想过,她连给李浩一个完整的家庭的能力都没有。
从未,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
她给了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加悲惨的童年,却无能为力。
“妈妈,妈妈?”
李浩的声音隐隐约约在她的耳侧响起,付茜瑶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昨天晚上居然趴在李浩的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有昨天晚上哭过的痕迹,绷得她的脸有些难受。
李浩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眼看着她,有些不禁地拧着小小的眉头:“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付茜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妈昨天晚上太累了,过来帮你盖被子的时候睡着了。”
李浩点了点头,低下头,传来的声音有些低压;“妈妈对不起,我又踢被子了。”
付茜瑶心口一滞,强压着心里面的难受抱了抱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妈妈小时候还滚下床呢!”
话落,李浩已经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吗?真的吗?”
她不禁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应道:“真的,你快点起床,妈妈带你出去吃早餐。”
“好!”
说完,人已经拿着衣服冲去浴室了。
她的手还停在半空,看着那微微摇晃的木门,不禁有几分怔忪。
窗外的阳光还和煦,打在她的脸上,映着她嘴角微微的笑意。
即使是当年的任性无知,她还是没有后悔将李浩生下来,如果时间倒流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是他唯一给过她的。
是好是坏,她都想用双手捧住。
“茜瑶,7号桌的客人!”
付茜瑶刚拿着托盘从二楼下来就听到有人喊自己了,连忙跑过去,拿过桌面上的卡布奇诺和芝士蛋糕:“好的,我知道了。”
当年她为了生下李浩,切断了和亲人朋友的所有联系,来到了桐城,放弃了一切,她虽然在年少的时候叛逆,但是她知道轻重缓急,她得让李浩活在正常的环境里。
她不能让李浩接触到嗜赌如命的父母,尖酸刻薄的邻居,那个县城里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不能让他听到,他应该是干净的,和所有小朋友一样,健康地长大。
刚刚生下李浩的那几年她需要钱,晚上去酒吧做酒保,白天在酒店做服务员,一天有十七八个小时都是在工作的,很多时候一边工作一边睡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直到后来遇上杨诺涵,借了一笔钱给她,她才没有猝死在赚钱的路上。
她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坚持那样做下去,钱是赚到了,但是估计她的尽头也差不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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