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们要坐着火车北上。临行前我将奶奶给我的镯子褪了下去,随手放在了抽屉里。曹若定问我怎么不戴了,我说不跟手,戴不惯。蓉都城并没有直接能到北平的火车,要辗转换乘好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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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桌子上有些点心。
我咽了咽口水。
咕叽……肚子叫了……实在是饿狠了。
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不如做个饱死鬼吧。
我一手拿起一个点心,一口咬掉半个进嘴里。
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比饴糖还香甜!
我吃得有些忘无所以。
「就这么吃,不噎得慌吗?」
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吓得倒喝一口气,点心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出不了气,很快我便脸红脖粗。
我这是就要死了?!被点心噎死?
一双大手环过我的腰腹,那人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双手用力冲击着我的肚子。
反复几下,我感觉内里有一口气要往上冲。
「呕……」那口气终于冲了出来,连带着卡在喉咙里的点心也被吐了出来。
得了救,我连忙逃开那人怀抱,瘫坐在地上。
「抱歉。我着急从军校赶回来看你,这是吓着你了。」
那人弯下腰来看我,他的语调轻柔并不吓人,眉眼和二少爷有五六分相似,都生得像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似的。
我知道他是谁了,曹家大少爷,我的丈夫,曹若定。
「大……大少爷。」
「嗯。」他淡笑着朝我伸出手。
「?」我一脸迷惑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没有去握曹若定的手,准备自己爬起来。
「别动。」
曹若定一把抓住了我的脚,伸手脱了我的鞋,就要去拆那裹脚布。
我拼命把脚往回缩,「别!」
他手一顿,或许是我的态度强硬,他没有继续拆。
「明日我找江医生给你看看脚。」
「我的脚怎么了?」
「你不痛?」
我讷讷摇头。
「你的脚还没有我半个手掌大,不痛?」
我都裹脚十二年了,什么痛不痛的,早都习惯了。
没人问过我痛不痛。小时候呼痛,奶奶会说,现在挨痛吃苦以后就知道好处了。男人都喜欢女人的小脚,只要有一双小脚,哪怕样貌平平也能嫁得好,相反,如果撑着一双大得像船的脚,哪怕再美也是没有人会娶的。
他见我沉默又开口说道,「总之,明天让医生看过再说。」
「不用看医生。」我扯出裙布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地盖在脚上。
「南京政府已经颁布了《禁止妇女缠足条例》所有三十岁以下缠足妇女都必须放足,否则就是违反法律。」
「……」这女人的脚还能和法律扯上关系?莫不是在诓我?
不过,他说明日让医生来看我,这是我能活到明日的意思?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能活到明日?」话一出口我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睡的最好的一觉,床柔软得像天上的云,被子簇在鼻端有淡淡的香气,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扎出来刺我一下的稻草,也没有烦人的蚊虫和难以忍受的潮湿气味。
真的太舒服了,好像是把我前面十六年,缺的觉全都补了回来,整个人都有一种撑展开来了的感觉。
醒来时我甚至有些忘了自己在哪,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了半响才想起这是曹公馆。
我是不是得去敬茶?!
猛然坐起身来,才想起我只是一个妾,是没有资格给公婆敬茶的。大少爷又没有正妻,我也不必去向正妻敬茶。
视线打量了一周屋内,没见到大少爷的身影,许是忙去了,于是又安然躺了回去。
叩叩。
「姨太太您起了吗?」门外有人问道。
「啊?!哦,我这就起。」我再次翻爬起来,冲向浴室去洗漱。
没有找到我的裹脚布和小鞋,脚上没有支撑,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瓷片上,痛得我额上都起了汗。
「姨太太不必着急,只是大少爷吩咐了,您起了就给您把餐食送进来,我听见动静所以来问问。」
不知外面是谁,可不敢叫她多等。
来人推开了门,毕恭毕敬地喊了我一声姨太太,然后一道接一道的小菜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换好旗袍出来,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有些傻眼,纵然我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但也没有这等排场。
我数了数,一共十道菜。
「早餐?」
「姨太太,您已经睡到晌午了,这已经是午餐了。」
「??!」怎么没有人叫我,我怎么能一觉睡到中午,我是猪精转世吗难道!
「姨太太不用害羞,成亲第二天累一点起晚了是正常的。」
我不敢接话,怕露了马脚,闷声吃着菜,吃完饭。
「姨太太,江医生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让他现在上来吗?」
我有些迟疑。
「江医生是男人吗?」
「是的。」
「……那我不看。」
「大少爷说过,今日一定要让江医生看看你的脚。」
「大少爷人呢?」他是我男人可以看我的脚,别的人算怎么回事!
「大少爷去军校了,晚些时候会回来。」
我执意不肯看医生,佣人摇了电话给曹若定。
「月儿,你要放足就要看医生。」
「……可是,那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他不解。
「只有荡妇才会给别的男人看自己的脚。」说完我窘迫万分,说这样的下流话真是……真是!
「月儿,现在是新时代了,你说的那些都是旧时代压迫女性的糟粕,早就被取消了。」
「……」
曹若定那边突然有了急事,顾不上和我多说,只再三交代要我看医生。
我家虽然破落了,但我也曾被当主母培养过。他怎么不明白,这女人的脚有多重要!
要我脱鞋给别的男人看,倒不如现在就将我休了,或者直接把我打死拉出去埋了。
这么想着心里就觉得委屈万分,他前面的十七个女人难不成都是这样被他给逼死的么。
叩叩。
过了约半个小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我不看医生!死也不看!」我倒扑在床上,抬起头来朝门外吼道。
「是我。」曹若定推了门进来。
见了他,我心底委屈更甚。
「怎么又哭了。」
听他这样说,我才察觉眼泪已经流到了腮边。
他拿手帕给我擦掉眼泪,「别哭了,我领你出去看看。」
他的手帕是素白色的,一个花纹也没有,很干净,有被太阳晒过之后独特的香气,柔软、小心地接触着我的脸,好像把我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全然抹了去。
「我不去看医生!」我拉着他的手往后坠,不肯起身。
「不是看医生,是带你到外面走走。」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从衣柜里取了件披肩给我搭上。
我的金莲布鞋他不让我穿,穿别的鞋我脚又痛得不行。
他找了双宽大的袜子罩在我脚上,弯腰将我打横抱起。
这……这在屋里算是闺房情趣,抱到外面叫人见了岂不是要羞死,我挣扎着要下来。
「月儿,你不治好脚,就只得在屋里,你甘心在屋里困一辈子吗?」
「我穿我的鞋可以走的。」
「走?走得了多远,昨日你从大门口走到屋里恐怕就是极限了吧。」
我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我不明白,在屋里有什么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好人家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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