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医生说过,蹊圆圆在恢复期的最关键时刻,最需要保持心情愉悦。见她现在心情还不错,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蹊圆圆笑了笑,伸手打开车窗,眯起眼睛惬意的享受微风拂面。转眼就是三年过去了啊。这充满痛苦的三年里,曾经有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再也呼吸不到家乡的空气了。蹊圆圆感慨万分,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在机场看见的刘成。刘成终于回神,瞥了他一眼,蹙着眉,语气不悦的问,“怎么了?”陈惟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点担忧。自从下了飞机,商总的状态似乎就一直不太好,心不在焉了一路,连他刚刚说的话都没听见。如此反常,是不是和在机场时看……
免费试读
我七岁的那一年,父母离异。
开始我被判给妈妈,一年以后妈妈结婚,我又被送回了爸爸身边。后来爸爸也结婚了,再后来我的继母怀孕了。最后,我就被送到了叔叔家。
我的叔叔梁建晖是个极聪明的人,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败家子,最擅长的事就是结交狐朋狗友和吃喝玩乐。他与当时已经在城建局工作的我的爸爸并列我县两大教材,他是反面,我爸爸是正面。据说爷爷的高血压就是被他气出来的。
后来他不知从哪儿借钱弄来了几辆货车做起了运输生意,靠着吃喝玩乐时打下的人脉,生意越做越大,逐渐涉足各个领域,几年之后,俨然我县首富。
我爸爸结婚那年,他去了省城。在那个年代,能发财的人都是想法多胆子大的人。据说仅仅高中毕业的他在省城成立了一个科技公司,手底下全是那个年代比较稀有的大学生甚至研究生。
我周岁的那天,他开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回来,往我怀里塞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佛,给了妈妈厚厚的一封红包,红包里有整整三百张大钞,惊动了我们那个小县城,从此,他成为我们县所有年轻人的偶像。
没过多久他结了婚,据说女方家在省城极有权势,但带过来一个儿子,比我还要大五岁。他和婶婶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将他传说中的继子带回来,但是爷爷闭门不见。
奶奶只是叹气,私下里我还看见她抹了泪,可是最后她还是给了婶婶一个金戒指。这表明,他们终于承认了叔叔婶婶的婚姻。婶婶明艳动人的脸,客气而疏离,我想象不到这么年轻漂亮的人,竟然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
那天晚上他们住在我们县最好的宾馆,第二天一早便驱车离去。
大人们的看法我不懂也不在意,可是对美好事物向往的心让我单纯地喜欢这个婶婶,她送了我一件好漂亮的裙子,我没有见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人,也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裙子。
此后的几年他们很少回来,就连过年也仅仅是回来吃一顿饭,当天来当天回。
我十岁的时候,继母怀孕了。
她对我爷爷说:“小孩子要从小就为她打算,省城的教育好,她叔叔又有本事,将来圆圆就算上不了清华北大也能上省大啊!”
她对我爸爸说:“他跟那女人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要孩子,别人的孩子能养,自己哥哥的孩子就不能养?”
我躲在门后,看着她的脸,生平第一次从内心里深深地恨一个人。那时候我不明白,我对她甜甜地笑,我尽量乖巧听话,我努力讨好她,为什么她还要赶我走?
不仅仅是她,爸爸妈妈甚至爷爷奶奶,每个人都假装我是他们最爱的小孩,可是他们每个人都不愿意留下我。
我去找我妈妈,开门的时候她手里抱着熟睡的婴儿,看着我满是眼泪的脸她顿时紧张起来,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小孩放进摇篮,将我带进里屋,为我抹去泪水,轻声询问:“是不是你后妈欺负你了?”
我哭诉,她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不住提醒我要小声一点。
“别把你妹妹吵醒了。”她说。
那一瞬间我停止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心中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那么的陌生,胸腔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让年幼的我难以形容。很多年以后我终于长大,经历了种种的喜怒哀乐后,回忆起这天心中的感受,恍然明白,原来,那是心痛。
妈妈没有站在我这边,最后她只说:“去你叔叔家也好,妈妈现在不能照顾你,与其让你在家跟你后妈一起过,还不如让你去你叔叔家。他是你亲叔叔,总不会亏待你的。”
我去找刘萌萌,我最好的朋友,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明所以,手忙脚乱地安慰我。
她说:“没关系,圆圆,你放假的时候还可以回来,我们一起玩,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她不懂,我不是为了离开而哭泣,我只是哭泣,为什么没有人要我。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被放弃是一件天塌下来的事。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一刻,我觉得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就是我的叔叔。
那天在车上,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叔叔叫醒我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他家。他家是一栋特别漂亮的大房子,这样的漂亮房子周围还有很多栋。女孩子总是有些虚荣的,想到我以后会住在这样漂亮的房子里,我终于忍不住有些向往。
婶婶开的门,记忆中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重新出现在眼前。看着我她微微笑,不是特别的热情,却也不冷漠,非常的平静柔和,她说:“累了吧,咱们马上就吃饭。”
小孩子也是有判断力的,我判断她不讨厌我,所以偷偷松了口气。
门口有一双崭新的粉红色小号拖鞋,我轻轻地换上,将自己的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架上。婶婶牵着我的手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客厅,然后对着楼上扬声喊道:“成蹊,妹妹都来了你还不下来?”
“下来了下来了!”楼上有少年心不甘情不愿的声音,然后门开,裹着毛巾被穿着大短裤的男孩从里面出来,睡眼惺忪的模样。
那一天已经是傍晚,他开门的瞬间却仿佛有光从身后溢出,明明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却已经是那时的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我连忙摆出自己最甜的笑容,有些讨好地叫了一声:“哥哥。”
眉眼像极了婶婶的男孩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土包子。”
我的笑容骤然僵在了脸上。
这就是我的哥哥刘成蹊,背地里我叫他宇宙超级无敌狂躁症患者。
小孩子其实很不容易适应新的生活,可是我不同。
我努力地学习适应新的环境,努力地讨好叔叔婶婶,亦步亦趋循规蹈矩。
我害怕他们不要我,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甚至会被噩梦惊醒,梦里叔叔婶婶将我送回老家,但是没有人要我,最后我只能被送去福利院。惊醒以后我在被子里低声哭泣,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让任何人将我推开。
从此以后生活得更是小心翼翼。
事实上叔叔婶婶待我极好。
叔叔在省城的生意还在起步阶段,在家里能见到他的时候很少,但每次只要他回来,都会喊我一起看电视,同我讲许多话。他对我并不客气,就像对自己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亲人一样,会叫我帮他倒水,给他拿拖鞋,吃完饭会叫我帮忙收拾碗筷,这样反而让我自在了些。
叔叔婶婶同他讲话,他都是用“嗯”“啊”“知道了”来回答。他们也不生气,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有些讨好他。
这个家里,哥哥的地位最高,我的地位最低。因为我满心要讨好叔叔婶婶,而叔叔婶婶满心要讨好哥哥。
所以我每每见到他都会摆出甜甜的笑容,吃饭的时候会自告奋勇地上去叫他,有时候我甚至讷讷地开口想要同他讲话,但总是被他的眼神吓退。
他让我发觉,我真的不是一个讨喜的女孩子。
幸好他虽然对我嗤之以鼻,从来对我爱理不理,却也从不为难我。
婶婶说他现在是叛逆期,叫我不用理他。
“都是被他姥姥惯坏了,弄得现在无法无天的,谁都管不了他。”她说。
婶婶带我去她家,他们一家是北方人,所以她的父亲,我也跟着哥哥一起叫姥爷。小的时候单纯,以为姥爷是大官,所以他家绝对要比叔叔家还要豪华,去之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结果却让我有些惊讶。只是普通的大院,环境很好,绿树成荫。唯一特别的是大院门口有人站岗,这让我觉得很威风。
姥爷家是一座小楼,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爬山虎沿着墙沿一直爬到三楼,绿盈盈的十分喜人。
姥爷有些严肃,不过同我说话时很温和,姥姥很热情,一个劲地招呼我吃水果吃糖,笑眯眯地看着我,不是拉拉我的手,就是摸摸我的头发。我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时的我,多担心他们会不喜欢我!
中午的时候哥哥才过来,在姥姥和姥爷面前他还是比较老实的,姥爷同他说话也认真回答。难得他这样正常,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却不小心被他抓到,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我不敢再看,专心偎在姥姥旁边,听她和姥爷同我讲话,询问我一些家中的情况,乖乖地作答。
姥姥和姥爷让我想起爷爷和奶奶,所以在他们面前,我竟然还能分外放松地撒娇,逗得他们十分开心。我假装没捕捉到哥哥不屑的眼神。
吃饭的时候他走过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小哈巴狗。”
我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假装没听到,脚步浮浮地走开。
我插班进了区小学的六年级读书。
那个时候,小学里普通话并没有现在这样通用,每到课间、课堂里满是方言,我听不懂,也插不上嘴。家里面婶婶和哥哥都是北方人,日常大家都用普通话对话,我更无从学起。
我不敢跟他们讲话,每个同学在我眼中,都有着大城市小孩特有的骄傲,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来自哪里,可我就是没来由地感到自卑。
更让人头疼的是我的学习,小时候被送来送去,没人管,我乐得开心,放学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同刘萌萌他们在外面玩,现在来到这个班上,我才知道,差距有多大!
我不敢告诉叔叔婶婶,只有自己拼命追赶,幸好我还不算笨,上课渐渐能跟上老师讲的课程。但是总有遇到难题的时候,任由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解答的方法。
我只有去敲哥哥的房门。
“进来。”他说。
我开门进去,他正全神贯注地玩游戏机,眼睛扫也不扫我一眼。
我只有自己开口:“哥哥……我……我有道题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教我。”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也不开口,又转过头玩了一会,才有些扫兴地暂停了游戏,接过了我的练习册和笔。
“这么简单都不会,你傻的啊!”他皱皱眉头,大笔一挥写下什么递还过来。
我一看,只有个答案在上面,想再开口,他已经继续开玩了。我只好悄悄地关上门离开。
站在门口我咬了咬牙,心中觉得后悔万分,以后就是有再难的题目,我也不会找他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教室,已经有几个同学坐到了教室里,正聚在其中一个女孩旁讨论动画片。那个女孩是我唯一叫得出名字的人,因为她是班长,平日里活泼可爱,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我有些犹豫,但终于走了过去。
“吴嘉馨,我有道题不会做,你能不能帮我讲一讲?”
女孩回头,有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笑吟吟地说:“好啊。”
我有了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个朋友。
吴嘉馨真的很可爱,为人又热情,她说她早就想跟我讲话了,但是看我没有穿校服,衣服又那么漂亮,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又有些不敢接近。
我惊讶,我还以为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土包子形象。
小孩子熟起来其实非常快,她下课后会过来帮我补习,我有不懂的题目问她,她总是很耐心很详细地帮我讲解。她还教我讲方言,把我介绍给其他同学,带我一起玩,放学时我们很多人一起回家,大家的嘻嘻哈哈让我仿佛找回了从前的日子。渐渐地,我终于走进那个我认为难以企及的世界,终于开始期待每一个上学的日子。
很多年以后我都在庆幸当时我迈出了那一步,否则,我不知会错过多少美好的时光,错过那个可爱的女孩。
虽然我的小学毕业成绩并不是特别好,但最终还是上了市里最好的外国语学校的初中部。
开始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区重点、市重点和省重点,还是嘉馨激动地跟我解释以后才知道。成绩平平的我竟然还能上这么好的中学,这当然是叔叔的力量,但他也没有多说,只是说让我跟哥哥一个学校,他也好照应我。
叔叔对我和哥哥的学习要求一向不严,因为他一向主张小孩子要多玩,要轻轻松松地成长,会玩的小孩才更聪明,懂事以后自然会努力上进。哥哥别的不怎么听他的,这方面倒是坚持身体力行,天天在外面玩得天昏地暗。我只有咋舌的份。
他当然有资本,数学成绩好到人神共愤,连遥远的我们初中部都不时有人提起他的大名,神往得不得了的样子。
刚刚进外校的时候,婶婶不放心我一个人坐公车还要求哥哥天天带我回家,所以我放学后还要眼巴巴地等他一节课的时间,结果他跟一群大男生走出教室,直接甩给我一张钞票要我自己打车回去,第二天我就自动同嘉馨一起回家了。
嘉馨是自己考上的,拿到成绩单她就激动地打电话给我:“梁满月,你猜我考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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