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们互相表明好感后他还追了我很久,正式告白前明明已经笃定我会答应他了,但和我告白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微微发着颤,我很少看见他不安慌张的时候,但那个站在我面前,强装着镇定和我说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柏衍,不安得手心都是汗的柏衍,确实是我想象中爱情实体化后的最美好样子。我们互相表明好感后他还追了我很久,正式告白前明明已经笃定我会答应他了,但和我告白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微微发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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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相表明好感后他还追了我很久,正式告白前明明已经笃定我会答应他了,但和我告白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微微发着颤,我很少看见他不安慌张的时候,但那个站在我面前,强装着镇定和我说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柏衍,不安得手心都是汗的柏衍,确实是我想象中爱情实体化后的最美好样子。
我在他的告白里羞涩微笑点头的时候,他过来抱住我,激动得语无伦次,说太好了太好了彤彤,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知道吗?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等了我 3 年,终于修成正果。
那时候大家都是学生,他高兴得花了半个月的生活费请我整个寝室去吃饭,饭桌上他将手搭在我的椅靠背后,偏头专注地望着我,一直在笑,最后郑重地拜托我的舍友多看顾看顾我,因为我迷迷糊糊的,他不在我身边的话会担心我。
我舍友们嘻嘻哈哈地答应,然后一起起哄,眼里都是满满的艳羡和祝福,很多人说我们是天作之合,是良缘绝配。
我们一起走了这么多年,现在他和我说他爱上别人,要和我离婚,我如何释怀?如何坦然?用生命去威胁一个不爱你的人只会让对方厌烦和厌弃,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是痛苦。
我日日夜夜地睡不着觉,我在想是为了什么,我相貌学识并不差,身材也没在岁月的洗礼中走样,公司依旧有人对我保持着好感,我开始精神倦怠,时不时无知觉地流泪,我和柏衍心平气和地谈过一次话,我记得我当时坐在餐桌上,努力维持自己最体面的状态,我给自己做过无数日夜的心理建设才能说出这句话,我说:「我不怪你,柏衍,我原谅你。」
他只是很冷静、很冷静地看着我,说:「你还不懂吗彤彤?我不需要你原谅,我爱上别人了,我想负责,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想离婚娶她,你原不原谅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离婚吧。」
我尖叫一声,拿起手边的水果盘里的苹果就砸过去,我很少这样失态,我家教很严,从小就教导女孩子要温文尔雅,含蓄有礼,所以从小到大,我听见最多的问题就是别人问我为什么一直这么温柔。
可当一颗心被反反复复拿钝刀子割的时候,任何一个温柔有礼的女人都会变得歇斯底里、面目可憎起来,柏衍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疯狂,在他看来我们的离婚对我没有任何损失。
他很干净利索地承认自己是婚姻的过错方,除了他自己创业的公司所有的夫妻财产都给我,我们还没有孩子,在他看来,他对不起我,但他已经在夫妻财产这方面弥补我了,这是一笔巨额的财富,所以大家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我为什么要这样纠缠不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 13 年的时间太长太长,从高中到现在,他占据了我大半生的时光和岁月,我们的爱融入我的每一寸骨血,像一颗种子在血脉中盘踞生根,13 年,什么样的种子都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我无法坦然释怀像所有人劝的那样潇洒放手,那是让我自己一点点地将我血脉中盘踞的这爱意的根须和枝叶清理,可它早已和我本人融为一体,分离之后我会死的。
我在漆黑的夜里闭着眼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紧自己,我会痛死的。
宋宋劝我松手,她说柏衍是追求情绪价值的人,这种人随心所欲,我和他在一起十几年,对柏衍这种人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是个遵循内心欲望的人,他的多巴胺在我们的爱情中已经不再分泌。
他腻了。
但我放不了手。
这场离婚的闹剧战线拉得如此长,长得我们身边的人都疲倦不堪,柏衍对我的耐心也终于告罄,我们两个像是互相撕咬的野兽,将曾经的美好撕得面目全非。
连宋宋都感慨:「你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就像是深仇大恨的两个敌人,就像我们曾经没有同衾共枕、交颈而握,没有那样深那样真的相互爱过一样,一点点都没有给曾经的美好留余地。
她和我说他们在一起时的挣扎和不安,和我说柏衍有段时间对她的疏离和冷漠,和我说他们第一次牵手、接吻、上床时的幸福,又和我说他们确定关系后,在大雨倾盆的午后,柏衍躺在沙发上,她缩在他的怀里,柏衍将下巴枕在她的发顶,两个人一起开黑玩游戏。
说了很多很多,最后她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和我说:「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我捂住嘴,跑到卫生间干呕了半天。然后我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眼温婉温润,脸色惨白,所以衬得眼珠越发的漆黑,无神凄惨绝望,我浑身都在发着抖,我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
一阵阵的昏厥,脑子发蒙,天旋地转的我几乎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身体,但就是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候,我想到我和柏衍结婚的时候。
他和我求婚也是在一个暴雨滂沱的午后,来自西北太平洋洋面的台风席卷整个南方沿海城市,暴风大雨衬得室内越发的宁静静谧,他半躺在沙发上玩游戏,我躺在他怀里看金庸的《倚天屠龙记》,看到周芷若和张无忌大婚,正提心的时候他往前靠在我的肩颈中,像是随意地漫不经心地问我,语气慵懒亲昵:「别看别人结婚了,嫁给我好不好?」
我和他 7 年长跑的时候,身边一直有人问我:「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柏衍怎么还没和你求婚啊?」我从来没有拿这个去问过他,因为担心会给他压力,我希望他有一天希望我嫁给他是出于爱,而不是压力。
大学毕业出来后他开始创业,有次喝醉他无意中说过要给我最稳定的生活,一切没有步上正规前不敢和我求婚,谁能说那个时候,他没有真心实意地爱过我呢?
他创业最辛苦的时候,我一个人,当过他公司的法务、财务、人事、前台、运营,还陪他出差,日夜颠倒连轴转地持续了一年多,等他稳定了我才稍微清闲点,那个时候出去应酬都要穿高跟鞋,我就为了他才学会怎么穿高跟鞋、职业装,他每天晚上都心疼地抱着我,给我揉着脚腕,红着眼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说对不起我,让我辛苦了,谁能说那个时候,他没有真心实意的爱过我呢?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那个时候情绪已经很内敛了,但在司仪主持宣誓我说我愿意的时候,他眼眶瞬间通红,过来给我戴戒指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手心都是汗,谁能说那个时候,他不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我的呢?
再远一点,大学时期每天早上的早饭,每次下雨接送我往返图书馆的路程,兼职一整个学期带我出国玩几天的五一,每次生日、纪念日、节假日的礼物和鲜花,打电话时秒接的一句我在怎么了……这些无数的点点滴滴汇聚成十三年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谁能说这个时候的柏衍,不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我的呢?
可现在在旁的女孩子口里的那个柏衍,还是我认识的这个人吗?
我恶心得想吐,一阵晕眩,头重脚轻,实在是太恶心了,最后我望着卫生间的镜子,哭着哭着就笑出来,我做了我的决定:我不会放手,他不该杀了我的柏衍,这样恶心人的一对男女,这叫我如何释怀如何祝福?我这辈子都不会祝福。
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愤怒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我让那个女孩说服我愿意离婚,她说服我的方式不该是和我说在我和柏衍的婚姻存续期间,她和我的丈夫是如何偷情恩爱的,她让我觉得我像个跳梁小丑,她毁了我的柏衍,那个我心中爱我、专一的柏衍,她打破我心中对爱情对婚姻的所有信任。
我怎么能如她所愿?
所以那天离开之后,我将她的所有信息调查得仔仔细细,我给她父母发了一段很平静的短信,告诉她的父母她介入别人的婚姻,我在她的公司外贴了她介入别人婚姻的说明 A3 纸,我给她社交账号关注的所有朋友发了她当小三的私信。
柏衍已经不需要我去发了,从他和我提离婚开始,我们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出轨了。
他一直是一个理性的人,道德方面的苛责和唾弃对他而言没有任何负担,他不介意别人知道他移情别恋、婚内出轨,他只在意我对那个女孩子的伤害。
这些事做完的隔天他愤怒地回来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没有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我只是很累,很累,从身心到精神都疲倦不堪,他望着我,眼神中都是失望,问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问我:「你知不知道,云冉她现在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倾向?」
哦,抑郁症倾向,他可能没发现,从他和我提离婚之后我的床头柜就装满了药,舍曲林、黛力新、安眠药、褪黑素、止痛剂,我情绪低落,失眠,记忆力下降,兴趣减退,愉快感缺失,习惯性自杀倾向,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含着眼泪问他:「抑郁症?严重吗?希望她严重点,割腕跳楼一了百了。」
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整个脸偏过去,十三年,我们有过无数个第一次,第一次牵手时他手心的汗,第一次亲吻时我们的羞涩局促和不安,还有第一次学校宾馆外的温柔,他清晨七点到处跑药房为我买避孕药,我们还有过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便利贴,完成一件盖一个戳,这些都是第一次。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为了另一个女人,能这么狠地打我一巴掌。以后他大概,是要和另一个女人有另外无数个第一次了。
打完我们都愣了,他怔忪了两秒,然后下意识地过来道歉,想要掀开我侧脸的头发查看我的伤势,语气极快,带着点着急:「快让我看看,我是太着急了。」
我捂着脸后退一步,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就那样望着他,我不想哭的,实在不想,我哭得已经够多的了,哭得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了,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我想到我有一次去北方出差。
大雨滂沱,当时半路遇见洪涝,我被困在动车上 28 个小时,哭着给他打电话,他当时在电话那端暴怒地吼我:「我都说了那边在下大暴雨,让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不听,现在是不是出事了?」
当时已经停电断水将近 12 个小时了,我给他打电话本想听他安慰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凶,我一下没忍住,又怕,又委屈,又急,又难过,种种情绪交杂上来,我一下子哭出来。
后来不知道多久后,我在动车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到他穿着一身迷彩服扒在动车窗户外面泡在水里,因为过来的路都被堵住了,私人根本进不来,所以他当时找了一些朋友,用了一些手段混进消防救援队里才能过来的。
他隔着一层车窗示意他来了,后来救援成功出去后我趴在他怀里哭泣,和电话里的暴怒不一样,他用泡得发白的双手捧起我的脸,语气心疼,说:「快让我看看。」他那时候,还会眼神专注地望着我,然后轻轻吻在我的额间,语气怜惜:「对不起,之前在电话里我太急了,才会凶你。」然后叹口气,「我只是太害怕了,彤彤,我只是太害怕你会离开我了。」
不知道柏衍自己现在还记不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这些话,他如今已经不会再因为我的任何事情害怕了,我跳楼、割腕还是酒精中毒,是重度抑郁还是绝望悲伤,这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会在乎我的任何事情。
他让我觉得陌生,我只想让以前那个柏衍回来。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机会参加自己的葬礼。
但我下葬的时候,就在现场。
之前我听说过,人死后脑电波会在这世上存活 7 天,或许 7 天之后我就会从这世上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消失。
但现在我看到很多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印象中一直严肃不苟言笑,我一直觉得不够爱我的爸妈,我妈妈在我的遗像前哭到昏厥,宋宋搀扶着她,双眼也已经哭成了两个灯泡,当然也有人看热闹,我听见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讨论。
「真可惜,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唉。」
「听说是丈夫出轨,所以一气之下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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