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凌淼忽然开口,脸上堆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钟秀灵压着的火气也上来了:“凌淼,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当初看你们艰难才帮你的,现在你这么逼着我,是拿我当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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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淼用筷子扒拉了几下那只鸡头,用手将鸡头拨开,拿出鸡脑子说:“霍宸沣,你看这个像不像一个跪着的小人?”
霍宸沣一愣,垂头去看,白色的鸡脑子确实很像一个跪着的人。
他点点头:“像!”
“这个叫秦桧,你知道秦桧吗?”凌淼问。
霍宸沣摇头。
凌淼说:“他是一个大罪人,因为陷害了忠良,死后,人们做了他的石像,跪在忠良的祠堂前,生生世世受万人唾弃!”
霍宸沣没说话,眼睛却在那白色的脑仁上停留了片刻。
忽然一双筷子递到他面前:“来张嘴,把这个吃了!”
霍宸沣瞪了她一眼,他才不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快吃啊,吃了你的仇人!”凌淼又说。
霍宸沣坚决不吃,他才没有那么幼稚,再说谁知道有没有毒?
凌淼见他不吃,微微蹙眉:“真不吃?”
霍宸沣没说话,可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淼拿起筷子夹起脑仁笑呵呵的说道:“一出门,碰了只狗,被咬了一口,你吃鸡胸鸡翅鸡大腿,我吃鸡头鸡屁股鸡下水!”
霍宸沣十分复杂的看了凌淼一眼,这个女人落水,是不是撞了鬼了?
他正想着,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那人见凌淼和霍宸沣同桌吃饭,刚刚似乎举止亲密,当即睁大了眼睛见鬼一样的看着他们。
见两人看过来,她收敛了神色,笑着看向霍宸沣:“凌大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凌淼寻着声音回头,就见门口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比普通农家的衣服好一点,长得也还算秀气,只是一双眼睛微微有些上挑,显得有些刻薄,而且看霍宸沣的眼神让凌淼不太舒服。
凌淼接收原主的记忆都是片段式而且是被动的。
比如,若是眼前这位不出现,她不想,自然没有这一号人,可是现在她想起这人是谁了。
钟秀灵,住在巷子靠边的那家,离凌淼家隔了五六户人家。
钟秀灵十四岁时订了一门亲事,没过门未婚夫就病死了,次年又定了一门,未婚夫出门做买卖,被流匪杀了,死在了外面。
镇子的人都说钟秀灵克夫,好人家的自然不敢娶,差一点的人家她又看不上,就这样搁在了家里。
后来凌淼和霍宸沣来了,作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霍宸沣不管是不是残了,他有一副好皮囊,加上凌淼那个名声…
钟秀灵就把目光投在了霍宸沣身上,觉得霍宸沣这么俊的男人,虽然是个残废,但是也是可以考虑的,钟秀灵的爹在街上开了一家小面馆,多少有些钱,老两口就钟秀灵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很疼爱,既然嫁不出去,招一个女婿回来也未尝不可,只是这霍宸沣,老两口是不满意的,一个有家室的残废,一无所有,还想娶她闺女?做梦去吧。
可钟秀灵着了魔一样的喜欢霍宸沣,就爱他那副好皮囊,他们没办法,为此,钟秀灵还和钟老爹闹过无数次。
这记忆的潮水一下子涌来,凌淼忽然就想起来了,之前原主和霍宸沣关系之所以那么差,也是因为这个钟秀灵当众挑拨,后来钟秀灵又介绍了贾秀才,说贾秀才对她有意思,原主是个没脑子,就听了,甚至还喜欢上了贾秀才,这才哭着喊着要嫁给贾秀才,等贾秀才考取功名后,原主好当官夫人。
之前看到的霍宸沣手臂的伤疤,凌淼也想起来了,是去年,钟秀灵来家里帮忙干活,烧了一壶滚烫的开水,让原主给霍宸沣端过去,进门的时候钟秀灵绊了原主一下,原主没站稳,钟秀灵本意是希望烫坏了凌淼,那样霍宸沣很快会休了她,没想到,霍宸沣看到原主要倒,伸手扶了她一把,一壶水,一小半都倒在了霍宸沣手臂上…
当然,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凌淼皱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霍宸沣的胳膊,又侧头看向钟秀灵,目光犀利冰冷。
钟秀灵一怔,这傻子怎么这么看着自己?
她有点心虚,随即笑道:“凌淼妹妹,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凌淼心中冷笑,瞧这单纯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温婉秀丽的小家碧玉呢,原来是一朵恶毒的白莲花。
凌淼甚至觉得这个钟秀灵其实很有天赋,不然,一个小镇姑娘而已,怎么就有那么歹毒的心思,还能装的这么的…
无辜?
凌淼笑了下,收敛了神色:“钟姐姐,你送什么来了?”
钟秀灵见她又对自己和颜悦色,心想果然还是那个傻瓜。
钟秀灵的篮子却没有给凌淼,而是径直朝霍宸沣坐的地方走过去,看到桌上的鸡骨头微微一愣:“你们今天也炖鸡了?”
凌淼也走过来,并不回答她,而是伸手就扒拉开钟秀灵的篮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只鸡腿,还有两个白面馍馍。
凌淼笑了下,当即抓起鸡腿道:“钟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鸡腿呀?”说完就咬了一口。
钟秀灵想阻止已经来不及,柳眉倒竖,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过很快被她收敛了去,她堆了个笑,假惺惺道:“好歹也给凌大哥留一口,他身体不好…”
凌淼一怔,放下鸡腿,看了一眼霍宸沣,似笑非笑:“钟姐姐说你身体不好?是哪里不行?”
要么怎么说中国的汉字博大精深呢。
“不行!”这个词用起来就有很多意思。用在特定的场合,用特别的语气说出来,就会非常有意思。
比如现在,从凌淼嘴里说出来,再配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霍宸沣觉得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
他本来就想看戏的,指着钟秀灵让凌淼露出马脚,没想到城门失火,他成了池鱼?
他抬头,逆着光,就看见凌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甚至强调了“不行!”两个字。
霍宸沣阴沉着眼睛,看了凌淼一眼,才说:“我行不行,你会清楚的!”
凌淼就知道成功刺激了霍宸沣,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她有点好笑,觉得霍宸沣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她这么想着,被晾在一边的钟秀灵气的咬牙,看着他们俩明显的打情骂俏,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然后狐疑的看了一眼霍宸沣:“凌大哥,你的椅子呢?”
钟秀灵指的是霍宸沣那把坏掉的简陋木椅。
凌淼咬了口鸡腿,又掰了一块馍才说:“昨天被我不小心弄坏了!”
钟秀灵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凌淼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样子,忽然有点狐疑,正要仔细想想怎么回事的时候,钟秀灵拉着她道:“凌淼妹妹,你是不是又把什么东西卖了?我听说镇子里新到了一批衣服…”
说完她捂着嘴:“你瞧我,又说有的没的了,这过日子要紧,女人穿衣服有什么打紧的,都是农家人,干净就成了!”
凌淼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原主好歹是个小姐,随便一件首饰卖了,都要值不少钱,怎么家里就穷成这样?
好多关于钟秀灵的记忆涌出来,凌淼记得,原主十指不沾阳春水过惯了小姐日子,就算在宰相府不受宠,她也没过过这么苦的日子,而且她没有一点社会经验。
刚来的时候,钟秀灵就和她要好,当初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姐妹,现在想想,钟秀灵当时就是看中了她的钱财,那些金银玉器虽然不多,可也足够生活了,原主不懂,被钟秀灵骗着卖给了她的一个远方表哥,总共没卖几两银子,加上钟秀灵一直挑唆原主买这买那,日子当然就穷了。
再后来,人家还看上她丈夫,于是便带着她去书院逛了一圈,遇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贾秀才…
凌淼的记忆一点点回来,她总算明白,霍宸沣刚来时候那把价值连城的佩刀,以及玉佩去了哪里。
凌淼眯着眼睛看了钟秀灵一眼。
钟秀灵被她忽然看过来的眼神吓了一跳,干笑一声问:“凌淼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多大委屈。
凌淼就是不说话,足足看了她一分钟,忽然笑了。
钟秀灵平时装装柔弱,凌淼怕失去她这个唯一的朋友便会服软,今天居然没有,她就那么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笑话,而且,她居然真的还笑了。
钟秀灵眼里闪过一丝恼怒,面上却不显:“凌淼妹妹笑什么呢?”
“没有什么,就是觉得钟姐姐挺有意思的!”
博大精深的汉字,又一次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
“有什么意思?”钟秀灵问。
凌淼想了想道:“不知道,就是有意思!”
说完她又补充:“对了钟姐姐,之前托你保管的我家相公的佩刀和玉佩你能不能还回来啊?”
钟秀灵一怔:“什么保管的,不是凌淼妹妹卖给我了?还说…”
她特意看了霍宸沣一眼才说,低声道:“你不是说,凌大哥是个死瘸子,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的吗?”
凌淼心中冷哼,真是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居然能将各种表情拿捏的这么到位。
“哎…”
凌淼忽然叹了口气。
“当初不是钟姐姐说我缺钱用,可以暂时把佩刀放在你那保管的,等哪天霍宸沣想要了,就赎回来?“
钟秀灵的笑容有点勉强,她当初的确是那么说的,可她觉得,凌淼这种人怎么可能再赎回来?
“我记得当初是佩刀是卖了二两银子吧?玉佩也是二两,我现在想赎回来,姐姐看方便吗?”
钟秀灵当然不肯,那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有那把刀,看起来也很值钱。
“这…凌淼啊,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初姐姐也是好心!”
“那话应该怎么说的?姐姐当初是好心,现在就不是了?”凌淼虽然嘴角含笑,眼神却越发锐利。
钟秀灵一怔,多看了一眼凌淼,总觉得这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落水落的就变聪明了?
此时,凌淼还没想起来,原主落水,也是因为钟秀灵告诉她可以用这种方法逼霍宸沣写休书。
钟秀灵感觉今天凌淼很难缠,于是干笑了一声:“那个佩刀和玉佩,都是男人的东西,我一直放着不太好,就放到我表哥那里代卖了,不知道现在卖掉了没有!”
说完她又十分抱歉道:“这件事怪我,我以为凌淼妹妹那么讨厌凌大哥,他的东西你不想要了!”
“想要,给我去拿!”
凌淼忽然开口,脸上堆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钟秀灵压着的火气也上来了:“凌淼,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当初看你们艰难才帮你的,现在你这么逼着我,是拿我当外人了!”
凌淼心想,你本来就是外人。
钟秀灵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既然如此,我…我这就去找我表哥要,不过…”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霍宸沣,然后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凌淼才说:“我表哥是个商人,东西给他了,想原价拿回来是不可能的!“
钟秀灵知道凌淼肯定没钱了,当初她自己转手卖掉玉佩和佩刀两样就卖了三十两银子。
如今凌淼想拿,这钱就得她出。
“多少钱就麻烦钟姐姐问一问,东西我们肯定要拿回来,那是凌…我相公的贴身之物,他很喜欢!”
钟秀灵心中冷笑,拿回来?你有钱?
她嘲讽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然后道:“好,那我去问问我表哥!“
“我身子不太舒服,就不送姐姐了!“凌淼淡淡的说。
钟秀灵看了一眼凌淼,沉了沉眼睛,转身走了。
凌淼冷着脸,回头,就看见霍宸沣正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肯定又反常了,不过没关系,霍宸沣就是怀疑也没有证据,何况她继承了除了原主人品外的所有东西,不怕人查,而且,现在都这样了还怕什么怀疑。
钟秀灵走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凌淼把东西收拾掉,那个鸡脑子也被她扔了。
整理完,她看了下,水缸里没水了,院子里倒是有井,可她从来没打过水,提不动那水桶啊,从前的水都是霍宸沣打的。
凌淼走到霍宸沣身边,见他正在雕刻另外的两只杯子,她看了一眼,两只都是竹子,和他杯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刻的很专注,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凌淼过来了。
凌淼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记得霍宸沣说过,玉佩是凌家的传家宝,佩刀是他十五岁时他父亲送他的。
可是却被原主强行拿来卖了,在霍宸沣最困难,最脆弱的时候。
凌淼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情,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也是她做的。
原主的行为等于在为霍宸沣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剜了一刀,即使现在想要弥补,可是伤口就算是好了,也会留疤的吧。
“霍宸沣,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你放心,你的佩刀和玉佩,我会拿回来的!”凌淼小声说。
霍宸沣放下手里的竹杯,语气很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冷漠和疏离。
“人都没了,还要东西有什么用?”他说完不再理她,自己拿起杯子又刻起来。
小刀在杯身上一下下的划着,或许是太用力了,刀子一偏,直接刺进了手掌,鲜血弥漫在整个掌心。
霍宸沣看着手里的血,感受着手上的疼痛,忽然笑了。
凌淼跑进屋子里拿了棉布给他止血,一出来就看见霍宸沣看着自己的手掌,嘴角还挂着笑,手上的鲜血顺着指缝一点点滴在地上…
凌淼一怔,感觉心被扯了一下,有点疼。
她走过去,去抓他的手,被他一把甩开,殷红的滚烫的鲜血溅了几滴在凌淼脸上。
凌淼定定的看着他。
他垂着头,却是看着地上那滩血。
“先止血吧,人总要活着才有希望,你若是死了,才真是顺了别人的心意!”凌淼蹲下身子,抓起他的手。
霍宸沣一句话都没说,任由她包扎好伤口。
两个人之间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沉默。
半晌,霍宸沣忽然抬头看着她,和他以往的消沉不同,此刻他眼神锐利,带着深不可查的探究。
“所以,你根本不是凌淼!”
他开口,带着几分笃定。
凌淼一怔,对上他的眼睛,很快就心虚的低下头。
她其实很想告诉霍宸沣自己不是,可是她不能,尽管同情,可她无法信任一个只相处了一天的人。
何况,霍宸沣的心里装满了仇恨,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她不敢赌!
“我是凌淼!”她说。
霍宸沣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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