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庄刚开门,谭言心就赶紧寻来这老板卖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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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瞧瞧,这布你收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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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是个看着年约三十多的风韵婆娘,刚起身的样子还带着几分慵懒,可那一双上扬的眉眼却透着精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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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子鹅黄色的衣裳虽说看着不那么华丽,可凑近了一瞅就能看出那是上好的锦缎。这是这镇子上最好的布庄,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看到谭言心这乡下泥腿子竟裹着麻布就说要来卖,她摇着扇子眼睛都笑眯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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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这种程度的布料,我们这儿可卖不出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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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儿媚中带着几分嗲,虽说听出其中有些不屑的意思,可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却并不觉得那么讨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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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心到不见怪,一把掀开了盖着的粗麻布,露出里面好看的紫红色棉布时,那老板娘的眼色霎时间就沉了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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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颜色的布…你哪来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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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忍不住凑近过来伸手摸了摸,眼神仔细的在这几匹布料上看了一边又一边,越看越喜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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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颜色用来做春装,做儒裙,甚至用来做肚兜都是极好的啊!可是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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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说着兴奋的老板娘不知为何收回了手皱起了眉来,带着狐疑的神色打量着谭言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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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我这是镇子上最大的布庄了,可我都不曾进过带紫色的布料。而且紫色染料昂贵的很,不会用来染这么低廉的棉布。不会是…你自个儿染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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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板娘到底是个行家,还什么都没说,竟都被她猜了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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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你就说你买不买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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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谭言心一副笃定的样子,老板娘突然气势变沉稳下来,不紧不慢的回身靠坐回了椅子上,手持扇子睨着谭言心手中的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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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布颜色是一等一的漂亮,只是…我不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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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刚才说的那么热闹,回过头来又不要了,弄的谭言心一腔希望全都落空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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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不是很喜欢么?为什么不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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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颜色虽名贵,可这布料,太差!这衣服嘛,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来我这买布做衣裳的都是这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太太小姐们啊,平日身份低一些的人跟她们同时站在店里挑东西她们都要嫌弃一阵。所以就算喜欢,她们也不会买你这布去做衣裳,这对她们来说穿着棉布衣裳出街,那就跟丢了脸面一样。然而这颜色的布要卖,势必便宜不了,普通人家也买不起,所以你说我要你这布,有什么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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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有团扇遮住带着笑的嘴巴,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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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这染料的秘方,我倒是很有兴趣买下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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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板娘到底是个生意人,明明十分有兴趣,但算盘打的明白着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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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谭言心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不好意思,这既然是秘方了,自然是不能卖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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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多少钱可以开价,只要你把秘方卖给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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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希冲她礼貌的笑了笑就径直朝门外走,那老板娘眼神微微眯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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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丫头,八十两买你的秘方,一百两!一百两可以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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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见人那么毅然决然的离开终于急了,“我买你给我染布可以了吧,你做我这种布料的供应商,我把白色的布给你,你负责给我染,我付你加工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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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成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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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都走出店外的谭言心一听到这话立马冲了回来,拍了一把桌子一口就答应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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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娘瞧见这丫头原来是故意调她胃口倒也觉得有意思,无奈的笑了阵就暂且跟她敲定了这事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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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不傻嘛,不过你从我这拿走的白色布料,你得以进价先买下来才能拿回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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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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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回嘛,我哪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有秘方,还是别人染的你随便拿来的。我能给你的布都不会是便宜货,万一你就这么拿走了,或者弄坏了,我可找谁去啊,你说是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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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在理儿,谭言心瞅了一眼那四周放着的各种布料,这下愁了,怕是最便宜的她都买不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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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板娘瞧出她的心思,“诺,布料买不起的话就先替我染一批丝线吧。这丝线便宜,这个该可以买的起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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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丝线赚的钱肯定不如布料,还繁琐,可是这刚开始有的赚总比没有的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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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第一批就先染丝线。”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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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都是利索的人,麻溜儿的就敲定了这第一笔生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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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心出门后,那老板娘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的笑意渐渐阴沉了下来,摇手招来一旁的伙计,在他耳边小声吩咐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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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好那丫头,查清楚她是用些什么东西染出的这紫色,快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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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心一路并没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而是拿了丝线就去了上次那家叫“生死堂”的药铺,想要再买些紫草回去做染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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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会子刚来到生死堂门口,竟看到与她同一牛车来镇子上的顾母也刚从药店里出来,并且捧着开好的药神色紧张的又慌忙离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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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子里又不是没有大夫,顾家也不是说多富裕,来镇子上开药多贵啊,谁又病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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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心进了店,那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她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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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姑娘,又有什么好药材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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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是来买药的,帮我拿半斤紫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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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不是来卖药的掌柜的还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吩咐小厮去给她拿药,于是又低头忙着自个儿的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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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候谭言心闲来无事四处看看,这会子掌柜面前的一张药方子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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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方子…怎么会这么奇怪,这是得了什么病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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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闻声抬起头,瞅了她一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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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看不出来丫头你还有点本事嘛,一眼就看出这方子有问题。瞧那边,刚才出去的那个妇人,这是她拿来的方子。说是儿子受了伤怕赶不上科举,这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偏方就非要我照方子抓药,我瞅着也是觉得奇怪的很,跟她提过一嘴,人还非不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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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顾母给顾昭抓的药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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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心赶紧将那方子拿过来仔细检查,能开出这种方子,可不就是被庸医给骗了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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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好几味药都相克不说,与她交代陈大夫给顾昭开的药也是相互影响。她开的药方说白了就是滋补药方,没有治疗的大用处不过是用来蒙顾家人的。顾昭除了失忆,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顾家按照她教给张大夫的方式治疗,虽说顾昭会错过这次考举人的机会,可绝不会有大碍,还能身体变得强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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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顾母也是真急了,儿子高中就真的那么重要!在这乱投医,这方子要是真的喝下去,不出十天,怕是顾昭没问题都会喝出问题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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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那妇人开这方子开多久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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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有个药材,就我这有的卖。她前前后后加起来,开了有十副药材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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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言心暗道糟了,拿过半斤的紫草,扔下银子也顾不得找钱就赶紧追着顾母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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