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炎夏之至。
“九栋一单元1203室。”夏欢念着纸条上的地址,鼻翼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个地方并不好找。
她站在门口,空气里弥漫着腐臭的气息,让人透不过气来。
门口的左侧放着一个垃圾桶,垃圾桶旁堆满了杂乱的东西,角落处侧放着吃剩的食物,汤汁顺着地板的纹路向四周扩散,小小的黑色虫子密密地挤在一起争抢着残食。长长的走道上只有一处的小窗户,像是看守的监狱,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太阳还没有下山,这里却昏暗无光,只有伴着脚步声才会亮起一盏微弱的灯光,衬得这条走廊越发的诡异。
在这里待久了,很难不产生抑郁症。
夏欢敲了敲门,她听到了房间里面的脚步声,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没有人出来迎接她,她便自己推门进来。
她走进了里面,看到张桂敏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有一瓶开封的酒,她一只手搭在婴儿摇床上。夏欢担心自己的脚步重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婴儿,所以轻轻地拍了拍张桂敏的肩膀。
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侧身看到摇床里面的婴儿脸色苍白,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一低头,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张桂敏额头有一个血窟窿。
刚才谁给她开门的?
夏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健壮的身影快速的跑到自己的面前,手里拿着菜刀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她练过空手道,反应机敏也有疏忽的时候,刀口在她的脖子处划开了一道血痕。
这个手拿菜刀凶神恶煞的男人,她认识,是张桂敏的老公。
“你杀了她?”夏欢捂住脖子上的伤口,震惊道。
方阳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杀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要杀了你!”
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虽然夏欢没有明白他为什么下此定论说她是凶手,但是一定与张桂敏的病情有关系。
伤口的刺痛感逼迫她迅速的冷静下来。
“你的妻子是我的病人,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明知道她有产后抑郁症,你竟然教唆她为了解脱掐死自己的孩子,你到底是医生还是魔鬼!”方阳满脸赤红,青筋凸出,五官狰狞在一起,大声的斥责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而且你的妻子已经停止心理治疗一个月了,你不知道吗?”
“你撒谎,前天我跟她通电话,她说自己正在接受心理治疗,还说她的抑郁症很快就好了。可是我一回到家……”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看到他们都没了,她在治疗的过程中,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你应该去问你妻子最近咨询的心理医生,而不是我。”夏欢似乎小瞧了脖子处的伤口,捂住伤口的手掌越来越湿,头也开始犯晕。
“我妻子的主治医生一直都是你,除了你,还有谁跟她说那些丧气的话,我要杀了你。”
夏欢推开了方阳,右臂再次的被划伤,她从门口处逃脱,跑到楼下,方阳就跟疯了一样,追在她的身后。
她跑到马路上,被一辆车撞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面,刚活动了一下脖子,牵扯到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的。也不知道谁给她包扎的,她纤细的脖子被缠绕了好几层纱布,这大夏天的,不知道又要捂出多少痱子来而且连喝口水都麻烦。
明清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她熊怂的模样,递给她一根吸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碰瓷救护车的,怎的,住院就不用给医药费了?”
“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的伤口,我今天差点去见阎王爷了,要不是命大,说不定已经去了阎王殿等你了。”
“打住,闭上你的乌鸦嘴,说说你今天到底干了什么,让一个男人追了你三条街,魅力见长的够快的呀。”
夏欢呵呵冷笑了一声,“拿着菜刀追你,给你要不要。”
“SO……”
“张桂敏我之前的一个病人,生完孩子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在我那儿经过心理治疗。本来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说我这儿收费高,也没有成效,将我骂了一顿,就再也没有过来了。后来我收到了她的一封邀请,让我去她家里做客,我还以为她道歉来着,谁知道她跟自己的孩子都死了,她老公以为是我教唆她自杀的,才拿着刀追着我砍。”
“那就是你的不对,谁让你的收费高。”
夏欢差点被她这句话给噎死,“我这是正常收费,何况都是明码标价的,再说了有你厉害,你一个官司就是好几百万。”
明清是她的大学同学,法律系的高材生,有时候光是咨询都是一小时万元以上的,而且她这个人比较爱财,唯有财富才会给予她安全感,一般的官司她是不会接手的。
“我去给你打点水过来,你不要乱跑。”明清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拿着水壶走出了病房。
夏欢脖子上的纱布缠的太紧了,又痒又勒的慌,解扣在脖子后面打了死结,她受不了隔着纱布在脖子上扣扣索索的。
“不要触碰伤口,会引发炎症。”
一道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空气中也多了淡淡的柠檬香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半弯着腰,身形极为欣长,穿着白色的医大褂,白皙的容颜微扬着,浓眉下的眼睛深邃,鼻梁的峰度很完美,他一来,她的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
夏欢的眼神晃动了一下,不自禁的盯着他深邃静谧的眼眸,不知为何挪不开眼睛,陷入了进去。
他手指干净修长,在她的眼前晃动了几下,而她却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锁骨上,线条流畅,随着呼吸的频率,上下起伏,白炽灯光下如同振翅的蝴蝶。
沈恒被她炙热的眼神盯的脸颊泛红,站起身来的时候,自己的衣领突然间被她抓住了。
“你跟我梦里的人长得好相似。”
“……”
他有些不自然的想要拿开自己衣领上的爪子,但是对方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头一次被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挑戏了。他刚做完一场手术,从这个病房路过的时候,她盘腿坐在床上,脖子被纱布包裹的严实,看到她费力的挠着伤口,便好意阻止。
平时除了帮病人做手术,一般不喜欢戴眼镜,从坐姿看还以为她是一个孩子。
夏欢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男生,清雅沉稳,似春风如煦。
这个男人,她为什么感觉到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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