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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是刨心摧肝之痛。
“啊——”秦沅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眼鲜血源源不断地向外淌，剧烈的疼痛之感，让其彻底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
“咯咯咯~小猫咪，你既然对我这么好奇，那我们来玩儿一个游戏吧~”附在耳畔的气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撩拨心上弦。
“滚啊！”
“别慌着生气呀~我这里，不用做题哦~只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就放你的小伙伴，否则，我就只能送他去黄泉见你了。”
“你要是敢动老鬼，我跟你没完！”
“咯咯~如果，你有那个本事的话~”
也许是因为疼痛到麻木，秦沅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被人强行掰开。
“这样才对嘛，死在我的手里，你应该死不瞑目。”
视野重见光明，一时不适刺激泪腺被迫分泌，朦胧间，只见天花板上，一盏被蚊虫覆去一半光线的白炽灯。还有一道，逆光的人影，看轮廓，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
“哭了？啧啧啧，真是稀奇啊，难道懦弱也被我分进你的体内了？那我岂不是应该无所畏惧？”
动弹不得，秦沅只能猜测自己躺在一个平台上，四肢被缚。未等他思考男生话语之意，胸前的衣领突然被抓住，随即，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秦沅后背撞到一处桌角，顿感疼痛，但他不能动，亦无法发声。然，令其惊喜的，是他此刻，似乎恢复了人形。
“都是你！害我失去了一切！都是你！”
换了一个视角，秦沅依旧没有看清说话之人，因为即使没有逆光，此人周身被无数怨气缠绕，根本无法窥得其貌。
你特么在说些什么？关老子屁事？再一次享受了抛物线腾空以及三百六十度旋转落地，秦沅心底怒火升腾，但却只能像一个木偶玩具，任由摆布。
“如果不是你贪玩！如果不是你沉迷游戏！”男生语气疯狂，将秦沅扔到墙角，抄起桌上的一把长刀，二话不说，直接捅向其腹部！
靠！我特么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虽然无法动作，但每一次伤害造成的痛苦，秦沅都能切身感受。
“如果不是你一天到晚跟那群垃圾混在一起打架斗殴！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男生停下动作，语气不复之前那般激烈，似是在做自我决定。
自己窝囊，怪谁呢？秦沅心下吐槽，身体挣扎不得，反而让其忍住痛感，能放宽心开始观察现在的处境，这是一个类似于地下停车场的地方，四周都有怨气环绕，男生身上的最为浓郁。而这些怨气，似乎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杀了你，我就可以变成好学生了！杀了你，爸妈就会来接我了！”似是想通了某个矛盾点，男生再次举起手中的刀，缓步朝秦沅靠近。
不不不，你要杀了我，来接你的，就另有其人了。秦沅见其周身怨气再次爆发，顿感危险，急忙尝试各种咒语来解除自身禁锢。
只见男生周身黑色的怨气凝聚如墨，宛若浪潮向着秦沅席卷而来！
“砰！”
就在刀尖靠近心口最危险一刻，秦沅终于误打误撞恢复了自己的行动力，侧身一滚，撞在一旁的石柱之上。
“啊！我不准你躲！”见状，男生举着刀再次攻来。
“我又不傻！”秦沅现在浑身是伤，即使恢复了行动力，也灵活不到哪里去，干脆抄起一根铁棍，正面迎击。
不料对方完全没想到秦沅会反抗，手中长刀被击落，整个黑煤球像是被定了身，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成全我？为什么……”
“哈？”这委屈的语气，为什么搞得像他才是坏人一样？秦沅正值疑惑之际，只见男生周身怨气如泄洪一般流散，朝着同一个方向消失不见。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连战胜自己都做不到……”怨气散尽，秦沅这才终于看清男生的模样，一个长相清秀，染着红黄蓝三原色头发的少年，秦沅瞬间在脑海里脑补了这孩子曾经中二得不可一世的模样，但此刻却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狗，独自蜷缩在地上，喃喃自语。
“喂，你没事儿吧？”秦沅想处理下自己腹部的伤口，四处看了看，却连张干净的纸都没有。
“我是个废物，我……放弃了……”
……
“主任，我来寻找一个答案。”
“很高兴你能想明白，随我来吧。”白万里心无旁骛地冲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对于他莫名其妙的话，主任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露出一口大黄牙，语气欢快将人迎了进去。
而在一旁校长办公室的卫词，心中忽感不安。
“卫先生？”
“啊！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卫词回过神，抱歉一笑，继续道，“哦，说到这些孩子得了抑郁症，不知校长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旭日中学的校长，是一个十分儒雅的老者，银白的头发被梳理的十分整齐，言辞谈吐，让与之交流的人，倍感舒适。
“这些，不知道可否称为证据？”校长从抽屉里取出十来个档案袋，推至卫词身前，“当初孩子们刚出现异状的时候，我便请了不少专家，前来为他们解决问题，可惜……唉，是我这个当校长的失职。”
“他们都是怎么自尽的？”卫词随意翻了翻手里的档案资料，患上抑郁症的理由还真是各种各样，“自尽之后，你们又为什么不通知他们的家长？”
“这我不清楚，我每年长时间都在外出学习，学校的事情，基本是由教导主任在处理。”校长继续道，“你也知道，现在孩子们正值高三，我不能因为少数同学的情况，影响其他同学们的正常发挥。所以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便选择隐瞒，想着等高考结束，再给家长们一个交代。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即使你们学校是全封闭式教学，依旧有家长意识到不对并报了警，是吗？”卫词靠在椅子上，目光环视整个办公室的布局，右侧有一书架，其上摆放着各种奖状和奖杯，“高考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高考，是孩子们一生中最关键的转折点，我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校长语调平和，态度却异常坚定。
“转折点？转折去哪儿？阎罗殿吗？”卫词将档案扔回校长面前，语气微怒，这些人，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啊！
“如果高考失利，没有一个好的选择，与去阎罗殿，有何不同？”面对卫词的脾气，校长依旧不温不火，动作优雅地将文件整理收起，“你当初如果落榜了，现在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质问我吗？”
“换个方式，我依旧可以好好活着。”卫词道。
“那是因为你的家庭条件优渥。”校长的办公桌上，贴着整个高三学生的成绩表，布满皱纹的手在末端的几个名字上轻抚着，“但是这些孩子，如果不能上大学，便只能回家与耕牛相伴，碌碌无为过完这一生。”
“每一种人生都可以过得很有意义，但看每个人不同的想法而已。”
“你耕过地插过秧吗？”校长抬头与卫词四目相对，眼底一片澄澈。
“不曾。”看着校长的眼睛，卫词突然没什么底气。
“那你所说，皆是赘言。”校长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离开，“我要去给学生们上晚自习了。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我便不阻止你们的动作，但我希望，不要影响我的其他学生。”
“遗体在哪儿？”卫词重新戴上自己墨镜，依旧没有在校长身上发现任何怨气。
“原本在地下室，但现在不知所踪。但他们还有遗物留在体育室，你们自便。”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与其现在冲着我发火，不如加快你们的脚步。”卫词闻言猛地拍桌而起，却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校长将一串钥匙交给他，“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卫词接过钥匙，神色复杂的目送他离开。
“我绝对不能让这些学生死得不明不白，抑郁自杀，骗鬼呢！”见校长走远，卫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内心没有任何恶意，但他的预感觉得此案关键就是这个人，难得的矛盾，“尸体也没有，该从什么地方查起呢……等等，大白呢？”
突然想起一开始便同自己分开的白万里，卫词在整个大楼转了一圈，找不到任何人影。
“罢了，先去体育室看看。”
而另一边的白万里，跟随主任来到地下停车场后，便独自一人踏入了一处空荡的暗道。
白万里是标准的北方人身材，魁梧高大，通道与他而言，显得十分逼仄。通道内没有光，依稀可以看清前路，静谧无言，连脚步声，似乎都被黑暗吞噬，悄无声息。
一步一步地往深处前行，通道逐渐变宽，最后扩成一条长长的走廊，顶部偶尔一盏灯，明明灭灭，闪得人眼睛疼。
“快让开！病人必须立刻输血！”
在走廊的那一头，突然出现三个身穿绿色急救服的医生，正推着急救床朝自己快跑而来。随着灯光明灭，三人身影亦似有似无。
白万里不知为何停下脚步，不退不让，任由三个虚晃的影子，穿过自己的身体。
然而，就在急救床经过自己时，手腕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凉。
“哥，你还是选择，不救我吗？”
“不！”白万里闻声猛然一惊，随即低头，四周却是空无一人，只余手腕上一个血手印，提醒自己方才发生之事。
白万里平缓自己心情后，握了握拳头，继续抬步往前而行，“很快，我就能站在你身前了。”
“是吗？那这算什么？”
走廊尽头，一消瘦的身影颓然靠坐在墙角，过耳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是何神情，地上血液还在不断流淌。他用手将腿肉里的子弹粗暴地抠出来，侧头看向白万里，露出一张狰狞的笑脸，语间轻笑，“你这种废物，每次都只会给我添麻烦而已。”
“我不是！”白万里急步向那人走去，却在手即将触碰时消失无踪，再一转眼，又是昏暗无光的通道，“千里？”
“废物！败家玩意儿！”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尖锐刺耳，宛如心底魔障的女生在耳畔响起，使白万里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随即，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衣柜，从柜门缝隙往里看，有一双眼睛，同样惊恐地，看着自己。
“杀了他。”
充满恐惧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杀了他。”
一遍又一遍，仿佛一把铁锤，将这个念头强行敲入心底最深处。杀了眼前这个懦弱自私没有担当的人，才可以在下一次危险之际，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杀了你！”唇轻启，声低微，手中的刀，坚定无比。
怨气自脚下一点点浮现，轻轻地缠上白万里的身体。
刀一挥，破开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