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钟宁点点头,扶着我一起出去了。周澍默不作声地跟上了我们。吸取那天的教训,他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又戴了口罩帽子,以免被别人认出来。我和钟宁先去陵园看了我妈,又一起回了那套我买下来的老房子。顺着洒落阳光的楼梯往上走时,忽然撞到了楼上的邻居奶奶。「小唐回来啦?」她跟我打完招呼,目光又落在我身后,「小周啊,一个月没见你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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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想发点东西为自己澄清。
可手指停在屏幕上,一时愣怔。
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年初才换的手机,那时我们已经离心,里面关于周澍的部分本就不多,何况上次已经被他删了个干净。
最后,我只拍下了离婚证的照片。
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去。
手术刀口还在隐隐作痛,止痛药一滴滴打进血管,我忽然明白过来。
——那天见面,周澍一定对我的手机动了什么手脚。
那天晚上,我的银行卡又收到了一笔匿名转账,备注了两行字:
别追究,别挣扎,对你没好处。
显然是周澍。
他现在已经很有顶流明星的手段了,警惕、果决、无情,试图用钱摆平一切。
可我总忍不住想起好几年前,那场抄袭风波愈演愈烈,眼看周澍出乎意料地坚强,对方反倒挺不住了,想拿钱让他认下这罪名。
周澍只嗤笑一声,不屑地把银行卡甩回去:「你觉得有钱就能摆平一切?做梦。」
他握着我的手,转身就走,又在无人的角落抱住我,用力极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
「姐姐。」
他闷声闷气地说,「总有一天,我会站到最高的地方去,谁都没办法再羞辱我。」
现在他果真做到了。
因为变成了他用钱去羞辱别人。
我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和干呕,口腔被苦涩和腥甜交织的气味充斥着,吐得更凶了。
按铃叫来护士,她急匆匆跑去找医生。
年轻的医生站在病床前,看着我枕边染血的手机,眼睛里全是了然:
「唐容,你的病情已经在恶化,如果情绪不佳,对你的治疗更没好处。」
我直直盯着天花板,说了声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医生开了些镇静剂,可惜护士握着我两只手腕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下针的地方。
最后滞留针打进了青紫的小臂,我蜷缩在黑暗的病房里,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后面的几天,我总是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凡是做梦,总梦到年少的周澍和我自己。
偶尔梦里还会出现另一个人,她总是冷眼旁观着周澍黏着我,又在约会结束、他离开后第一时间来劝我:「唐容,你收收心,他梦想太远大,会把你带偏。」
我无奈地笑:「可是我爱他呀。」
「你他妈真的……恋爱脑。」
她不再理我,自顾自跑去阳台上抽烟。
朦胧的烟雾里,那张英气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唐容你就继续跟周澍纠缠吧,他一辈子红不起来,你就一辈子陪着他。」
「姐弟恋,谁谈谁倒霉。」
「你少联系我,本来写论文就够烦。」
睁开眼,还以为仍然在梦境。
钟宁红着眼圈站在病床前,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嘴唇颤了颤,忽然掉下眼泪。
我怔怔地看着她,直到那张成熟了许多的脸渐渐变得模糊,才意识到自己也流了眼泪。
「你怎么回国了啊?」
「你以为我想回来?」
她语气很不好地蹲下身,替我掖了掖被子,声音忽然沙哑而轻微,
「前两天在实验室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梦到了你。」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想发点东西为自己澄清。
可手指停在屏幕上,一时愣怔。
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年初才换的手机,那时我们已经离心,里面关于周澍的部分本就不多,何况上次已经被他删了个干净。
最后,我只拍下了离婚证的照片。
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去。
手术刀口还在隐隐作痛,止痛药一滴滴打进血管,我忽然明白过来。
——那天见面,周澍一定对我的手机动了什么手脚。
那天晚上,我的银行卡又收到了一笔匿名转账,备注了两行字:
别追究,别挣扎,对你没好处。
显然是周澍。
他现在已经很有顶流明星的手段了,警惕、果决、无情,试图用钱摆平一切。
可我总忍不住想起好几年前,那场抄袭风波愈演愈烈,眼看周澍出乎意料地坚强,对方反倒挺不住了,想拿钱让他认下这罪名。
周澍只嗤笑一声,不屑地把银行卡甩回去:「你觉得有钱就能摆平一切?做梦。」
他握着我的手,转身就走,又在无人的角落抱住我,用力极大,仿佛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
「姐姐。」
他闷声闷气地说,「总有一天,我会站到最高的地方去,谁都没办法再羞辱我。」
现在他果真做到了。
因为变成了他用钱去羞辱别人。
我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和干呕,口腔被苦涩和腥甜交织的气味充斥着,吐得更凶了。
按铃叫来护士,她急匆匆跑去找医生。
年轻的医生站在病床前,看着我枕边染血的手机,眼睛里全是了然:
「唐容,你的病情已经在恶化,如果情绪不佳,对你的治疗更没好处。」
我直直盯着天花板,说了声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医生开了些镇静剂,可惜护士握着我两只手腕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下针的地方。
最后滞留针打进了青紫的小臂,我蜷缩在黑暗的病房里,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后面的几天,我总是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凡是做梦,总梦到年少的周澍和我自己。
偶尔梦里还会出现另一个人,她总是冷眼旁观着周澍黏着我,又在约会结束、他离开后第一时间来劝我:「唐容,你收收心,他梦想太远大,会把你带偏。」
我无奈地笑:「可是我爱他呀。」
「你他妈真的……恋爱脑。」
她不再理我,自顾自跑去阳台上抽烟。
朦胧的烟雾里,那张英气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唐容你就继续跟周澍纠缠吧,他一辈子红不起来,你就一辈子陪着他。」
「姐弟恋,谁谈谁倒霉。」
「你少联系我,本来写论文就够烦。」
睁开眼,还以为仍然在梦境。
钟宁红着眼圈站在病床前,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嘴唇颤了颤,忽然掉下眼泪。
我怔怔地看着她,直到那张成熟了许多的脸渐渐变得模糊,才意识到自己也流了眼泪。
「你怎么回国了啊?」
「你以为我想回来?」
她语气很不好地蹲下身,替我掖了掖被子,声音忽然沙哑而轻微,
「前两天在实验室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梦到了你。」
我和钟宁一开始并不是朋友。
甚至因为被我拿走了国奖的名额,她一开始看我很不顺眼。
她是极其好强的性格,凡事都想做到最好,也瞧不上我总是因为陪周澍跑演出和约会,就没法全心全意地学习。
直到大三那次八百米体测,我因为低血糖晕倒在跑道上,是她直接把我抱起来,一路送进校医院。
「这么轻,少给你那小男朋友花点钱,对自己好点吧。」
我们就这么,成了朋友。
我问钟宁:「你就这么回国了,那你学校那边的事情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老娘博士学位都拿到了,还缺这一年半载的时间吗?」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意识到这是病房,又烦躁地塞回去,
「唐容,是不是如果我不主动回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自己的病情?」
我闭了闭眼睛,压下喉咙处越来越频繁涌上的反胃感:「说了也没用呀。」
不过徒增一个人伤心罢了。
「怎么会没用?」
她咬牙切齿,额头甚至隐隐绽出青筋,
「起码有人帮你对付周澍那个傻逼玩意儿!——唐容,你不听我的,我早说过,他太想爬上去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任何人。」
我看着她满是怒火的眼睛,轻轻道歉:「对不起。」
然后,那满腔怒火忽然尽数变成了泪水。
她紧紧抱着我,手摸着我后背嶙峋的骨头,哭得无比伤心:
「唐容,你知不知道我就你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又跟她说对不起。
「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你来道歉?」
是啊,不该我道歉。
该道歉的人,如今在万丈高楼之上,正等着走他一片光明、从此坦途的人生。
我拿出手机看倒计时,还有三天,就是周澍的演唱会了。
国内最大的规模,宣传广告已经快铺满整座城市。
他和燃星都在等着这场演出,让他红到旁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可能是见到钟宁,我心情好了一些,这几天也没有吐得太厉害,流食再难吃也能多吃进去几口了。
她坐在病床边,跟我讲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
「美国的东西真的太难吃了,他们好像不懂,对一个甜品的最高赞誉就是不太甜。」
「还有我那些同学,搞种族歧视那一套,觉得我一个中国人做什么都不行,最后还不是都比不过我。」
钟宁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只有我知道她其实是个话痨,获得什么成就之后,翻来覆去地把每个细节都讲好几遍,也不觉得烦。
我很喜欢听她说这些。
可惜大概也听不到几次了。
到演唱会那天,我特意求医生帮我打了双倍分量的止痛药,然后换上常服,化妆,给苍白的嘴唇涂上口红。
因为化疗,我的头发差不多快掉光了,钟宁去帮我买了顶假发。
送我到体育场门口的时候,她很不放心,翻来覆去地叮嘱我:
「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报复他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知道吗?」
我点点头。
随着人潮走进体育场,小提琴悠扬的声音第一时间传入耳中。
我在内场最前排落座,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周围一圈都是年轻有活力的小姑娘,反复讨论着这场演唱的曲目,最后试图让我也加入她们:
「姐姐你也是歌迷吗?听说今天周澍会向罗秋求婚,是不是真的啊?」
我的笑容被掩在口罩之下:「听说了。」
整场演出,我一直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周澍。
他唱了很多首歌,没有一首是第一张专辑里的,想来是不想回忆起任何关于我的部分。
除了……这一首。
「接下来我要唱的这首歌,叫《求婚》,送给罗秋,谢谢她,在我微末之时就不离不弃地陪着我,一直到今天,走过了这么多年。」
整首歌一字未改。
除了最后一句里的名字。
十八岁的周澍坐在黑夜里,弹完这首歌,面对唐容的询问,紧紧攥着她的手: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我们会一起走过好多年!等我功成名就那天,一定会给姐姐买最好看的婚纱!」
全场的欢呼声里,罗秋穿着白色婚纱走上舞台,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唇边的笑容却比谁都要开心。
闪光灯闪烁,身后身侧,有人在此起彼伏地拍照。
我站起身,往外走去。
刚才跟我搭话的小女孩诧异地问:「姐姐你不听完吗?等下还有几首歌。」
「不,我听够啦。」
最喜欢的歌,早在二十岁那年夏天就听了个遍。
走到体育场门口,胃里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疼痛,我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弯下腰去,捂住抽痛的胃部,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
等那股痛缓过劲儿,演唱会也已经结束。
我从侧门走出去,低头拿出手机,正要给钟宁打个电话,忽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进了旁边停着的保姆车里。
周澍掐着我手腕,恶狠狠地问我:「你来干什么?」
他应该是才从舞台下来,眼尾的亮片妆还没卸掉。
我看了看他身边空荡荡的座位:「罗秋呢?」
他不回答我,只是继续质问:「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还想要什么,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原来竟然是我不肯放过他。
我想了想,随口说:「你再给我三百万吧。」
周澍眼神轻蔑,开了支票扔在我脸上:「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钱。」
我把那张支票收好,被他的经纪人推下车,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周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又跑来卖惨。下次我不会再给你钱了。」
十一年。
时至今日,原来我和他之间就只剩下这点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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